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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兩個人走在深秋的街道，等着出租車過來接。

宋灏擇向來體質很棒，自然是不怕冷的，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長袖，但方才生命活力被硬生生地分出去一部分，到底還是影響到了身體機能——就和冬天發着小燒的人也會怕冷一個道理。

出租車什麽時候來呢？在秋風中感受寒冷的宋灏擇想。

冷不防一件外套兜頭扔了過來，緊接着唐蔚的聲音傳來：“穿上。”

宋灏擇望過去，對上了唐蔚的眼睛，才剛起了拒絕的心思，只見唐蔚又自己撈回了衣服，然後将其強行披在了宋灏擇身上：“生病或者受傷的人，最怕冷……你看我幹什麽？我穿的比你多多了。”

宋灏擇自然是不願意的，在他印象中，得唐蔚披他的外套才沒有違和感，盡管他沒鬧太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印象。

“不願意？”唐蔚看向宋灏擇，頗為無可奈何，因為對方此刻病恹恹的，唐蔚言語之中不免多了些哄小孩的意思，“別脫了，聽話。”就差再摸個頭了。

宋灏擇：“……！”

有車鳴笛，兩人擡頭看，他們叫的出租車已經停到了路邊。

*

短短二十幾分鐘的路程，宋灏擇愣是睡了一覺，到公寓酒店前下車時，他似乎好了很多。

唐蔚記得自己受傷難受的時候，有“三必須”，必須要睡好，必須要吃好，必須要玩好，當然前兩個所指很具體，第三個也并非帶着傷病去玩，而是指做點什麽讓自己開心的意思。

總之呢，吃睡和心情好是很重要的。

這時候給宋灏擇來個宵夜，應該很合适，唐蔚想。

今天晚飯雖然看着多，但海鮮去殼後分量并不是太足，實際吃的不會很多，加上剛才忙活了一番，宋灏擇一定是餓了。

唐蔚不是那種很克制的人，以前他一個人出去旅游的時候就總愛吃宵夜，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配合出去玩的感覺。

這次開着房車出來尋找攝靈石，一直是正常作息，現在既然攝靈石已經在手上，就和準備了很多天終于考完試一樣，大體也不太會和平時一個作息。

“你先洗澡，我給你炒個海鮮炒面。”唐蔚道。

宋灏擇的眼睛明顯地亮了那麽一點：“好，麻煩你了。”

先前扇貝一類買得多，一鍋蒸不下，唐蔚留了一部分在冰箱。這個公寓酒店的冰箱裏，為了方便客人下廚，平時也會備一些常用食材——唐蔚之前開冰箱看到了裏面有炒面和蔬菜，加上他的海鮮，正巧做個特別簡單的海鮮炒面。

宋灏擇已經去洗澡，唐蔚從冰箱裏取出食材。

将海鮮解凍，蔬菜洗淨瀝幹切成合适大小，找出需要用的諸如油和各類調味料。

鍋裏下油，大火燒熱，鍋鏟撥動油在鍋內走一圈，放入蔬菜，不斷翻炒，等到蔬菜軟化，放入解好凍的海鮮，稍加翻炒後盛盤備用。

同樣的步驟，熱鍋少油，确保鍋內表面全部有油走過一遍，保證炒面不粘鍋。

将炒面放入鍋中炒散開，再将先前的蔬菜和海鮮一起混入，加入蚝油生抽之類，這樣一道簡單的海鮮炒面就做好了。

唐蔚盛了兩盤，端上了餐桌：“開飯！”

*

睡到床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人在兩種情況下容易很快入睡，一是很累時，一是吃飽後，當二者兼具，這兩個人幾乎沾床就睡着了。

淩晨四點，唐蔚忽然驚醒，不知道什麽原因，這人驚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偏頭去看另外一張床上的宋灏擇。

宋灏擇睡得很熟，睡相很乖，唐蔚其實還處于沒睡醒的懵逼狀态，盯着宋灏擇高挺的鼻子看了會兒，又鑽回被窩繼續睡了。

這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兩個人總算是睡夠了。

“醒啦？想不想在這邊玩兩天？”唐蔚扒拉了一下睡亂了的頭發，問宋灏擇。

之前唐蔚說過，經過旅游景點的時候會帶宋灏擇走走看看，畢竟誰也不知道宋灏擇什麽時候就回去了，如果來過這邊的世界，卻什麽也沒瞧過看過，不免遺憾。

“想。”宋灏擇回答。

昨晚他做了個夢，非常荒誕而又搞不懂的夢——他夢到自己睡着睡着就回到了家，因為攝靈石被留在了這個世界，他再也沒能再到這個世界。

夢裏他給唐蔚打電話，但兩個世界的聯系就像是完全切斷了一樣，電話打不通，短信就更不用說了，他在自己的世界裏找了很多辦法，卻沒有一個有用。

而後有一天，視角很神奇地發生了變化，他以上帝視角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唐蔚，此時已經過去了兩年——唐蔚體內的毒沒能成功研制出解藥，他留給唐蔚的妖力消耗完畢，唐蔚退化成了一只毫無自保之力的小紅鳥。

就很凄慘，和那只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灰貓的白貓一樣凄慘，宋灏擇非常感傷，而後小紅鳥竟然看到了他，當場撲騰着翅膀往他這邊飛，最後停在他的手上，惡狠狠地啄了他幾口：“啾？！”你怎麽才回來？！

然後宋灏擇就醒了。

說實話，宋灏擇并非不想回去。殺活館老館主雲游四海，并不管事，他作為殺活館老大，總不能一直将事情交給凡睿淵去做，況且他對蛇妖聶昕辰的話産生了疑惑，他想要回去問清楚，凡睿淵和攝靈石的事情。

但是，扪心自問，他舍不得。

宋灏擇活了很多年，讀過很多書，卻沒有任何一本書告訴過他，這種強烈的舍不得，到底源自什麽。

“去泡溫泉吧？”唐蔚道，“雖然你臉色比昨晚好多了，但也不是一晚上就能恢複的，玩嘛，哪有不累的，我們就定溫泉，舒緩神經放松身體。”

宋灏擇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好啊，那去泡溫泉。”

唐蔚倒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腰卻被什麽鉻了一下，受痛之于唐蔚趕緊翻身查看，原來是攝靈石。

唐蔚昨晚将攝靈石壓在了枕頭下，還設了個小小的結界限制其行動，就怕這塊石頭跑到宋灏擇那邊去禍害他，誰知道一夜過去，沒禍害宋灏擇，倒先禍害了唐蔚的腰。

“你好大啊，也不知道放在哪裏方便，能不能變小點我挂脖子上？”

唐蔚當然是随口說着玩的，巴掌大這麽一塊石頭，又不是妖又不是人的，還能真變小不成。

可有時候很多事總是那麽令人訝異，唐蔚話音剛落，攝靈石泛起陣陣微弱的紅光，竟然真的變成了很小的一塊，還貼心地自己給自己鑽了個眼。

唐蔚目瞪口狗呆：“……”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的萌是怎麽回事……

說來真的奇怪，誰會想到號稱專門攝取大妖妖力且攻擊性極強的攝靈石，面對唐蔚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攻擊性，甚至有唐蔚在，宋灏擇在攝靈石旁邊也沒有太過強烈的不适感出現，當然，他還是不能碰攝靈石。

就像是一條惡犬，從前沒有人能馴服，旁人離惡犬太近了恐有被咬的風險，而就在昨晚，這條惡犬遇到了唐蔚，竟然變得溫馴，甚至主動将頭伸進了頸套。

而此刻，因唐蔚的一句話，“攝靈石”變成了“攝靈小石子”，宋灏擇不能說不訝異，畢竟以前攝靈石在凡睿淵身邊，凡睿淵用的可是封印鎮壓的方法，二者更是從來沒有過除鎮壓與反抗以外的任何互動。

攝靈石，可能是認主了。

宋灏擇這樣認為。

唐蔚也驚了，半天合不上嘴，他看着手心趴着的小小一粒，試探地指着宋灏擇：“下次能不能……別傷他啊？”

攝靈石沒有反應。

從來沒見過這麽乖的小石子，唐蔚學會了順杆爬：“沒反應是不是就是答應了？那……咱們試試？”

唐蔚下床跑到宋灏擇床邊，拉起宋灏擇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攝靈石貼了上去。

以往和攝靈石接觸，都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宋灏擇手指繃緊，然而當他接觸到攝靈石的一瞬間，卻沒有傳來任何感覺，就像是摸了顆普普通通的小石子一樣。

這還是那個對他威脅很大的攝靈石嗎？宋灏擇不可置信地擡頭，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麽厲害的麽？”唐蔚道。

幾分鐘後，攝靈石被唐蔚挂在了脖子上。

至于昨晚那個人類後續怎樣，他們不必要太過擔心，首先宋灏擇已經把人救回來了，其次妖盟會的人怎麽着也會把那個人類安頓好的。

兩個人起床洗漱，晃到外面吃了頓C市海鮮風味的早飯，然後收拾收拾出去浪。

C市沿海，多山，多溫泉。

唐蔚選擇了一家山頂溫泉，包下了山最頂端的私人溫泉。

池子自不必說，性冷淡的簡潔風，設計和配色卻偏偏将簡潔美的張力渲染到極致。

由于地勢高，這裏視野非常好，目測就算是泡在池子裏，也還是能眺望山下的景色——先是一片樹木的綠，再遠處是一片海，微風起，金色的陽光在海面跳動。

很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