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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有提前放置好的琴桌與軟墊,宋宴清上前,放琴坐下。

他曾經有過許多次表演,但這種專人服務極少。不過怎麽說,都只是彈琴一曲而已。

宋宴清并不緊張,放松又專注地開始彈奏琴曲。

雖然這是首祝福少女的曲,但這個時空中的琴曲《桃夭》有種悠然的沉靜感,仿佛一個女子出嫁的路因為感思而無比悠長,無奈何路有盡頭,終要抵達新的地方,琴曲最後一個音落下。

宋宴清沉浸在琴曲中,不過低難度的表演,他完全能夠做到再分神關注他的“表演對象”。

重重簾幕後,不聞任何動靜。

宋宴清看向一旁柱子後面的虹芳箬竹二人,用眼神詢問。

——姐姐們,眼下這是個什麽情形?

虹芳與箬竹也是呆的,她們做過很多設想,但沒想到這一種。

娘娘沒反應!

不,皇後王蘭君還是有反應的。

她只是聽呆了,仿佛做夢一般,故而沒勉力起身,也沒發出什麽動靜。她只是凝望着琴曲響起的前方,默默落淚。

她有多久沒聽到這首曲子了,連錯漏處都好生相似。

有十幾二十年了吧?王蘭君恍惚地想。

那時她與宋齊光二人之間雖有矛盾,但仍能相安共處。

晴好日,日光和煦,風也沾染橙黃暖意。年輕的宋齊光坐在窗前的矮塌上,勉強自己耐心地教他們的孩兒學曲。她坐在一側,有時處理宮務,有時會幫宋齊光批一些煩人的折子,宋齊光就更抱着孩子不放了。

兩個急性子,倒是生下一個脾氣和緩的孩子,又那般懂事,笑嘻嘻地撓他父親的癢癢,在塌上鬧成一團。

小孩覺得自己贏了,就把宮務一并抱給宋齊光;若是輸了,就乖乖練琴。渾然不知輸贏都在宋齊光的掌控中,他就愛看孩子笑話,還與她使眼色,叫她莫要露了餡。

但那樣的日子,也随着孩子不在而消失,他們政見不合,針鋒對麥芒,他們兩敗俱傷。

起初王蘭君恨過很多人,徹底與宋齊光反目。

但過了這麽久,那些恨意好像也在她逐漸模糊麻木的腦海中漸漸淡去。

她只是十分想念那個孩子。那個倘若生在別人家,必定能過得很好、極好的孩子。

王蘭君木然流淚,眼前變得模糊,口已不能言。

她的雙手胡亂在床上抓着。

“鈴鈴鈴”的聲音再度響起,比昨日急促很多。

宋宴清險些又被推了,虹芳箬竹似乎都很急切。

看着兩人一副馬上要眼淚汪汪的樣子,宋宴清大方地不與她們計較。

他有些不太習慣地一理身上的大氅,撩開簾幕往前走。

離得近了,透過薄紗便能看到一個少年人的影子。

王蘭君喉頭滾動,艱難喚道:“過來,你過來,讓我瞧瞧好嗎?”

宋宴清聽到系統的聲音。

【叮!老板娘好感任務完成,獲得獎勵500粉絲值。】

【叮!粉絲值+100。】

沒見到他真人的情況下,宋宴清最多收獲的粉絲值是10。而皇後直接給了100。

很好,咱的大粉頭子預備役來了。

宋宴清格外注意着姿勢,學了點耶太傅。耶太傅只看臉生得平平,氣質卻是十分好的,儀态極佳。

于是少年人揭開薄紗,不比成人挺拔,但亦是長身玉立,再掃到那張唇紅齒白的俊俏臉蛋,叫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虹芳的古代化妝術,讓宋宴清更貼合鳳儀宮人對那位小皇子長大後的猜想,也正貼合王蘭君的想象。

王蘭君撐着手起身,朝少年郎伸出手。

驟然發覺自己手若枯枝,更是形容醜陋,又一時不能接受,縮回手來,拿帳缦遮擋住自己的面容,只露出那雙哭後發紅的眼。

這種畫面,就有些戳宋宴清的心了。

他大着膽子,往前了一步,又一步,最後冒犯地坐在床邊。

因為他近得仿佛觸手可及,王蘭君等了下,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面前這少年的臉。

她顫悠悠的手摸上去,觸感溫熱,王蘭君便知道是人不是鬼。

不是她的小魚回來找她了。

但沒關系,她可以假裝自己沒分辨出來,騙過別人,也騙自己。

宋宴清注意到皇後放下了擋臉的帳子,只凝望着他的臉,似乎在透過他懷念着遠去的人。

但目光往下一瞥時,宋宴清看到——虹芳給他擦的脂粉,蹭到了皇後手上。

宋宴清:……

輕輕一蹭,這就掉了?

古代的化妝品,質量不是很行啊。

但王蘭君發現不了如此細節,她盯着宋宴清就沒挪開眼。

皇後嘴角抿出淡淡笑意,眼神卻悵惘。

“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地下涼不涼?可有人、搶我們小魚的東西……”

“見到那沒有的,你也不要都給別人搶,別人搶光你就沒了。”

這話宋宴清真接不了。

大抵他從來不是個太好的人,不愛吃虧。而他曾經最多的難過,卻恰好來自最親的家人,實在不懂得如何在這種時候說話,頂嘴才是他強項啊。

他一時讷言:“好的,你瞧,不胖也不瘦。”

答完就在想:說了些什麽廢話!

虹芳和箬竹兩個偷看的,卻覺得剛剛好。小皇子收到了東西,給人分了一些東西去,又知道守着些自己用,不胖不瘦多好啊,剛剛好。

王蘭君也道:“那真好。”

她身上湧起一股力氣,正坐起來,用雙手去捧住少年人的臉。

宋宴清微微低頭,頗為擔心等會那些脂粉會蹭到被面上去。

他沉默地看着王蘭君,也發現這個女人很快清醒過來,只是拿他當替代品。

許是見他長得好看,不丢他小哥哥的份,又給了一次300、一次200的粉絲值。

宋宴清見粉絲值就眼開,拎起被子往皇後身上蓋了蓋:“別受涼。”

【叮!粉絲值+500。恭喜宿主斬獲第二位狂熱粉。】

但這種虛假上頭的情感,在王蘭君發現自己手上蹭了粉後——

【叮!粉絲值-50。請宿主注意行為,小心大規模掉粉絲值。】

擔心再掉粉絲值,宋宴清把隊友賣掉:“娘娘,是虹芳和箬竹姐姐叫我來騙你的。”

虹芳和箬竹:?

難道被發現了?這是二人的第一想法。

二人從偷看的角落出來,跪在地上請罪。

“娘娘,是我的主意。”箬竹道。

“是我的,箬竹一向沒主意。”虹芳使用了打擊隊友技能。

王蘭君看看地上兩個心腹,再看看面前的少年郎,用帕子輕輕地擦了臉和手:“都起來,我不生氣。”

她看着宋宴清:“你是王婕妤那個孩子?是個好孩子,生得真好,也聰慧,真是個可人的。”

“娘娘,是我,名叫宴清。”宋宴清屁股往後挪了下,保持了一個更禮貌的距離,态度上卻更自來熟,是他自己會有的模樣,“聽說娘娘喜歡我送的小東西,回頭我再挑些來,你莫要嫌棄。”

王蘭君就好像做了一場美夢,夢醒後心裏還餘留着做夢時那種飄飄然的美妙感。

她靠在背後軟靠上,輕松地問:“準備再挑個什麽?”

宋宴清笑嘻嘻地瞎扯:“我去五哥那兒搶話本給娘娘看。”

“為什麽要搶?”箬竹小聲發問。

“能叫他抱着不放的,定是最好看的。”宋宴清話裏一點也不顧及宋廣明沒了下文的痛苦,屬實是不管兄弟死活了。

虹芳發覺這是哄人開心的俏皮話,放任自己笑出聲。

王蘭君也笑他:“你這個促狹鬼。可不敢叫你再送,不然滿宮都要來找我告狀。”

她憶起之前王婕妤求情的事,又問起宋宴清身體好了沒有。

宋宴清答:“好了好了,已經十分康健。最近老跟哥哥們一塊蹴鞠,臉都黑了些,不然可不用虹芳姐姐給我往臉上擦粉。”

說這話時,箬竹和虹芳兩個沒太聽懂,王蘭君卻是心領神會地笑起來。

她拿起擦去手上脂粉的帕子,宋宴清也轉過自己掉“粉”的臉給兩人看。

呆呆的箬竹:!

虹芳:……

虹芳急紅了臉,解釋道:“頰上只擦了一點兒,瞧着更玉雪可愛些,哪知娘娘起身都難,竟還要上手的。”

宋宴清立馬又換陣地:“我都吓呆了。”

虹芳便立時忘了就是這少年點出來“掉粉”的事,白送他10粉絲值。

只是不給宋宴清繼續刷粉絲值的機會,殿外宮人來通傳。

“娘娘,兩位姐姐,丞相夫人求見。”

丞相乃皇後之父,這位夫人自然是她母親。可皇後聽聞這事兒,臉上的笑意淡去,變得沉靜也有了距離感:“允見。”

宋宴清想,這樣端着,倒更像人們想象中的皇後,高高在上、貴氣疏離。

但為何要對自己的母親這樣?

宋宴清正想着,就見皇後給箬竹使了個眼色,箬竹領着他退到一旁。

剛才被偷看,現下又享受偷看視角的宋宴清心情微窘。

不一會,宮人引着一位穿着隆重華麗的中年貴婦人入內。

宋宴清一開始沒看清人,但先聞其聲。

“娘娘,你這裏的宮人不太精心,藥味環繞,叫你如何安心養病。”

貴婦人鼻翼微動,不太滿意地看着鳳儀宮宮人,連虹芳也是一樣的待遇。

常年服藥的人的屋中,想要完全沒有藥味,屬實有些為難人。何況皇後點的香料,裏面也是太醫精心研制的,好些裏面都帶着藥,助眠養神。

王蘭君坐着,回答道:“何必自欺欺人。”

可她的母親謝菁瓊出生就是世族家的貴小姐,而後嫁給門當戶對的王家子,一生都過着世家最為精細的生活,和女兒王蘭君是兩種看法。

“那怎能叫自欺,不過是精細些,娘還以為宮裏的宮人會将你照顧得更為妥帖呢。”

謝夫人揭開了最後一層薄紗,然後只一眼,就愣在當場。

她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朝着床上的皇後撲了過去:“蘭君,你怎地、瘦成這樣了?”

虹芳趕忙上前,生怕她用力過大:“夫人冷靜。”

“可恨皇帝不允家人進宮探望你,還不知曉你在宮中竟是過的這般日子……”謝夫人被虹芳抱着,嗚咽出聲,哭得煞是難過,差點倒在虹芳懷裏。

宋宴清看着這位夫人,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是母親哪個是女兒。

想來這位謝夫人,至少比皇後大上十幾歲,但瞧着也就四十的模樣,倒比枯槁的皇後看着更年輕些。

而皇後看着她哭,則是心情平靜。

昔日在家中,她從小到大,都常見母親這般哭,慣是弱柳扶風,善感易觸的嬌兒。

父親愛重,會輕言細語地哄,有時還一起感傷地哭。

她頗有些不耐煩,從小就是。

人怎麽能有那麽多的淚水呢?哭又什麽用呢?只是從小這毛病就被人說冷漠無情,她才不會問出來,否則定又要叫人再說。

裝也不是不能裝,她知道什麽時候該配合。但她煩這套得很,懶得裝。

眼下她就看出來,母親那淚水是真的,卻也有幾分心虛。

宋齊光做得狠,母親已有好幾年沒見着她,怕是都快忘了宮中還有個女兒。

王蘭君問:“阿娘,難得你來一次,可是有什麽事找我?”

謝夫人不敢開口,她擦着眼淚:“無事無事,只是想你了。”

“當真無事?”王蘭君有些累了,重心沉下去。

“無、無事。”謝夫人撒謊道。

她心想,丈夫要乞骸骨,欲攜全家歸鄉的事,也不必急着這次說。宋齊光允了她這次進宮,應當也有下次。

她打聽起來:“對了,怎麽突然允我進宮裏,可是你和女婿和好了?”

“并未,你也別稱他為女婿。”

謝夫人輕聲勸道:“何必如此,當年的事,齊光也不想的。失了孩子,痛的是你們倆。”

她和夫君一生和美,自然覺得女兒還是得和她丈夫和好,日子才有盼頭。何況夫妻之間,哪有那樣深的仇呢?

想來只是太在意那個沒了的外孫。

想起那個可愛的孩子,謝夫人也有幾分感傷:“小魚已經走了好些年,你也該走出來了,為自己活着。他是你的孩子,你也是娘的孩子啊。”

王蘭君想,她走不出來的。

她也不解,最是善良的人,怎麽這會兒就不懂她的傷她的痛了。

王蘭君閉上眼:“阿娘,我累了,你若是沒事——”

“你還要趕我不成?我幾年才見着你一次!”謝夫人氣道,“你就是遣人打我趕我,我也不走的。”

偷看的宋宴清和偷看的箬竹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點心累。

這位夫人也不是沒理,想女兒正常,可病人都說累了。

何況娘娘那幅模樣,箬竹都怕娘娘變成玉碎了,能摔謝夫人一臉。

虹芳臉上的不滿更是明顯,她本是個直脾氣:“夫人,娘娘久在病中,精神不好,她說累了。”

謝夫人被這麽一說,眼眶又紅了:“是娘不會說話,讨你嫌了。”

她想着今日來的重要事,鋪墊了幾句:“近日皇帝受傷,單點了大皇子貼身照顧,大皇子又在國子監論學得了諸多誇獎,只怕不日就能得立儲君。屆時那兵痞子怕是要更張狂,有膽給你阿父臉色看呢。”

大皇子。和外頭的人不同,久居深宮的王蘭君是罕少聽見這三個字的。因為從前的大皇子,是她的孩子,于是這三個字在鳳儀宮裏就成了忌諱。以前謝夫人也記得避諱,可母女兩實在太久沒見了。

對皇後來說,久不聽,便格外刺耳。

王蘭君睜開眼:“那阿父打算如何應對?”

“能如何應對,不過避開。”謝夫人機靈地補了句,“不過避讓,左右是人家得了上風。”

王蘭君深知家人脾性:“阿父欲歸鄉?怎麽不早些。”

“上了許多折子,皇帝都不允,留中不發。”

“所以你們早就想要離京,回鄉了。”王蘭君咽了口口水,“阿娘今日就是要跟我說這事吧。”

謝夫人不防兩下被套出了話,讪讪地誇女兒:“蘭君,你真是蕙質蘭心,聰慧過人。”

“阿娘要是有幾分像我,也不會口口聲聲當着兒的面提什麽大皇子了。”

經由提醒,謝夫人又想起那忌諱。

于是她的屁股也往後挪:“我、我忘了。娘是不太聰明。”

王蘭君只覺得越氣憤,就越有力氣。往常說這麽久的話,她早累了。

此時卻還能跟她阿娘吵架:“因為小魚走得太久了,所以你也忘了他。”

“我不曾,你怎麽說得阿娘像個無情人?便是你在宮中,我也常常挂念你,眼睛都快哭壞了。只是不得觐見,我又如何?”

“倘若我是丞相,絕不會讓我的妻子見不到我的女兒。”

“這些年你阿父何等難,你你你、你還說這等話?”

在謝夫人控訴的眼神中,王蘭君又冷靜下來。她被皇帝厭棄,王家眼看都要跟着她陪葬了,自是會被刁難。

久不見了,感情變淡也實屬正常,何必苛求。

王蘭君:“我知道了,你走吧。你們願意歸鄉,就歸鄉。”

“倘若聖上不同意?”

“阿父一個丞相都不能如何,我一個被厭棄的病榻之人,請阿娘恕女兒無能。”

謝夫人只用她那雙含淚的眼望着女兒,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蘭君的心頭火無端又冒出來,嘲弄道:“我能如何?拿命去求他?”

連說了這這麽久的話,她已覺得口幹舌燥,似乎胸腔裏都冒出血腥氣來。

“他心裏定然還是有你的……”謝夫人記得女兒得寵的時候,皇帝那麽寵她,連皇權都與她分享,二人不分你我。

那絕非無情的寵,是真心愛重。

但箬竹這樣的好性人都忍不住了,她嗆聲道:“夫人冒犯我主了。”

箬竹是低品階的女官,謝夫人卻是超品的丞相夫人,有單獨的诰封。

但眼下低階女官卻昂首從被遮掩的角落走出,且面帶怒氣,斥責對方。

宋宴清很是佩服箬竹姐姐的勇氣,可是——

他這個一塊兒偷聽的也被迫暴露了。

宋宴清想了下,跟屁蟲似的跟着箬竹走了出去。

他忘了,自己還穿着“小哥哥”經典套裝。

謝夫人的确不是無情人,她還記得外孫這套裝束,更記得她與皇後說過“不知小魚長大了會有多俊俏”。

可親眼見着,謝夫人卻是被吓得不輕,她瞪大眼望着箬竹身後的少年郎,半響無言,都忘了箬竹的冒犯。

宋宴清被她盯着看。

又被屋中更多人盯着看。

他想起來自己的打扮,覺得謝夫人身體應當不錯,便壞壞地朝皇後小聲抱怨:“母後,外祖母不喜我乎?”

都cos上了,入戲多正常。

何況皇後娘娘送錢又送粉絲值,宋宴清不介意扮一扮好大兒,人設主打一個孝順。

王蘭君:……

這很難說,她真心不知道怎麽回答。

可心中卻覺得被“小魚”安慰到了。如果她的小魚在,可不會讓她被欺負。

謝夫人瞪大眼,反應過來人死不會複生:“你不是小魚,臉上脂粉都缺着,假扮玉宇是作何居心?!”

玉宇是宋宴清小哥哥的大名,小魚是乳名,皇後生他的時候順利,像是小魚一樣滑溜地出生了,都說他剛出生就開始體諒母親。

宋宴清:該死的掉粉,過不去了是吧?

他正想開口,皇後王蘭君搶答道:“正是我那些不精心的宮人所為。”

“有何居心?盼我舒心。”

在女兒口中連宮人都比不得,謝夫人撐不下去了,轉身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臨走前道:“千萬照顧好自己,你高興便行。”

明明是好的話,可王蘭君聽了還是不太高興。她或許天生不孝,在家中時父母便時常能惹她不樂意,暗中生氣。

但人都走了,王蘭君只得把氣憋着,由得虹芳、箬竹扶着她躺下。

宋宴清不好幫忙,主打一個嘴上功夫:“哇,娘娘方才真厲害!”

箬竹想笑,又想哭。

無他,這句随口誇來的話,小孩子也慣會用的。只是少一個“娘”字。

王蘭君倒沒太傷心,她很有把這個小皇子當“兒子替身”的感覺,乏意上頭也含糊地問:“母後厲害在哪兒?”

宋宴清:“前後呼應,一擊致命。”

虹芳又笑起來,這回笑容更真:“娘娘好威風,箬竹今兒也是呢。”她學道,“夫人冒犯我主!”

箬竹忙着掖平被子,只回頭道:“本來就是。”

宋宴清:“噓。”

兩女去看,王蘭君像是已經睡着了般。

但二人可不會像宋宴清這般想,她們猜想娘娘是不是昏迷了,畢竟方才吵架實在是太辛苦。于是宮人速去請專門的太醫,來鳳儀宮與皇後把脈探查。

結果:“累着了,睡了。”

“方才動過氣吧,怎能如此,當讓娘娘保持心境平和,更利養生。不過沒有大礙,想來已被寬慰了。”

假如古代有黑名單,相信虹芳和箬竹立馬就能把謝夫人拉進去。

宋宴清聽了沒事,這才去換回自己的衣服,帶着箬竹送的琴回去。

據說是把名琴,十分值錢。

走在路上,想起來皇後問的那句“母後厲害在哪兒”,還有沒再往下掉的粉絲值。

宋宴清摸摸腦袋:這是我在皇宮當替身的日子?

他轉身一拐,往王婕妤那邊去。

不怕,咱有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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