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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割草……”藍延按了按眉心, 恍然大悟，“對哦，我還要割草。”

他收回另一只搭在胸肌上的手, 慢吞吞地起身, “工具在哪？我現在去。”

方修新神色淡淡, “不用了, 去吃早餐吧。”

藍延反應幾秒, “哦, 你幫我割完了？”

方修新不置可否, 沒有搭腔。

“真好心, 謝謝。”藍延打了個哈欠, “怎麽之前兩天不對我好點？”

方修新頓了頓, “我對你一直都挺好的。”

藍延哼笑, “一時一時吧, 我哭得時候怎麽不見你‘挺好的’。”

他一語雙關, 斜睨過去, “還有約會選別人, 拒絕我的好？”

方修新懂了, 面上卻依舊毫無波瀾。

“眼淚不能解決問題, 成熟一點，小延。”

藍延笑容淡去, 餘光瞥過去又收回，最後低下頭，一連套的動作極富感情和技巧。

“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爹，什麽都管着我。”

他聲音低落, 心裏則想：啧，昨天不還看得歡。

方修新沒有反駁, 只說：“走快點，不然你和白烨的約會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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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延捂住耳朵，“聒噪。”

他走快幾步，想甩開對方。

方修新沒有追上去，維持原來的速度，甚至更慢了。

彼此的距離拉大，直至攝像頭無法同框。

【怎麽感覺大美人醒過來以後，爹咪就變冷淡了？】

【好問題……為何如此善變】

【畢竟分手了吧……可能爹咪習慣性照顧對方，當時藍迷迷糊糊的，就順手幫一把】

【我不管，爹咪就是在乎，他把人帶去睡覺、默默割完草、抱着哄他醒過來，還不高興對方提約會對象，他非常在乎！！！】

【……他好像我前男友，小事都無所謂，談起來也挺舒服的，但大事就渾身不得勁兒，又冷又犟，什麽都不說，吵架也沉默到底，最愛結尾說教，非常氣人，分了好多次】

【啊，都這樣了，為什麽要談？】

【所以是前男友了啊】

【不理解藍，當初自己說無法得到情感回饋，交流時最多得到的是沉默，都被徹底漠視、粗暴對待了，還在黏黏糊糊無法割舍，根本就是自找的】

【大美人确實說過自己很難得到對等的感情回饋，爹咪喜歡沉默對待問題，但怎麽變成被徹底漠視、粗暴對待了？？】

【因為張口就來】

【噗，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客廳的燈光全開，飯桌飄着食物的香氣。

“阿延，早上好。”白烨第一個注意到藍延，微笑打招呼。

“烨哥，早。”藍延拉開椅子，剛好最近的座位就在白烨對面。

“你和修新在花園做什麽？很早就看見你們了。”白烨将餐盤的三明治推過去，“還有蛋糕卷和炒飯，你看看想不想吃其他？”

“就三明治吧。”藍延不太在意食物的味道，能飽腹就行，甚至覺得圖方便的話，營養液也行。

“他在割草，我坐着坐着睡過去了。”

此話一出，桌上的其他人投注視線到藍延身上。

白烨驚訝，“這是……節目組的任務？”

“不是，是懲罰。”藍延糾正。

他撐着下巴咀嚼，脖子有點酸痛，刺刺麻麻的，他懷疑是剛才睡的一覺，姿勢不大符合人體工學，扯到神經了。

“懲罰？”白烨微妙地重複。

藍延掀起眼皮，“嗯，我和他違反了節目規定，被罰割草。”

蔡非行沒忍住，直接開口：“什麽規定？”

“節目組說不能說。”方修新的聲音由遠及近，身影出現在餐桌旁。

他和大家打完招呼，朝最後一個空位坐下。

藍延咽下摻雜甜膩沙拉的面包片，狐疑地看過去，“節目組說了？”

“你沒認真看通訊器的信息。”方修新淡淡地說。

“他們什麽時候發了？”藍延一怔，打開通訊器，果不其然，有一條新的訊息就是講這件事。

“起床漏叫你，訊息也沒發你？”方修新頭也沒擡，慢條斯理地問。

藍延垂下眼簾，恹恹地說：“哦，是我的問題。”

方修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繼續喝了口咖啡。

白烨視線在兩人之間轉移，最後沒吭聲。

等藍延吃完一塊三明治，喝完半杯豆漿後，白烨稍微湊前，低聲問道：“等下直接出門還是再換套衣服？”

“當然得換套衣服。”藍延眼尾彎彎，“烨哥，我頭發都沒造型。”

他自己撥弄了下劉海，往上吹氣，把白烨逗笑了。

“那我等你。”白烨頓了頓，“介意提前和我說，你打算穿什麽衣服嗎？”

藍延笑眯眯地說：“噢，烨哥是要和我穿約會套裝嗎？”

白烨無奈，開玩笑地說：“主要吧，不想我們之間的年齡看起來差太多，如果是運動裝和西裝站在一起，看起來會有點糟糕。”

藍延想了想，“休閑西裝。”

白烨挑眉，“你确定？”

“怎麽，這套搭配約會地點不合适？”

白烨思索片刻，“其實挺配的。”

“好，就這麽說定了。”

……

藍延卷頭發很快，挑衣服也幾乎沒什麽猶豫。

說起來心酸，裏面不少衣服還是方修新出資贊助的——

沒辦法，自己實在太窮了，在克羅夫特星球一貧如洗。

他挑了件淺褐色的外套，款式裁剪較為随性，內裏是白襯衫，下面搭配一條同色系的寬松西褲，質感垂墜，盡顯随性。

藍延下到一樓客廳時，白烨已經在等他了。

“哇，烨哥好帥氣。”他笑吟吟地誇贊。

白烨溫和一笑，“謝謝。”

他身着翼型領的黑色襯衫，第一、二顆紐扣沒系，敞開一小片肌膚，外面套一件銀灰色的馬甲，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和馬甲同色系的西褲，燙得筆直平整。整個人顯得溫文儒雅，散發成熟男人的極致魅力。

蔡非行和方修新也準備出門，兩人都是方便脫換的運動裝，明顯是出去進行哥倆兒好的運動交流。

“走嗎？”蔡非行見方修新一直往客廳看，饒有興趣地問。

方修新收回視線，“嗯”了一聲。

“要不我們跟上去？”蔡非行戲谑地說。

方修新嘴角微抽，眼裏寫着“你在開什麽玩笑”。

蔡非行雙臂舉過頭，随意地抱住後腦勺，慢悠悠地說：“我看你挪不動道了，給你提供一個可行高效的方法。”

方修新輕笑，“要不我們去溜冰場？你眼睛也黏在上面了。”

蔡非行臉色瞬間不好看，啧了一聲，“不去不去，無聊死了。”

——原辰和徐維今天去溜冰場約會。

【蔡哥面如菜色】

【蔡哥：好氣，哪壺不開提哪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回旋镖紮到自己】

【有一說一，白叔叔也是極品天菜】

【确實，看得出來有好好鍛煉，保持得也非常棒】

【一直都是天菜好嗎？熟男風情，隐忍又脆弱，但這種熟，和爹咪的熟還不太一樣】

【爹咪像要自己爆汁，蓬勃迸發，但白叔叔還需要動手剝開，用指尖勾一勾，捏一捏才能爆】

【不過都熟透了，由內到外……】

【不敢想象原辰多幸福，白叔叔一定很會寵人，只要年下撒撒嬌，沙啞着聲音喊哥，就能像拆禮物一樣打開白叔叔的身體】

【嘶嘶嘶你們在說什麽（小臉通紅）】

【有點被蠱到】

【話說，原臨走前，一直偷看白叔叔】

【我也發現了！！！】

【原的眼神很微妙，像獵人捕捉到獵物一瞬間爆發的掠奪感】

【沒錯！你懂我！我當時也有這種感覺】

-

路航器

路途上，白烨和藍延在随意地聊天，東扯一點西扯一點，找到了些許趣味。

“要不要猜猜約會地點？”白烨微笑地問。

藍延的座位往後調了點，呈較為傾斜的狀态。

他眼睛微微眯起，“唔……有提示嗎？”

白烨點頭，“有，和球有關。”

藍延思索，能穿休閑正裝的運動，意味着這是一項紳士運動，而和球有關的紳士運動……

“臺球。”他給出答案。

白烨笑了，“阿延很聰明。”

藍延懶洋洋地說：“是烨哥圈定的範圍太小了。”

白烨說：“不過，早上看到你後，這項約會計劃我考慮是否應該更改，直到你說要穿休閑西裝時，我意識到或許這是緣分，未必要改掉。”

藍延：“為什麽要更改？”

“你看起來很困倦，比起一項需要出汗、凝聚精神的運動刺激腎上腺素，你更需要好好休息。”

“所以在去打臺球前，我們可以先去隔壁的按摩體驗館休息半天，補充點原氣，積攢夠精神再去打。”

藍延勾了勾唇，“謝謝，烨哥非常體貼我。”

“聽到這一句謝謝什麽都值了。”白烨風趣地回應，“當然，也因為是你，更加無需思考是否值得。”

藍延贊嘆，“烨哥，我想世界上沒有不喜歡和你相處，當然，除了一些——”

“不識好歹的人。”

白烨被逗笑，“謝謝誇獎。”

-

藍延躺在自動按摩艙時，渾身上下無比放松，骨子裏充斥着懶洋洋的舒坦，像被酥麻的小電流蹿過，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阿延，感覺怎麽樣？”白烨含笑問道。

他在藍延隔壁躺着，兩人并排，時不時打趣逗樂幾句，氣氛極好。

“感覺太美妙了……”藍延喃喃自語。

“累的話，你可以眯一會兒。”

“不累，這樣的狀态下，聊天更是一種享受。”藍延說。

就這樣，藍延和白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小到愛好、習慣，大到人生、理想，跨度頗大。

漸漸的，話題卻又拐回戀愛節目，談及最核心的內容——前任。

白烨說：“說實話，我們兩次約會，在聊天的過程裏，總會不由自主提到掃興的前任。”

不由自主？藍延慢吞吞地想，不不不，是我故意引導。

——原諒他天性愛聽故事，尤其是愛情故事。

“一個頗有存在感的前任，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了解一個人的方式。”藍延的話說得極漂亮。

白烨輕嘆一聲，“是嗎？我以為你因為年輕而富有數不盡的好奇心。”

他微微轉過頭，“看來阿延真把我當哥哥了。”

藍延笑意淺淺，“如果小時候有一個像您這麽好的哥哥，想必做夢也能笑醒。”

他沒否認，更沒辯解。他來參加這個節目的最終目的，始終都很明确——

複合、拿獎金。

因此，藍延也沒有花精力去吸引小屋裏的任何一位嘉賓。

如果和新人成功牽手就能賺錢……噢，曾經在工作狀态的他，必然要痛批自己一頓，罵一句“實在是消極怠工”。

白烨莞爾，眸子卻蒙上一層淡淡的愁緒。

“所以上次說到一半的分手緣由，究其根本是什麽？”藍延随口問道。

白烨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闡述，“真要說的話，那太長了，恐怕還摻雜了不少我的窘迫、困頓和羞于言齒的內心……當然，簡略描述一下，還是可以的。”

“我和小辰之間的開始，或許就不大美滿，糅合了一些電視劇也不肯拍的狗血劇情，加之彼此的性格，年齡……嗯，雖然年輕不一定代表沒定性，但總歸不想太早被束縛，他認識我的時候很年輕，而我則到了想要安定下來的年紀……”

“後續更是有不少欺瞞、懷疑、猜忌，一次次的釋然和自我調節，并沒有讓感情變好，甚至愈發搖搖欲墜，最後走向必然分離的結局……”

他悵然若失，“……我有時候也不明白，說好重新開始，信誓旦旦要走出曾經的陰霾，最後得到的，反而是一次次失望，或許他從來沒有改變過，是我想當然了，我們人生的階段不同，對未來期許也不一樣……”

藍延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很少主動插話，偶爾會搭幾句話茬。

最後，白烨閉上眼，“真奇怪，怎麽就走到這樣了呢？”

藍延說：“其他不好說，但原辰哥的心态我倒是能猜一點。”

白烨一愣，“啊？什麽心态？”

藍延撐起手臂，淡淡地瞥過去，那一瞬間，眉眼淩厲如刀刻，“很簡單，大抵是有恃無恐。”

“他以為機會無限，自然學不會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