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紀茴茴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鐘念正在給那些需要快遞的東西分裝打包。
別的還好說,碗碟杯子和秦歡那些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化妝品,如果不仔細包裝,肯定是會在運送過程裏損壞的。鐘念還沒有怨氣深重到需要給對方添堵洩憤。
她其實挺喜歡整理東西,但這件事對她來說卻不是什麽适合放松的事。不如說讓她心情很差。
何況再沒幾天她的假期也要到頭——雖然還沒開學,但她已經收到暑假培訓的通知。仔細想想,這個長假她根本沒歇幾天,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處理各種麻煩事。
所以也不能怪她在接通電話、聽到那個匪夷所思的要求時态度不好吧?
“……紀小姐。你的意思是,希望我過去照顧她嗎?”
鐘念深吸一口氣,不明白她是怎麽把這種話說出口的,“先不說距離有多遠,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覺得這是個合适的主意。”
紀茴茴當然明白這個要求不合理。但她想不到其它辦法了。
雖然秦歡堅持自己什麽事都沒有,只是生病精神不好。可紀茴茴跟在她身邊那麽久,多了解她啊,看她就像看自己家裏不省心的小妹妹,一眼就能看穿她在琢磨什麽。
“抱歉,我知道這個請求很無理。”紀茴茴苦笑兩聲,柔化聲線開始打感情牌,“秦歡現在的情況真的不是很好,她前兩天發燒住院,到現在一直在反複。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可我看得出來,她現在很需要你。”
“……”
“鐘老師,秦歡在遇到你之前從來沒談過戀愛,也沒和別人嘗試過親密關系……她有時候不是故意要待你不好,只是沒學過怎麽做。我說這些不是想插手你們的感情問題,但就當是看在從前的情分,可以請你來看看她嗎?所有開銷我們這邊會報銷的,你就當來這裏玩一趟,可以嗎?”
“……”
紀茴茴聽到電話那邊深深的呼吸聲,她幾乎以為鐘念動搖了。
可最後回複她的是分外冷淡的聲音:“不好意思,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還有事要忙,如果沒有別的事,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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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那麽說,但她明顯不想聽“別的事”,話音一落,幹脆利落地掐斷通話。
紀茴茴碰了個釘子,頭痛之餘難免為秦歡感到不平。
好歹交往一場,來探望一下也不行麽?雖然秦歡的情況還沒有她說的那麽嚴重……但繼續在醫院住下去就說不定了。
紀茴茴回到病房前,正好碰上被支使出來的助理。
兩人對視一眼,紀茴茴無奈地搖搖頭。助理知道她那邊沒有好消息,臉一垮小聲說:“還拿着劇本呢。拖累劇組進度,我看她要難受死了。又好不起來……”
唉。紀茴茴也要嘆氣了。
當時她就說,玩弄感情容易把自己玩進去。真是自作孽。
另一邊,鐘念挂斷和紀茴茴的通話,也沒有感到多快意。
不論她和秦歡之間怎麽樣,紀茴茴都沒參與,對無辜的人發脾氣誰會感到痛快呢?何況紀茴茴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就好像,好像……秦歡在分手這件事上受了多大的傷害一樣。
怎麽可能。
鐘念沒法再整理下去,扯了塊防塵布把這些東西蓋住。
站起來又想不到別的事做,在家裏轉一圈,最後把櫃子裏積灰的幾個玻璃杯洗了。
鐘念把洗過的杯子一個個擦幹淨放回去,對着反射着日光的流理臺出神,摸出煙在窗邊點燃。
……真是沒出息。
她要是個心夠硬,不會為這些事反複糾結的人該多好啊。
林菱發消息過來。
【雙木成菱:鐘老師,聽說秦歡生病了?】
【雙木成菱:我應該要過去探望她,要不要我幫你帶點什麽?】
又是秦歡。
時機那麽巧,鐘念都要以為是紀茴茴勸她不成,換了個人來找她旁敲側擊。
但仔細想想,林菱應該不會做這樣有些過界的事。
【N:我和她分手了】
【雙木成菱:這樣啊,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
【N:沒什麽】
林菱就沒再提這回事,和她談起陳芸芸的近況。
她們兩個是醫院那天見面後熟起來的。鐘念加了她的微信還錢,林菱大概是身邊沒什麽人知道她有個兒子,經常和她談起鄭維武的趣事。而如那天所說,她為了“賄賂”鐘念這位老師,愛屋及烏,對陳芸芸也多有照顧。
鐘念沒告訴她陳芸芸和家裏鬧翻的事,畢竟劉娟芳夫妻倆嘴上罵陳芸芸不懂事,心裏還是記挂的。
她從林菱這裏得到消息,就轉述給他們,讓他們安心。
不過多少會覺得沒什麽意思。
鐘念打完字發送,難以避免地想起那天陳芸芸滿心怨怼說的話。煙灰不小心落下來,弄髒屏幕。
林菱發了條語音。
是鄭維武。他用稚聲稚氣的嗓音,語氣認真地說話:“鐘老師,我這周的周記也寫完啦。發生了好多事,我都記在上面,開學之後給你看。”
鐘念失笑,把煙掐掉,回了句誇獎的話。
晚上,紀茴茴再次打來電話。
這次她的話語裏比先前還多了一絲懇求的意味,“鐘老師,如果有別的方法,我肯定不會來打擾你。你也知道秦歡這個人有時候是很固執的,哪怕你是真的想斷幹淨,我認為來見她一面,把話說開也會比較好……”
鐘念這次答應了。
不是她被紀茴茴說動。只是她得承認,她現在聽到秦歡狀況不好,還做不到無動于衷。
而紀茴茴都這樣請求她,即便她不想相信,也覺得秦歡的情況恐怕是真的不容樂觀。
鐘念沒讓紀茴茴給她報銷,自己出的來回機票錢。
三個小時的路程,不算太長,因為不是來旅游的,她的東西只裝了個登山包,大部分往酒店一放,就打車去了醫院。
臨到下車,鐘念才想起來,探病還是應該帶點禮物。
她現在當然沒必要再費盡心思地挑東挑西,就地買了個小果籃。大的太重拎不動,何況秦歡也不會吃,只是走個表面禮節。
鐘念來的時候給紀茴茴打過招呼,秦歡的助理等在醫院門口接她。
她們兩個也見過許多次,這回鐘念受到的待遇卻格外熱情,助理簡直稱得上感恩戴德地把她帶到病房門口,然後就借口買水一溜煙地跑走,着急得好像後面有狗在追。
這個暑假還真是和醫院過不去了。消毒水的氣味滿溢,鐘念站在病房前這麽想着,遲疑地敲敲門。
“自己開啊,沒鎖。”
秦歡的聲音隔着門傳來。
鐘念的手停頓片刻,抿抿唇推門進去。
她和病床上的秦歡打了個照面的瞬間,就知道自己上當受騙。
秦歡相比上次見面确實清瘦些許,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新電影有體型要求。但絕對沒到紀茴茴在電話裏說的那樣,嚴重得好像鐘念晚去兩天就要撒手人寰。
相反,人瘦了之後看起來更有精神了。秦歡的長相本來就是明豔挂,此時用不笑的模樣看過來,頗有幾分經霜遇雪的清豔。
她一只手擱在床畔,手背連着吊瓶,另一只手按着床桌上攤開的劇本,滿頁文字裏都是紅藍兩色筆跡在寫寫劃劃。
……這不是過得挺好嗎?
住的還是VIP單人病房。鐘念的視線掃過病房裏的裝潢,無言以對地和秦歡對上視線。
秦歡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鐘念本以為把她喊來是秦歡的授意,就算不是,紀茴茴至少該和秦歡通過氣吧。
然而此刻秦歡看到她,卻很意外似的,半晌聲音輕輕地喊她,好像怕驚走什麽,“鐘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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