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們這算是和好了

我們這算是和好了

殘缺在完美面前總是羞怯的。

健全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但殘缺的存在更為顯眼,以至于旁人的眼光是最難熬的。

俗話說十指連心,少缺了兩個指節,顧煥言還是幸運的。少了指頭,他心裏那塊田似乎也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角落。

在他看來,十根指頭的孩子,要比八根和十一根的幸福。

強忍着抽離的想法,任由嚴朗月打量他這殘缺的手,顧煥言挑起眉頭,冷冷地說:“心疼我?”

嚴朗月搖頭,“不不不!”

趕忙找補:“八根手指超酷的!”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嚴朗月扣扣臉,回答顧煥言問他的問題:“是也不是。”踮腳又放下,來回幾次,猶豫不決。

氣氛安靜了,顧煥言轉頭将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上,他故作堅強的掩飾讓嚴朗月看不下去。

反派也是個可憐人……

想到這裏,嚴朗月張開雙臂像導彈似的砸進顧煥言懷裏,又翻個身,仰頭望向天花板,他嘟嘴裝可憐。

快要吐血的顧煥言面色難看,他快被被折騰死了,抖動大腿試圖讓嚴朗月下去,別妨礙他工作!

軟的不吃,硬的來不了。

嚴朗月提議:“我們玩翻花繩吧?”不知道從哪裏整來紅繩,此刻正在他手心裏,用肩膀蹭蹭顧煥言胸口,“好不好嘛,阿言。”

看在這個稱呼的面子上,顧煥言勉強同意。他張開手掌,繩子撐起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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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大家都玩過,小山、田地、面條,熟悉的記憶像洪水打開閘後傾瀉而出。其實沒有繩子也能玩,可以上演無實物表演,畢竟爛熟于心。

很顯然倆人都想到了這一點,再交給還對方的時候,系上的紅繩不知道是被誰松開了,緊繃的線炸開。

松松垮垮的線散落在嚴朗月他合攏的手掌上,十根指頭有七八根都被紅色纏繞着,線的另一段在顧煥言手裏。

紅線的走向透露出瑰麗,有一種他和顧煥言糾纏的三生三世虐戀。噗,像是被戳中笑點一樣,嚴朗月哈哈大笑。

而顧煥言一頭霧水,笑什麽?

“哈哈真沒默契咱倆。”不動聲色地擺脫這些繩子,嚴朗月收起嬉皮笑臉,對顧煥言說:“我小時候遇見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有些悲觀,總想着一了百了。但是——”

用手捂着顧煥言的嘴不讓他說話,否則嚴朗月該沒有自信說下去了。嚴朗月為了一鼓作氣,不能前功盡棄,這苦了支支吾吾的顧煥言被嚴朗月捂着嘴,不知道還以為他被綁架了。

“是在你面前,我想一了百了。”

被手動閉麥的顧煥言只能冷靜,仔細聽嚴朗月他肺腑之言。

“我不是想讓你愧疚,我只是想在你心裏留下點什麽。可我笨,我不知道你怎樣才能記住我,對不起我知道我自私。同樣的,我嘴笨,只會說一些‘對不起’‘我錯了’的一類空話。可我那時候真的很難受,意氣用事了。”

改用雙手堵着顧煥言的嘴,緊張的嚴朗月根本不打算讓顧煥言說話,手底下更加用力。

體驗了一把不能說話的痛苦,顧煥言深呼吸,告訴自己:不氣不氣。

“我一個人的時候,天塌下來我都不會哭。就算哭也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很樂觀的。真的!”

“能不能原諒我?”

低頭緊張地等待顧煥言的反應。

為什麽不說話?

嚴朗月擡頭得到顧煥言的眼神暗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尴尬地收回手,扯出難看的笑容,低頭看腳尖。

活動僵硬的脖子,看向背着手的嚴朗月,知道他勇氣可嘉,不想追究的顧煥言說:“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你說。”嚴朗月翹首以盼。

顧煥言先把紅繩纏繞在嚴朗月手上,将不自然的他拉到自己身邊,眼睛眯起一條縫,問:“下次還自殺嗎?”

再給嚴朗月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了,“不不不,真愛生命,遠離作死!”

因為激動的嚴朗月在亂動,只能在他手腕處打個松垮的蝴蝶結,顧煥言說:“行,原諒你了。”

“真的呀?”嚴朗月眼前一亮。

顧煥言拍拍紅繩,“嗯。”

認為這樣不保險,嚴朗月給出他的保證方式:“拉勾!”

顧煥言伸出小拇指,與嚴朗月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松了的紅繩在小拇指上交纏,從嚴朗月的小指指節處蜿蜒而來,到顧煥言小拇指的第一個指節停止,遠遠看去如山般曲折迤逦。

“那……我們算是和好了?”将小拇指翹起來,紅繩在兩人眼前晃悠,嘿咻嘿咻和顧煥言默契拔河的嚴朗月笑問道。

“你說呢?”瞥他一眼的顧煥言松開繩子,嚴朗月順杆爬,丢掉繩子改抱顧煥言的脖子,哼唧撒嬌:“和好了!和好了!”

抱着顧煥言蹭來蹭去,又是蹭蹭他的臉,又是蹭蹭手心。嚴朗月的視線突然被桌子上的紅色叉號吸引了,他拿起這張紙,質問顧煥言:“為什麽11點又給我個叉?”

顧煥言頓了頓,緩緩開口:“你不在我視線範圍裏。”

好,這個理由好。

你小子真tn的是個天才!

微笑的嚴朗月豎起大拇指,對方一句話讓他無話可說。旋即松了口氣,呼,還以為是自己背後說壞話被忌恨了,沒想到是這種理由。

嚴朗月剛想發作的怒火很快平息下去,轉頭就撞進看破他意圖的漆黑眼眸裏,這道直白露骨的視線來自顧煥言。

“死板!”

略帶嬌羞地捶他一拳,嚴朗月将顧煥言趕走,這真皮座椅他也想坐。

被霸道的嚴朗月趕到沙發,孤苦可憐的顧煥言默默打開筆記本電腦,眼不見心不煩。

在他工位上的嚴朗月是個好奇寶寶,東看看西瞅瞅,最後用顧煥言頂配的電腦打憤怒的小鳥。

biu~咻——啪。

嚴朗月摸摸肚子,餓了。

從顯示器挪開眼睛,“中午吃外賣不?”問專心工作的顧煥言。

他說:“去食堂。”

嚴朗月了然,想着他畢竟是來給顧煥言道歉的。那麽道歉就要拿出誠意來,出去幫帶午飯這種小事還是要去做的。

“好的,想吃什麽和我說,我幫一分鐘幾百萬上下的霸總服務~”

顧煥言:……

我看是皮又癢了。

神色複雜地目送嚴朗月一蹦一跳地離開,終究是沒說什麽的顧煥言嘆氣,他對我究竟是什麽感覺?

不知道此刻顧煥言的恍惚,嚴朗月去公司食堂點餐,他是先給顧煥言拍個視頻,之後坐在椅子上,晃悠腳丫,百無聊賴地等着顧煥言的回複,看他選哪一個菜。

嚴朗月有的是耐心,而其他員工以為他在拍視頻,也就沒搭理。畢竟現在拍食堂在短視頻裏還算流行。

等顧煥言點完菜後他麻煩阿姨将這些菜裝飯盒裏,提着餐盒的嚴朗月準備回去,“喂!”

聽見背後有人喊他,嚴朗月茫然地轉過頭說:“咋啦?”

是上午那兩個小姐姐,共同吐槽顧煥言的戰友。見嚴朗月面帶善意的微笑,其中一個鼓起勇氣張嘴問:“你和老板是?”

嚴朗月以為什麽呢,大大方方說:“合法夫夫。”

“啊!!!”一個小姐姐失去情緒管理大喊一聲,另一個立馬捂着好閨蜜的嘴,同時對嚴朗月抱歉:“冒昧了冒昧了。”拽着震驚的閨蜜擡腳就走。

再不走等着老板炒鱿魚嗎?

風風火火的女子離開後獨留嚴朗月一個人在風中淩亂。七分鐘後他到顧煥言的辦公室門口,鈴鈴鈴,嚴朗月的手機響了。

是許飛馳,他打來個wx視頻。

嚴朗月先進門,把裝有熱氣騰騰的飯菜的餐盒放在顧煥言面前,不關注顧煥言追随他的視線,嚴朗月自顧自窩沙發裏,接通對方的視頻電話,問:“有事情嗎?”

“吃飯了嗎?”

華夏人第一句總是關于吃的。

剛想張嘴回答許飛馳自己還沒吃呢,一雙筷子出現在眼前,爆炒豬肝送到自己嘴邊,嚴朗月扭頭看向平靜的顧煥言。好像對方只是順手,沒有別的什麽的想法。

嚴朗月眼神畏縮。

這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算了,吃!

嗷嗚一口,将顧煥言喂他的豬肝吃進肚子裏,腮幫子咀嚼,臉頰鼓鼓囊囊的像倉鼠,吃飯的嚴朗月真是可愛。

顧煥言笑了。

許飛馳:……

“得又吃一嘴狗糧。”對面抱怨一句。

嚴朗月吐字不清,“有啥事啊?”又自顧自說:“緋聞?”

“呃……嗯,不是,我給你打電話是來問你另一件事的。”差點被他帶溝了,許飛馳可不敢提這件事。

他倆之間莫須有的緋聞直接被另一件事壓下去了,不知道是誰把他們團曾經的成員挨個曝光。四個人,一個直男、一個gay、一個隐婚、一個樂子人。

這可給網友樂壞了,化身瓜田裏的猹,上竄下跳的。這個團是實打實塌房了。鋪天蓋地的熱度直接蓋過,誰還在意嚴朗月的緋聞?拜托吃瓜已經很忙了好嗎!

接受來自的顧煥言投喂,嚴朗月囫囵不清:“啥?”

“今晚王家有個宴會,明朝不讓我去。他還說有什麽問題來問你。”

嚴朗月了然。

他作為主角受的好朋友,還是可以為他們解答疑惑的,這可是穿越者的金手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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