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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其實剛剛唐蔚就在想，按照宋灏擇的說法，蛇妖也來自另一個世界，那就說明這人沒有身份證明，說不定還沒有錢，按照規定他完全不能跑來住酒店，到底是酒店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在這裏得到了誰的幫忙？

不過此刻畢竟處于比較緊張的時刻，不适合想太多有的沒的，唐蔚示意宋灏擇不要動，他自己則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與此同時，一縷妖力從唐蔚手心脫出，落地的一瞬間變寬變薄，而後貼着地面瘋狂延伸，霸道卻無聲地透過門縫，瞬間将整個房間內裏悄悄包圍。

唐蔚沒有用宋灏擇的妖力，這是他和宋灏擇來之前商量好的——他自身的妖力已經完全鎖不住，所以一直靠宋灏擇的妖力過活，但攝靈石專門壓制宋灏擇，為了避免唐蔚被連累，最近幾天宋灏擇每天都會用一段時間，收集唐蔚沒能鎖住的妖力，強行凝住，再以自己的妖力封住，最後凝了大拇指大一塊，用在此刻。

*

同一時間，房間裏對外聶昕辰頓住了動作，睜大眼睛盯着門看。他似乎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又似乎根本沒有發生什麽，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為什麽忽然有種被一只大手攫住的感覺？聶昕辰擰着眉，慢慢站起身。

似乎是在呼應他不好的預感般，就在聶昕辰站起的那一刻，屋內忽然紅光大盛，聶昕辰轉頭尋找光源，發現光赫然來自攝靈石！

為了壓制攝靈石攝取自己的妖力，聶昕辰用從凡睿淵那邊偷學來的辦法，将攝靈石冰在一整塊冰裏，然而此刻，透過冰塊可以看到，攝靈石內的火紅光芒疾速流動，照得整個房間內不如同流動的岩漿，就像是沉睡了多年的有生命的火，突然從死亡中活過來，熱烈而又瘋狂。

怎麽回事？

遇到了什麽會使得攝靈石有如此大的反應？

是來了什麽強大的妖？

一時間，聶昕辰心中警鈴大作，想了想，他還是走向了攝靈石。

凍着攝靈石的冰塊微微搖動，發出“咔咔咔”的聲響，整個冰塊開始變得不透明，細看會發現，是無數瞬間産生的細密的裂紋擋住了攝靈石，整個冰塊發出愈來愈豔烈的紅光。

緊接着一聲響，冰塊碎裂，攝靈石竟然自動躍出！悠長的嘯聲從攝靈石中傳來，聽得聶昕辰頭皮發麻。

砰！

房門瞬間被破開，一道殘影掠向攝靈石。

聶昕辰上一秒還震驚于攝靈石的反應，下一秒仗着距離優勢一把撈起攝靈石，整個人堪堪退出三米。他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落地後，唐蔚站到了他的對面。

一片紅光中，聶昕辰被攝靈石上冰涼的寒意激得一抖，他冷冷地看向這位不速之客，用一種冷硬的聲線問：“你是誰？為什麽忽然闖進我的房間？”

這是只很漂亮的蛇妖，豔麗那挂，和電視上的女明星站在一起大概也會豔壓女星那種。

面對這樣好看的臉，唐蔚目光中只有冰冷，方才妖力鋪展開，發現房間內竟然有一具被抽光了生命活力的人類，三魂七魄即将離體，處于随時會死的狀态，他這才破門而入。

這代表了什麽？代表了眼前這只蛇妖對普通人類下了手。

人妖共存的世道，妖因為天生優勢諸多，被約束得更多，也被要求得更多——人類本身是需要被保護的存在，吸食人類生命活力這種事是萬萬不能被容于妖界的。

唐蔚還沒來得及行動，宋灏擇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瞬間展開妖力，頂着對攝靈石巨大的不适感将已經一只腳跨進棺材裏的人拖了出去，立刻展開施救——人與妖不同，妖受傷可以通過妖力治愈，而人的生命活力一旦被抽去，只能補給他生命活力才能吊住性命。

見那人類的魂魄晃晃悠悠就要茫然離體，宋灏擇連忙一把将其摁回去，渡給這個倒黴又幸運的人類一絲生命活力，以保證他能夠多茍一段時間。

唐蔚背對着宋灏擇，但宋灏擇這一頓操作，唐蔚還是能夠察覺得到的——宋灏擇妖力過剩，但生命活力就和一般妖一樣，沒多特別富餘的，一般妖不會願意随意渡生命力給其他人，因為一旦沒把握好量，自身會有損傷。

要想宋灏擇少給出些生命活力，動作必須要快，唐蔚冰冷地看向聶昕辰：“不屬于你的東西，就還回來吧。”

話音剛落，唐蔚突然暴起。

撲面而來的強勁妖力逼得聶昕辰幾乎睜不開眼，聶昕辰咬牙握着攝靈石，嘴角勾起一絲淡漠的弧度——無論多厲害的妖，無論多強大的妖力，面對攝靈石，終歸都只是自取滅亡的命。

妖力越是渾厚，攝靈石攝取的力量就越多，對于敵人來說，自身越強大反噬得越是厲害。

聶昕辰後退一步，揚起了攝靈石。

誰知道下一秒周圍的強大妖力不見了，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唐蔚淩厲的一拳，而攝靈石也在紅光大盛之後，忽然啞火般地熄滅，就連冰涼的觸感也瞬間消失不見。

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聶昕辰已經整個人撞在了牆上，嘔出一口血。

唐蔚并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把鎖住他的喉嚨，手腕翻轉之間，一縷潔白從聶昕辰口中溢出，飄向房間外還剩一口氣的人類。

“接着！”唐蔚道。

“知道。”宋灏擇配合得很好，引導者那縷潔白歸入那位人類的體內。

聶昕辰陷入短暫的昏迷，片刻後，宋灏擇對唐蔚點點頭，告訴唐蔚那倒黴人類還有救。

唐蔚終于得空問一句：“你沒事吧？”

宋灏擇飛快地回答：“我沒事。”

聶昕辰只是昏了短短幾秒意識又回了籠，意識回籠到完全清醒花了十幾秒。

十幾秒後，聶昕辰目光掃過唐蔚，轉而怨恨地看向宋灏擇。

“為什麽會對毫無反抗之力的人類下手？”宋灏擇問。

聶昕辰冷笑。

宋灏擇看着這個很久之前就被收押在殺活館的妖：“沒想到關你那麽多年，竟然還是毫無悔改之心。”

“想要以正派自居，來教育我這種歪魔邪道？你不覺得可笑嗎宋灏擇，你，還有殺活館老館主，就很正派？”聶昕辰嘴角挂着鮮血，以頹然的姿勢靠在牆邊，看向宋灏擇的目光卻是灼灼，“讓一個根本無法承受攝靈石的妖，以血肉之軀去封印攝靈石，就是正派的作風？”

宋灏擇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我帶着攝靈石短短十幾天，被拖耗得無法愈合傷口，她呢？她把這塊破石頭帶在身上帶了多少年？”聶昕辰冷笑，“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正派。”

宋灏擇頓了幾秒：“你的意思是，凡睿淵無法承受攝靈石？”

凡睿淵是天生适合封印攝靈石的妖，不會被攝靈石攝取妖力，本身也能壓制攝靈石，所以攝靈石一直由她保管——這是宋灏擇從小就知道的事情，或者說這是整個殺活館都知道的事情。

但聽聶昕辰這麽一說，竟像是另有隐情的樣子。

聶昕辰和宋灏擇兩個人的聊天內容兩個人懂，唐蔚作為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也不知道凡睿淵的事情的妖，不知道蛇妖在莫名其妙地講些什麽，但聽到這裏，必須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想法了：“帶着傷身體就不要帶了，沒人拿刀就架在你脖子上，何必這麽為難自己。”

然後聶昕辰憤怒了，再次看向唐蔚，這回漂亮的眸子裏終于裹挾了怒火：“你懂什麽？呵，你什麽也不懂。”

唐蔚心想，喲，還挺中二，邊想邊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傳說中的攝靈石，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研究。

耳邊傳來聶昕辰的聲音：“當你有一天，看到最想珍惜的人被殘忍對待……”

話音未落，整個人忽然消失。

唐蔚支起耳朵聽“中言二語”，等了一秒不見下文，擡眼才發現人不見了。

唐蔚第一反應是這人用了什麽邪術跑路了，第二反應才是蛇妖可能回自己世界去了，那蛇妖回去了宋灏擇呢？想到這裏，唐蔚趕緊不淡定地轉頭去尋宋灏擇。

宋灏擇還在。

唐蔚松了口氣，幾秒鐘後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方才的心理活動，不由得一愣。

“他可能回那邊世界了。”宋灏擇将雖然撿回一命但估計會大病一場的倒黴人類抱到床上，蓋上被子，“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會回去，如果我忽然回去了，記得……房車置物櫃裏有兩盒妖力。”

唐蔚點頭，他握着手裏沒有任何反應的攝靈石：“它好像對我沒有攻擊性。”

宋灏擇也發現了這一點，他試着伸手去碰攝靈石，誰知甫一碰上，指尖傳來鑽心的疼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我還是不能接觸到攝靈石。”

“那你別碰它，我先收着。”

因為蛇妖本身實力和身體都太弱，且攝靈石在關鍵時刻啞火，剛才一番打鬥唐蔚幾乎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所以并沒有破壞到任何東西。

整理好了現場，唐蔚給妖盟會報了警，等到妖盟會派了只本體很小的妖過來密切關注床上那位人類的狀況，才和宋灏擇一起離開酒店。

方才在酒店暧昧燈光的掩飾下，宋灏擇的臉色還算可以，等他們走出酒店，站到了路邊，借着街道兩旁各種店的燈光，唐蔚忽然發現宋灏擇的臉色很是蒼白，他盯着宋灏擇看了兩秒鐘，問：“你臉色很不好，是因為攝靈石，還是因為你給那個人類渡了生命力？”

宋灏擇想了想：“攝靈石沒有傷到我，我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

那就是生命活力了，唐蔚記得自己的動作足夠迅速，宋灏擇給那人類的生命活力絕對沒到會致使他本身陷入危險的量，但臉色竟然能白成這樣？唐蔚一把扶住宋灏擇：“你渡了多少給那人？”說着竟然作勢要拿自己的給宋灏擇填補填補。

唐蔚妖力不足時候半死不活的樣宋灏擇是見過的，此時此刻哪能要他的生命活力？見狀立刻給吓精神了，噌噌噌往後連退好幾步：“真的不多！就一點點。”

而另一世界，半死不活的聶昕辰并未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原本的世界，還繼續着他的中二言論：“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情。”

已經把宋灏擇的家當成辦公室的凡睿淵發現了動靜，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