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49章

大雨來得突然, 吸引了所有嘉賓的注意。

徐維泡的花茶剛好喝完，茶幾沒有熱水，蔡非行注意到, 伸過手說幫忙裝熱水。

徐維沒說什麽, 直接把杯子給了他。

“哎, 前門的枇杷花全被吹掉了。”蔡非行裝水時, 發現窗外的地板全是稀稀疏疏的花瓣。

他朝徐維招手, “要不要來看看？”

徐維掃了眼, 說無聊, 但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他朝窗戶探頭, 赫然看見一只濕漉漉的黑白貓, 臉怼在玻璃前, 嘴巴微張, 像在叫喚, 它毛發全部皺在一起, 大眼睛顯得無辜, 一直用爪子撓窗, 發出噠噠的聲音, 頗為可憐, 。

“這只貓想進來？”蔡非行說。

徐維覺得有點眼熟，想了想, 轉頭對藍延說：“阿延，這是經常找你玩的貓嗎？”

“貓？”藍延聽到後，起身過去，發現被雨淋得狼狽的小貓, “啊，是嘿嘿。”

他将自動窗拉起, 輕聲喚道：“嘿嘿？”

“喵~”嘿嘿叫得歡，卻躲避藍延伸手的動作。

藍延遲疑，“不想進來？”

嘿嘿睜着眼睛，離窗戶遠了些，開始甩身上的水，等差不多了，它才小心地踏出一只腳進來。

藍延頓時明白怎麽回事，笑着說：“怕有水弄濕別人嗎？”

他從客廳找了一條幹布，攤開在手心，朝嘿嘿伸去。

這一次，嘿嘿乖乖地跳到藍延手裏。

小屋裏的溫度比外面高，嘿嘿原本瑟縮的手腳慢慢舒展，它靈性地翻身，盡可能将身上的水蹭幹。

嘿嘿身上有泥點，白色的貓毛變灰，看起來髒兮兮的。

藍延猶豫了一下，決定帶它洗個澡。

他和客廳的人打了聲招呼，準備回房間。

但嘿嘿卻開始變得躁動，想要跳出藍延懷裏。

“不想洗澡嗎？”他摸了摸嘿嘿的頭。

嘿嘿一直在咬藍延的褲腳，想把人往另一個方向帶去。

藍延似有所覺，順着小貓的力氣走到門口。

打開門，一陣寒流迎面而來。

藍延在嘿嘿的叫聲中，發現了幾只橙黑色的小鳥倒在門口。

他一怔，快步走去，蹲下來将小鳥捧起。

觸感柔軟且溫熱，毛發濕答答的。

藍延将三只小鳥都帶回客廳，黑白相間的貓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好可憐的小鳥】

【它們是不是被風刮下來了？】

【有可能】

【嗚嗚嗚，藍快看看小鳥是不是受傷了，我好擔心……“每過一天是一天”送出‘巧克力’X3】

【嗯？？？打賞開了？！】

【是的，半小時前開的】

【神不知鬼不覺在，啧】

【節目組，你們去看看後花園的動物！！！“菩薩是金身”送出‘向日葵’X10】

【唉，克羅夫特這幾天的惡劣天氣夠嗆的，幸虧節目錄制點在中心區，換成低級區更難熬】

【正在低級區受苦的我被刺了一刀】

【對不起！！！你那邊還好嗎？】

【不太好，低級區的公共控溫板太差勁了，和沒有差不多，風大雨大，比節目小屋那邊誇張多了……】

【同意，公共控溫板差死了！好險我家買的調溫器夠抗，正瑟瑟發抖地在家取暖】

【你們是不是在P區Ⅲ號點？我看你們的地址有顯示，那邊是風暴眼，正常……換成中心區的控溫板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樣嗎】

“什麽東西？”譚素淮撐住沙發頂，湊近看，發現是小鳥，他用一根手指輕點那團小東西， “小鳥啊……還活着嗎？”

“活着的，有呼吸。”藍延說，“就是不動。”

“受傷了？”白烨也走過來，小心地用指頭去戳小鳥。

“好像沒有。”藍延不确定，“家用的治療儀能給它用嗎？”

白烨說：“能是能，但它沒受傷的話，應該沒效果。”

“可能是太冷了。”方修新低沉的嗓音響起，他走到藍延身邊，掌心挨着小鳥的腹部，“血液循環不暢，沒力氣飛，用毛毯裹住試試看。”

藍延順勢将小鳥交給方修新，“嗯，行。”

他說：“我帶嘿嘿去洗澡，你先弄。”

方修新沒有意見，直接應下。

等藍延抱着嘿嘿上二樓，客廳的氛圍為之一變，所有人都圍着三只小鳥，緊張地觀察情況。

方修新調了客廳頂的控溫板方向，暖烘烘的氣流朝小鳥吹去，然後替它們重新梳理毛發，捋順亂糟糟的翅膀。

“我能來嗎？”譚素淮問。

“可以。”方修新說，“我也不是專業的，就用手随便梳毛。”

白烨笑着說：“但你的手法很熟練。”

譚素淮也說：“是的，架勢十足，一看沒少梳。你以前養過寵物嗎？”

方修新沉默。

他搖頭，“沒養過。”

梳毛……方修新微妙地想，他好像就給藍延梳過頭發。

再看看自己這手法，和當時給人揉腦袋似乎沒什麽區別。

另一邊，藍延對方修新想什麽一無所知。

他正勤勤懇懇地給小貓洗澡擦身子，笑眯眯地哄着嘿嘿。

實際上，嘿嘿很聽話，也不怕水，洗澡過程幾乎都不亂動。

但洗到比較敏感的位置，像肚子、耳朵時，就會在盆裏撲騰爪子，身上的泡沫亂飛。

“乖乖，別鬧，就一下下。”藍延輕聲說話，“來，擡起手，嗯，我們嘿嘿最聽話了，真棒……”

“喵~喵喵~~”嘿嘿扭動身軀，手腳并用地抗拒，越到後面喊得越凄厲。

藍延強勢制服，“乖，我們要做一個幹淨的貓咪，你肚子的毛都打結了。”

“喵~！！！”

藍延充耳不聞，快準狠地搓沐浴露。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等藍延把嘿嘿洗好，吹幹毛發抱下來時，發現客廳站滿了人，走到人群背後，聽了一耳朵，大抵知道發生什麽了。

——後花園有動物受傷，節目組正準備去救治。

“嚴重嗎？”站在最前面的白烨微微蹙眉。

“還好。大部分動物都有自己的生存經驗，在惡劣天氣前就有預感躲起來了。”工作人員說，“但後花園有的動物比較“笨”，躲避不及時才導致受傷的。”

【什麽！誰說我的天使修勾耶耶笨！】

【松鼠小可愛也不笨，它只是想多救點儲存糧，唉】

【不過那只猴子确實蠢……它朋友都叫它不要浪，趕緊回棚裏，它還非要去玩水，然後被風刮到樹樁，撞暈自己】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

“需要幫忙嗎？”蔡非行直接問。

“我們帶了專業的醫療隊。”工作人員頓了頓，“不過，你們也可以搭把手。”

衆人自然樂意幫忙。

于是，嘉賓們開始在小屋忙碌，配合專業的獸醫團隊，大部分動物得到了治療。

但因為天氣緣故，區域內的航道有限制，節目組無法立刻把這些比較笨的動物帶出去“避災”，即不能送去動物安康中心修養。

小動物們只能在小屋裏呆着，不過它們很安靜，不吵不鬧。

工作人員問嘉賓，把動物留下來可以嗎？現在天氣情況不好，等半夜再帶走。

大家都沒有意見，樂意和小動物玩，反而有些動物不搭理他們。

工作人員臨走前，送了些不同味道的自釀果酒給嘉賓。

蔡非行第一個發出疑問，“廣告？”

工作人員：“……”

“不是，就我們制作組采購的純手工果酒，剛好有多，導演讓我帶下來，看看你們有沒想喝的。”

蔡非行：“哦哦，謝謝啊。”

他也不客氣，接過果酒就把塞子聞，淡淡的發酵香氣盈滿鼻腔。

“聞起來不錯。”蔡非行吸了吸鼻子，“如果有鹵味和小菜就好了。”

工作人員：“我們導演有一大箱風幹牛肉塊，來自純天然農莊牛，很健康的，你們要嗎？”

蔡非行眼睛發亮，“要。”

工作人員打開傳訊器，“導演，嘉賓要牛肉幹。”

此時，某個攝像頭的權限給到後臺的導演傑克。

傑克皮笑肉不笑，“達輝——”

達輝淡定地說：“導演，別這麽小氣，嘉賓在小屋也無聊。”

他故作驚訝，“還是您不舍得？”

傑克：“……”

他深吸一口氣，暴躁地地說：“給給給，你去拿。”

達輝又說：“那我一點可以吧？”

傑克面容扭曲，“可！以！”

【哈哈哈哈哈導演氣死了】

【啊，好久沒見傑克了，他看起來老了好多】

【第一季的傑克還是個英俊小夥，現在已經黑眼圈大眼袋，一頭幹毛，憔悴不堪了】

【确實，當初多水靈靈，年輕的嫩白菜，現在老了幾十歲的樣子】

“你額頭是什麽？”方修新擡眼，視線定在藍延臉上。

“嗯？”藍延疑惑，伸手去摸，“我額頭這麽了？”

“方向反了。”方修新說完，用指腹輕輕擦過，捏了捏，“泡沫？”

藍延恍然，“哦，應該是給嘿嘿洗澡，它總是亂動把泡沫蹭我臉上了。”

方修新垂下眼皮，看向藍延懷裏打着呼嚕睡覺的小貓，姿态極為舒适，酣睡在夢裏。

它像被外界的聲音打擾，腿往後蹬，踩住藍延的手臂，眯着眼睛，臉一些，靠在藍延胸前繼續打小呼嚕。

“要不要給你抱？”藍延見方修新一直看嘿嘿，以為他想抱小貓。

方修新拒絕了，“不用。”

他對貓不感興趣，會關注也只是因為那只貓睡覺的神态，和藍延有種說不出的相似感。

完完全全沉浸在美夢裏，嘴角的弧度微微彎起，充滿了慵懶、閑适。

藍延揚眉，望着方修新沉穩的背影，兩步跟上。

對方坐沙發，他也黏着坐。

“什麽事？”方修新奇怪地問。

“沒事啊。”藍延捏着貓咪的爪子玩，指尖一勾一收，玩得不亦樂乎，“難道我不能坐你身邊？”

方修新斂眉，“能。”他面上看起來冷淡，實際視線緊盯稍稍挨着大腿旁的手。

手很漂亮，指骨修長，像溫潤的玉石，剔透至極。

“牛肉幹有不同味道的，阿延，你要什麽味？”白烨問。

藍延擡頭，“啊，我都行，随便吧。”

“每個味道都給你點？”

“嗯，行。”

藍延接過一盆牛肉幹，道了聲謝。他面前還有一杯果酒，顏色清澤，看起來很好喝，他想試試，但被嘿嘿扒着手臂，伸直不了。

“幫我抱抱貓。”藍延用手肘去怼方修新。

方修新眼神微動，“好。”

嘿嘿從藍延懷裏到方修新腿上，頗費一番功夫。

方修新抱住軟綿綿的貓咪，不敢使勁兒。

嘿嘿睡得香，中途換人也只是掙紮了一下，沒醒，等徹底交換成功後，它就不動了。

真的很像……方修新默默地注視，突發奇想，不知道他把這只貓吵醒，會不會也有起床氣，要把吵他的人撓一爪子？

他面無表情，但手裏的動作不停，摸了又摸，從耳朵到後背、肚子、尾巴……

方修新輕吐一口氣，最後還是沒有打擾貓咪的睡眠。

“你喝不喝？這酒好甜……”低低的聲音響起。

方修新擡頭，怔了怔。

藍延支着下巴，歪頭看去，唇被亮晶晶的酒水沾染，透出淡紅的色澤。

“喝嗎？”他輕笑，晃了晃手裏的杯子。

方修新思緒飄了一瞬，最後找回聲音。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