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雨天和吵架更配噢
雨天和吵架更配噢
監控裏,拄着拐杖的嚴朗月艱難移動。沒有去戚純所在的五樓,而是去了爺爺病房所在的三樓,走電梯。一個人艱難摁着電梯按鈕,臉上是清晰可見的局促,得到好心大哥的幫助,嚴朗月感激一笑。
摸着幹澀起皮的嘴唇,盯着變化的數字看,電梯下三樓的時候,再次艱難一瘸一拐下來。好在爺爺的病房離電梯并不遠。
滿頭大汗的嚴朗月松了口氣,手放在門把手上,突然想到什麽,沒有往下按。手從門把手上離開,握拳,用手背準備敲門。嚴朗月禮貌地剛想開口問能不能進,一道聲音傳來,是顧煥言。
在說他掃把星。
嚴朗月一愣,手離門的距離非常近。懸空在這裏,顧煥言的聲音穿過厚重的門聲音變形,聽不出他的語氣,只有模糊不清的聲浪。
門裏的聲音促使嚴朗月收回尴尬的手,拄着拐杖的他沒有多餘的手來擦眼淚,索性抽動鼻翼,将眼淚憋回去。不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多難看啊!
又聽見二姐說他是麻煩精,閉上眼睛,嚴朗月在門口一言不發,仰頭望着天花板,明亮的燈光非常晃眼。轉身,拄拐杖離開。從樓梯那裏嚴朗月落寞的身影消失。
快進,8分鐘後值班人員在二樓打開的樓梯口看見了嚴朗月,說:“找到了。”
心情複雜的顧煥言看了眼屏幕,“感謝。”說完又沖了出去,他一刻都不能等了。
安全通道的樓道口,外面風雨交加。孤獨的佝偻身形被門外大雨滂沱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門裏昏暗的燈光點綴了望着外面出神的嚴朗月,黑漆漆的外面似乎什麽都沒有。
被門框固定的嚴朗月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輕微顫抖,風從門外吹來,其中夾雜的雨絲打在嚴朗月臉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低頭抹了把臉,借助昏暗的樓道光,他才發現他身上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軟趴趴的,濕了一大片。
嘩啦啦的雨聲很吵,出這個四四方方的門,就有一只打怪獸張開血盆大口,吞食人類最卑劣的罪惡。
想着衣服已經濕了,也沒什麽好顧忌的。嚴朗月邁出拐杖,手臂很痛,擡不起來了快。
眉眼痛苦的嚴朗月慢悠悠向外走,身後傳來一聲顫抖又壓抑的呵斥:“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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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朗月一愣,他拐杖都邁出去了。
他擡頭看看漆黑的天空,現在不動,是讓我吹雨嗎?
“聽話。”
又聽見顧煥言熟悉的聲音,嚴朗月眨眨眼。似乎在理解為什麽顧煥言會在這裏?還這麽緊張?
“乖。”
出聲安慰對方的顧煥言緩慢靠近,嚴朗月單薄的身形揪住顧煥言的心,都怪他自己超時還沒告訴對方一聲。
顧煥言眼眶紅了,緊張地追随嚴朗月的一舉一動,同時精神緊繃,瘋狂轉動腦筋,手掌在抖。他怕的是對方一股腦沖出去,完全不顧腿上的傷勢。
嚴朗月剛想張嘴問‘什麽乖’,就聽見近在咫尺的顧煥言的聲音,“月月寶寶乖。”這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嚴朗月耳畔響起的,不用細細品味,對方的關心直白霸道。
“……”
他一句話給嚴朗月幹沉默了。
什麽鬼稱呼。
嘔。
嫌棄的嚴朗月受不了一點,他轉身就要離開。奔赴沉重雨幕這個瞬間,他被顧煥言眼疾手快地攔腰抱起。
“啊!”
失去平衡的可怕讓嚴朗月驚聲尖叫,啪嗒,拐杖掉在外面水坑裏,撲通,重物掉落泛起的水花打濕了半個他倆衣服的表面。
随後黏在身上,碎發成縷貼在泛紅的臉上。他的右腿因為顧煥言的支撐沒怎麽動,腰上被一條肌肉隆起的手臂死死禁锢着,吃痛的嚴朗月仰頭看他。
緊張的顧煥言失而複得,不由自主地收緊懷抱,顫抖的呼吸聲和後怕的表情都在告訴着嚴朗月,他是真的在意你,最真誠的感情一覽無餘。
嚴朗月啞言。
擡起冰涼的手抹開顧煥言眼睛附近的碎發,露出那雙明亮的眼眸,突然嚴朗月的手被顧煥言抓着,貼近他的臉蛋,似乎讓嚴朗月摸個夠。
無法收回手的嚴朗月眼神躲閃,不敢去看擁有炙熱情感的顧煥言,他的臉好涼。
而松了口氣的顧煥言一直在柔聲安慰他說:“沒事了沒事了。”
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的嚴朗月抽噎,委屈地嘟囔顧煥言:“有病?”
聞言顧煥言只是笑笑,破天荒沒有說嚴朗月,擡起頭向樓道裏的護士打招呼:“護士這裏!”
“啊?”
完全懵圈的嚴朗月頭都大了。
什麽鬼?
豈不是全程都被看着?
羞紅臉的嚴朗月咬着嘴唇,想捂臉,但他的手被顧煥言抓着,抽不開。酸痛的另一只手也擋不住臉,羞怯的只好藏進顧煥言胸膛裏,又像鴕鳥一樣埋進去。
醫生又給嚴朗月放擔架上擡回去,緊急檢查直接折騰到淩晨三點,期間顧煥言全程陪護,顧家人也表示理解,也沒去打擾他倆。
大張旗鼓地拆石膏再打石膏,厚重了一圈,重新躺在床上的嚴朗月伸出手抱怨:“沒必要吧?”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崩潰的吼聲惹得從衛生間着急忙慌出來的顧煥言,結果沒事,他只能無奈地看着嚴朗月。
毛巾蓋着腦袋,擦頭上雨水的顧煥言停下動作,看了眼局促的嚴朗月,才說:“下雨天?”
“……嗯。”嚴朗月挑眉,他聽出了顧煥言的打趣,不服輸地回望,希望不輸對方的氣場。
顧煥言側身,吹暖氣。冷言諷語他:“別人家乖寶都知道下雨天打傘,我家月月寶寶不會?”
“……”
心虛的嚴朗月熟練地轉移話題,眉頭不展,“什麽鬼稱呼!”
換了身運動休閑套裝的顧煥言依舊在擦頭,不搭理嚴朗月。一滴水珠從冷如冰的眉毛落下,擦過狹長的丹鳳眼,順着流暢的下颌角滴落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水漬。
一身灰黑色的休閑運動服,襯得顧煥言精氣神十足,卻又随性慵懶。腰身精壯,寬肩窄臀。這健碩的體格子一看就是健身房的常客。擦頭的專心似乎能分析出這個人的性格,剛毅不屈、高大威猛、冷漠無情卻又忠誠炙熱。
被對方華麗麗忽略的嚴朗月撅起嘴,自暴自棄地捶打床鋪,“不準這樣叫我,寶寶是寶寶,月月是月月,別惡心我!我知道下雨天打傘,還有,我是一個健全的人!”
“那你折騰人家醫院做什麽?”顧煥言淡然轉身,眼眸飄出冷冽的意味。清涼的嗓音是無法掩蓋的怒火。
他不耐煩且沒有任何的憐愛,讨厭嚴朗月任性,這吓得說話差點結巴的嚴朗月噤聲,他沒見過顧煥言殺氣騰騰的模樣。
慫了的嚴朗月還在嘴硬:“我沒啊。”
邁着大長腿,唇線抿直,顧煥言臉上全然沒有笑意,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留給嚴朗月只有一個森然猙獰的面目,眉眼間如刀的鋒利感撲面而來。
“不在病床上歇着,一定要出去看看?”
害怕的大氣不敢喘,卻一溜煙鑽被窩裏,縮脖子的嚴朗月又将被子拉過頭頂,才不是打不過,哼。
從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響:“對,少管我!”漆黑溫暖的環境下,睜着眼睛的嚴朗月賭氣地和顧煥言胡扯八扯。
他才不要聽王八念經嗚嗚嗚……
嚴朗月圓溜溜的大眼睛裏淚水逐漸噙滿,眨眼的間隙已經沾濕了睫羽,卻死死咬着嘴唇不放,才不要你管我。
倔犟的嚴朗月用被子擦幹眼淚,他身上傳來兩聲響動,是顧煥言在拍他。
拍拍鼓鼓囊囊的被子,顧煥言試圖和他打個商量:“要不,咱倆的事情先放一放。”
猛地掀開被子,臉頰兩邊通紅的嚴朗月頭發亂糟糟的,雙眸略帶水,美而不自知地看向他,不知道顧煥言能說個什麽理由來說服他。
顧煥言壓低聲音說:“大嫂懷孕了,而大哥同意大嫂的離婚請求。”
“什麽?!”
早有準備似的直接按下激動的嚴朗月,顧煥言以強大的不可阻擋的力道,眉眼嚴肅,讓嚴朗月冷靜。
在鬧下去,嚴朗月自己就會自責。他不想留遺憾,沖在他面前不茍言笑的顧煥言點頭說:“行,我同意。”
又伸出軟嫩的手掌心,顧煥言一頭霧水,詢問:“什麽?”
“存檔。”準備和顧煥言握手言和的嚴朗月,強撐着悲痛,事情總要有一個輕重緩急的排名。
瞧見情緒低落的嚴朗月,顧煥言卻笑。突然俯下身,拉着茫然嚴朗月他的手,用力一扯将完全沒準備的嚴朗月拉起,讓他的後背離開床。
再低下頭,将唇印在嚴朗月的嘴角旁,手臂一拉再一放,彎曲繃直再彎曲,又給嚴朗月輕柔地放回去躺着。
張大嘴巴的嚴朗月呆住。他躺在病床上似乎從來沒有移動過,呆呆地将溫熱的手指搭在唇瓣上,呼吸聲沉重兩分。
他茫然又驚恐的視線裏又出現顧煥言那欠打的淡淡笑容,“存檔完畢。”
聞言眼周爆紅的嚴朗月惡狠狠地望着他,得瑟什麽!
我就這麽好打發?顧煥言,我告訴你,我還在生氣……不對,我剛才還在生氣,現在嘛,存檔了,我大人有大量,先不和你吵架了。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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