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與呂宿細談之後，呂昭每日定時去王宮上早朝。

也時常看望王太後和呂豆豆。

同大京國公主麗歲春和親一事，不說整個乾海國，至少整座王城的人都已經有所耳聞。

林希必定也知曉了這件事，呂昭想對他解釋清楚和親的細節。不想讓林希對自己有絲毫的誤會，本來他對自己就莫名的冷淡。

和親的事傳得滿城風雨，林希又不清楚實情。

不說肯定，也會對自己有一些誤會。

思來想去越發後悔沒在一開始就去對林希表明。

呂昭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了早朝。結束後急着出宮去找林希解釋和親一事的始末。

陳華趕在呂昭離開大殿前追上，“睿王爺！王上請王爺去書房。”

“他，罷了。走吧。”既然一開始就沒對林希說出實情，也不急于此時。

自呂昭進入書房後，呂宿便發現他心不在焉。也不說破，“前幾日的事，本王就當沒有聽過，你也當沒有說過。這幾日阻止你在朝堂上進言，是要你有時間冷靜。一旦你在群臣面前交出兵符，和親的也不會輕易結束。”

“臣是認真的。大京國妄想利用我，無非是因為我擁有的兵權。只要我交出兵符，那大京國就沒有什麽理由再選我和親從而利用我。”呂昭堅定道。

“不可。這樣做并非明智之舉，本王說過你坦然面對就好。”

“可……”呂昭欲言又止。

不明白為什麽不管怎麽做都會被否決，面露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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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在想什麽呂宿已經從他臉上看得明明白白。“敵人要想派兵攻打，那麽你的任何決定都是對方的理由。和親一事本王會幫你拖延，再找個理由婉拒。”

“真的？”呂昭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呂宿微一點頭，“不過你不能再對大京國的人避而不見，他們來者是客。客人遠道而來，主人家沒有不設宴款待的道理。近日會安排一場宮宴招待大京國的三王子和麗公主，你需要到場。什麽都不用做，屆時只需露個面即可。”

“這個不難，我可以到場。”

“若無事就退下吧。”

“臣告退。”

目送呂昭出門，呂宿若有所思。片刻後低頭繼續處理桌上的一堆奏章。

藥鋪已經有招來大夫為病人看診，但林希依舊是每日都來。

林靖說他是閑不住的勞碌命，不過林希是真的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且在家裏待不住。

僅僅在家裏待了一日，林母随時出現在身邊不說，還一直提毫無記憶的遠房表妹顏玉。

林希不喜歡也不想聽，只好每日來藥鋪避一避。

呂昭一來，聽小于說了藥鋪新招來位大夫的事。

心想林希現在有更多的個人時間，他們便有更多時間可以相處。

見到呂昭出現在藥鋪，林希疑惑。“王爺可是身體不适？”

“我很好。”笑着走向林希，呂昭為對方的冷漠感到傷神。“不過最近覺得胸口很悶，會痛。”

林希當然不信。

也不想應付呂昭這般身份的人。“草民醫術不精，還請王爺讓王宮中的太醫診治。”

“林希……”被林希疏離并不好受。

呂昭關上隔間的門上前握住林希的手。“你知道和親的事了對不對？不論你如何看待這件事，先聽我解釋。”

幾乎在同時林希立即掙脫了手遠離呂昭，臉上的表情不解又驚慌，“王爺請回！”

“我，我只是想對你說明和親的事不會對你做什麽。”

眼看呂昭靠近，林希驚呼道：“王爺！”

“你放心，我不過去。但你別走聽我解釋好嗎？”林希一副兔子被驚要逃走的樣子，呂昭只好隔着七八步的距離說：“我對你就是對待友人的關系。”

林希直直盯住他沉默不語。

目光時不時瞟向呂昭背後未上鎖的門，擔心會有人經過。

屋內的情形讓旁人看見無所謂，但讓林靖知道他與當今睿王有來往雙親定會斥責他。

“大京國來求和親的事情你知道了，對嗎？”

點了點頭，林希不肯開口視線也轉移到房門上。生怕林靖會突然出現而顯得焦頭爛額。

“若是我說和親只是大京國的手段，你可信我？”呂昭苦笑道：“大京國看重我手中的兵權才想通過和親利用我。”

明明身居高位手握重權，此時卻向自己這樣毫不起眼的一般人解釋。

林希不懂，也不想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上和呂昭耗着。只好開口：“我信。”

見林希點頭，呂昭一時興奮，不顧對方的疏離幾步上前抱住。

“我一直想見你，但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就因為和親的事情，我來時一路上想了好多話想要解釋給你聽，就怕你不相信我。”

林希身上有股淡淡的草木香，萦繞在呂昭鼻息間。

在擁抱林希的那一刻呂昭心中出現了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悸動。“你能相信我我很開心。”

呂昭在心裏收回那句友人，開始重新為林希在心目中的位置規劃。

“王爺。”本想推開的，但是呂昭的力氣太大林希整個人被禁锢在呂他懷裏，根本脫不開身。

渾身僵硬的林希一遍遍地讓呂昭放手，呼吸越來越急促導致臉頰通紅開始咳嗽。

“對不起，你還好嗎？”呂昭聞聲即刻放開林希，見他紅撲撲的臉開始心猿意馬。

“我沒事。”重獲自由後林希下意識地走開幾步，身體因為剛才的觸碰在布料底下已經汗毛豎立。

“林希。”

被念到名字的人側目，避開呂昭意味不明的視線。

林希不懂對方用意，他們之間身份天差地別。呂昭何需對他解釋與大京國和親的事？

只因自己當作友人看待？

或許，不是所有的王權貴族都不可一世、視百姓為蝼蟻。

從初次見面到現在幾次的相處中，呂昭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态，态度和善友好。

而且他當自己是友人。

林希從小到大一直跟在大哥後面做小尾巴，大哥離開後就開了間藥鋪。

因為大哥說過，要用自己的醫術幫助他人。但是大哥沒能實現，所以他要幫大哥實現。

林希身邊從來沒有過任何人，呂昭的出現，也許是大哥的提醒。

起初還有些後悔沒有一直狠下心，對呂昭表現得更加無動于衷，可是呂昭的性格很好。

林希沒辦法對這樣的人拒于千裏之外，做朋友又有何不可？

即使心裏對王權貴族的抵觸頗深，在認識呂昭後，林希明白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能有一個朋友對他來說難得，不提對方的身份如何，只是做個朋友罷了。

藥鋪的情況最近變了，每當林大夫在給病人看診時，都有一個臉色陰沉的男子在他身側。還拒絕病人對林希有看診以外有多餘的接觸。

“渴不渴？”

“嗯。”林希微笑着點點頭，很自然地接過呂昭遞來的茶杯。

“林希你不要對別人笑。”呂昭捧住林希的臉頰生怕被額外的人瞧見，“我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你笑的樣子，你答應我。”

“怎麽這樣說，人在笑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笑。”林希嘴角彎起，拿開臉上的手。

“這是朋友的請求，你對朋友的請求都不答應嗎？”

“我--”

頭一次見到有人能那麽近的待在林希身邊，林靖進門就愣住了。緩過神怒氣沖沖地上前拉開陌生男子，“你是何人？”

當下藥鋪裏已沒有需要看診的病患，小于和于叔去庫房取藥鋪缺少的藥材。也就只有林希跟呂昭在。

“你啞巴了，誰準你離我二哥這麽近的？你趕緊給我走。”

“林靖，他是我朋友。你先放手。”林希立即起身阻止，“你幾時脾氣這麽大了，有什麽話先問清楚。”

林靖詫異道：“他是你朋友？”。

呂昭頗有耐心地開口：“我--”

“我二哥朋友，我二哥已經說了你不必重複。”林靖真心希望是他聽錯。

二哥身邊從來沒有比自己更親近的人，這個人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如今藥鋪中僅有小于父子倆清楚呂昭的身份，已經被林希告誡不會對其他人說出，其中包括林靖。

林希在呂昭開口前說他是這幾日來藥鋪看病結識的人，不論林靖問多少次，這個說法都不會變。

“我管他是誰，總之不準靠我二哥太近。”林靖像護犢子似的從背後抱住林希怒視皺眉的呂昭。“還要待到什麽時候？走啊。”

書房裏各處燭臺上的白燭換了幾波，在桌後忙碌的呂宿總算是放下了筆。

陳華即刻就端來溫熱的銀耳羹，接着熟練地給呂宿按摩肩頸。“王上，王子妃那邊下午派人來問，不知王上--”

“累了，不見。”

“是。”

不僅是忙，呂宿更無心見任何人。

從以前到現在，呂宿都是能不見人就不見人。

連僅有的兩個女兒，見面的次數都少的可憐，不清楚孩子們多大年紀、長得好不好。

呂宿實在不是個稱職的好父親，他心知肚明，也不期待兩個女兒是否還記得他。

“你去備幾件小孩子喜歡的物件，親自給兩位郡主送去。”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王上趁熱喝了銀耳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