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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蘇照的衣服都濕了，他去了一趟廁所，冷不丁被人破了一捧的水，開門之後，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幼稚。

蘇照一面擰衣服的水，一面想。

“老師。”蘇照回到教室，身上的衣服濕噠噠還在滴水，走過的地方留下一地的水漬。班上的人全部側着臉看蘇照。

大家正在竊竊私語。

老師看了一眼蘇照，發現蘇照從頭到尾都濕透了。

“怎麽回事？怎麽都濕了？”老師眉頭沒有松開，轉念就知道肯定是班上的一些人欺負蘇照。蘇照年紀是班上最小的，成績太好，長得也太好，偏偏不善于交際。

“誰幹的？信不信我讓導員去調查監控！”老師非常的生氣。都是大學生了，還做這種蠢事，一點道德素質也沒有。

班上鴉雀無聲，所有人低着頭。老師冷眼在班上轉了一圈，看到了幾個不是自己班的人。

“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把事情鬧成這樣！像什麽話！”老師訓斥道。

“蘇照，你先回去換衣服吧，天氣這麽冷，身上還全部濕了。”老師安慰說。

蘇照點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桌上圍巾的那一刻，蘇照竟然想的是：還好沒有帶着圍巾，不然圍巾就該濕了。

蘇照的袖子被水浸濕，肥大的垂下來，滴答滴答的水聲在寂靜尴尬的班上顯得尤為的刺耳。一些女生看到後忍不住的拿出紙巾遞給蘇照。

“擦擦臉吧。”班上的很多女生都很喜歡蘇照，長得好，成績好，除了不怎麽好說話，對待同學也很友好。雖然進實驗室的事情讓班上的同學覺得吃驚，可人家到底是有實力。

蘇照接過同學的紙巾，擦了擦濕漉漉的臉頰，道了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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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女生頓時心生愧疚，說到底他們沒有發聲也算是幫兇了。

不過這些在蘇照的眼裏好像還不算什麽，他以前在學校吃過的苦頭可不止這麽的簡單。他簡單的收拾好自己的書包，出門前向老師說了一句謝謝。

外面的冷風一吹，蘇照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從頭到腳都冷的沒有知覺。書包不敢背在身上，圍巾也是。身上都是水，怕弄濕了。

頭發被水打濕，成了一绺一绺的耷拉在蘇照的腦門，遮住他大半的視線。

路上的人紛紛看着他。

回到房間之後，先是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洗了一個熱水澡，接着給自己弄了一點姜茶喝。翻箱倒櫃終于找到一點姜茶粉，這還是以前爺爺給他帶的。

蘇照看了看上面的日期，還好，還沒有過期。蘇照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他不想感冒了，不然柳塘新又要擔心他。

晚些時候，柳塘新照例來找蘇照。蘇照對于自己在學校被受欺負的事情閉口不言，柳塘新也沒有發現異樣。

晚飯過後，蘇照有些黏柳塘新。盡管白天的事情蘇照進行了一番自我調整，可還是很難受，被其他人不接受，被其他人謠傳各種謠言，像是一把小刀在心裏面來回拉鋸，傷口不大，但是痛死了。

柳塘新沒有開車，吃過飯之後在A大和蘇照散步，外面的夕陽很漂亮，地面的雪差不多的化幹淨。蘇照的手放在柳塘新的口袋裏面，柳塘新時不時勾一勾蘇照的手指，時不時騷弄蘇照的掌心，蘇照任由他折騰。

柳塘新在想，從柳醫生的身份轉換到男朋友的身份就是不一樣。

“在想什麽呢？”柳塘新看着蘇照出神的表情問。

蘇照答了一聲沒在想什麽，接着又陷入了沉思。

“蘇照。”柳塘新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了。

蘇照“啊”的轉過頭。

柳塘新停下腳步，蘇照也停下來，柳塘新比蘇照高了不少，蘇照整個人被他籠罩在陰影之下。圍巾包住了蘇照的半張小臉，露出來的那半張還滿是心不在焉。

柳塘新彈了彈蘇照的腦袋，說：“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蘇照點點頭，說：“是啊。”

柳塘新揶揄的道：“那你有沒有想說的？”

蘇照歪了歪腦袋，然後鄭重的說：“我喜歡你？”

柳塘新頓住，他的本意是看蘇照似乎是有什麽心事，想讓蘇照和他說一說，誰讓他說這個啊。他忍不住笑意，道：“誰讓你說這個啊。”不過這句話倒是很好的讨柳塘新的歡心。

柳塘新拉着蘇照走，蘇照想了想說：“為什麽有些人很讨厭，有些人就很喜歡？”

柳塘新道：“怎麽忽然問這個？”

“班上很多人讨厭我，我也不喜歡他們，他們會什麽都不能像你一樣讨人喜歡？”蘇照說的有理有據。

柳塘新回：“蘇照，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就是難以讨人喜歡的，總有些人會覺得你看不順眼，你的一舉一動，說話的态度，語氣他們都覺得你是錯誤的。很正常，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不喜歡你，但總有些人會偏愛你，比如我，我就會很偏愛你。而且，我可能在其他人眼裏也很讨厭，只不過在你眼裏比較讨人喜歡罷了。”

蘇照微微吃驚地接着說：“還會有人不喜歡柳醫生？”在蘇照眼裏，柳塘新的就是一個完美的人，應該全世界的人都很喜歡柳塘新。

柳塘新笑了，他說：“當然啊，肯定會有人不喜歡我的，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我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去讨好那些不喜歡你的人。”

“嗯，我覺得，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柳塘新嘆息一聲，然後說：“蘇照，你沒有必要讨誰的歡心，你——”他趴在蘇照的耳邊，幾乎是咬着蘇照的耳垂說：“你讨好我就可以了。”

此時的路燈已經亮了，他們站在了A大的校園的某個角落，蘇照的耳朵通紅，柳塘新啄了一下，在圍巾的底下，他的脖子泛起嬌嫩的粉紅色。

蘇照被柳塘新說的半邊身子都酥麻，他之前的負面情緒全部在這裏消失，此時此刻，他只想着柳塘新。

沒錯，那些人都無關緊要，只有面前的這個人是重要的。

天色漸晚，兩人緩慢的朝蘇照租的房子過去，蘇照恨不得抱着柳塘新。他對柳塘新的粘度超乎了柳塘新的預料。

柳塘新看着蘇照黏着他，不免心裏滋生一種罪惡的滿足感。正好，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蘇照很喜歡抱柳塘新，不抱着粘着也是好的，在柳塘新身邊就是安全的，就是舒服的。他喜歡這種安全感。

兩人走在寂靜的小道上，忽然面前兩個人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在道路的前方，兩個也是黏在一塊的人緩慢散步。

蘇照沒有談過戀愛，年紀也小，自然是黏人，可是前面的兩人也這麽的黏？而且看身高身量也是兩個男的。

柳塘新正疑惑A大的校風真的越來越開放的時候，他卻猛地認出來其中一個人是誰了。

銷聲匿跡了許久的華徐墉此刻正在校園裏面溜達，他身上的那件衣裳柳塘新見過他穿的無數次。

蘇照似乎也認出來前面的人影很是熟悉，驚嘆說：“哎，那不是華哥嘛？”

柳塘新皺眉說：“好像是。”可是他身邊的那個人又是誰？據柳塘新的了解，華徐墉此人性格非常的倔強，而且極具犧牲意識，準确來說，就是戀愛腦。一旦認定了某個人，朋友也好，情人也罷，都不會輕易的斷交，但是這也造成了他交朋友很謹慎。

他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談過戀愛了，這時候怎麽身邊忽然多出來這麽一號人物。柳塘新可從來不知道。

正當柳塘新納悶華徐墉身邊的人是誰，要不要上去打招呼，會不會打擾到他們，蘇照就已經喊了：“華哥！”

華徐墉正在和身邊的人說說笑笑，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的回頭，看見了柳塘新和蘇照就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

校園的旁邊連着幾條小巷子，想來每個學校都有幾個很隐蔽的地方，而此地便是A大的隐蔽之處。要是夏天晚上回來，這裏的情侶一把一把，可是現在這裏沒有什麽人。道路兩邊的路燈光線不怎麽亮，兩旁的綠植光禿禿。

柳塘新借着不怎麽亮的燈光看清楚了華徐墉身邊的人，回憶翻湧而至，一時間，怒上心頭。

這個人他是認識的。

柳塘新的臉色登時就拉下來了，蘇照睨着看了一眼，柳塘新放開蘇照的手，說；“你先在這裏等我一會。”

蘇照乖乖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柳塘新怎麽忽然就變了臉。他看見華徐墉身邊的那個人面貌非常的英氣，是逼人心寒的那種利落，長相非常的突出，穿着簡單的常服也看得出來不是普通人，周身的氣質和大學格格不入。

柳塘新上前去，他今天穿了一個卡其色的大衣，像是以前在讀大學時候穿的衣服，很顯年輕。他和蘇照在一塊，向來穿的會比較的年輕。

華徐墉看到柳塘新的那一刻，慌了神。身邊的人當然也認識華徐墉的寝室長，他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柳塘新上去就要打他。華徐墉張開雙手，保護身後的人，他就知道柳塘新會壓不住脾氣。

“華徐墉！”柳塘新怒吼道。

華徐墉吞咽口水，他知道柳塘新脾氣很好，一般都不發脾氣，頂多損人兩句。可是柳塘新一旦發起脾氣來，那就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氣。

“柳塘新，你先冷靜一點！”華徐墉沒有什麽底氣的說。

“華徐墉你他媽的是不是腦子進水還是腦子被驢踢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嘛！”柳塘新壓低聲音，聲色嘶啞。

華徐墉說：“我當然知道。”

柳塘新恨不得扒開華徐墉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漿糊，他指着華徐墉身後的人對着華徐墉喊道：“是不是這家夥糾纏你！你給我放開！”

“林懷塵！你給我過來！”

林懷塵不為所動，他站在華徐墉身後悠悠然的道：“柳塘新，我是看在你是小墉的朋友的份上不和你計較，你不要得寸進尺。”

柳塘新被氣得頭腦都昏了，他道：“你還有臉說，真的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問你，華徐墉！”

被點名的華徐墉冷不丁的站直了，柳塘新從前在寝室就是平時不發話，一發話就是嚴肅的問題，這個毛病幾乎全寝室都有，過去這麽多年，他都沒有改過來。

“他當年睡了你，騙了你的錢，我問你，你記不記得！”

站在遠處的蘇照瞪直了雙眼。

“我當年是被迫的，也是有——”

“閉嘴！”柳塘新打斷了林懷塵的話，道：“你當年是不是睡了人，騙了錢，一走了之，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在這裏！”

華徐墉的眼神黯淡下來，顯得不那麽的堅定。

華徐墉和林懷塵的陳年舊事也就是柳塘新從頭到尾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而且當年還是柳塘新幫他度過危機了，不然他那個繼母在大學裏鬧的時候非得要鬧個天翻地覆。

柳塘新在知道兩個人的事情之後，非常明白華徐墉就是被人騙了，不但騙財而且騙色。華徐墉因為林懷塵的一走了之，差點想不開。

林懷塵顯然不想和柳塘新解釋那麽多，他拉起華徐墉的手，說：“小墉，我那時候不知道——”

“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聊一聊。”華徐墉道。

“小墉，我——”

“先回去罷。”

林懷塵拉着華徐墉的手漸漸放下來，他道：“好，那我們之後聯系。”說完之後轉身走了，而柳塘新被華徐墉拉住沒法上前去給這個渣男一拳。

柳塘新看着人離開，氣急敗壞反而沒有大聲怒吼，而是甩開了華徐墉的手，轉身像蘇照過去。華徐墉追上去，想要解釋。

“明天解釋，我現在聽不進去。”柳塘新冷冷的扔下一句話給華徐墉，拉着蘇照就走了。華徐墉站在身後的黑夜裏顯得有些孤寂。

蘇照都呆了，他沒有見過這麽粗暴的柳塘新，柳塘新在他面前甚至連重話都沒有說過，可是今天晚上他不但說了髒話而且還差點打人。

柳塘新拐了路送蘇照回去，蘇照路上一句話都不敢說。柳塘新深深嘆息一聲，說：“你覺得華哥是個怎麽樣的人？”

蘇照斟酌說：“是個很不錯的人，處理店內的事情井井有條。”

柳塘新望着前方的路，手搭在蘇蘇照的肩膀上，他摸了摸蘇照的後腦勺說：“不是的，他本來不是這樣的。”

“他大學的時候就是個二世祖，說好聽點就是富二代，說難聽點就是個傻大貓。他一天到晚混跡酒局，大三的時候忽然他就變了一個人，變得非常的細膩小心思，還常常做各種吃的給我們。在我們大家的窮追不舍的追問下，他說他談戀愛了，是個男生。”

“當時我們都挺驚訝，後面他說對方是一個公司的總裁，我們就更加的吃驚了。後面當我們見過這個人，我們才知道，這個人就是林氏集團的公子哥，是個搞房地産的。”

“華徐墉家裏也開了公司，他是在一場酒會上認識了林懷塵。”

蘇照聽過林氏集團，在這塊地區，林氏集團的地産遍布，大名如雷貫耳。柳塘新說到這裏再一次嘆息，蘇照問:“然後呢？”

兩人已經到了蘇照的樓下，柳塘新搖搖頭，很是無奈的說：“然後，然後就是他被騙財又被騙身了。”

蘇照這回聽得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