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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蘇照沒有想到華徐墉還有這麽一回往事,霎時間啞口無言。

柳塘新接着說:“過了這麽久,我沒有想到他們兩個人又碰到了一起。”

蘇照點點頭,說:“華哥很喜歡他吧?”

樓道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漆黑一片,只有些許外面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兩個人互相攙扶着上樓梯,走得緩慢,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樓道尤為明顯。

柳塘新“嗯”了一聲,道:“很喜歡應該是真的,為了他,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模樣。”

蘇照道:“這麽喜歡一個人,那個人感受不到嘛?”

蘇照總是會有一些奇怪的發言和提問,對此,柳塘新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他輕聲道:“怎麽可能感受不到,但就是感受到了裝作不知道罷了。”

“我之前對你好,你感受到了嗎?”柳塘新話鋒一轉,說。

蘇照站在樓道的窗戶邊上,月光灑在柳塘新的黑發上,看上去隐約帶着光。柳塘新眼裏帶着閃爍的微光,迫切的想從蘇照那裏求取答案。

蘇照看呆了,他伸手摸了摸柳塘新的臉,感覺到溫熱的觸感。他說:“當然啊,你也爺爺對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到。”

柳塘新瞬間破功,漂浮在空氣的暧昧此刻碎的連渣也不剩。他非常的無奈,扶了扶額頭,道:“蘇照。別總是拿我和你爺爺作比較。”

“為什麽?”

“因為這樣會讓我覺得很罪惡。”柳塘新回答。

蘇照不解,他問:“罪惡?為什麽會罪惡?你對我的好我是真心實意的感受到的。”

柳塘新忽然貼近蘇照,細膩的呼吸在蘇照耳邊,他蹭了蹭蘇照的腦袋,帶着一點委屈巴巴的意味說:“蘇照,我和你爺爺對你的情感可不一樣,你總是作比較,我覺得自己年紀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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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照抱着他,穿着大棉服,抱起來似乎有些吃力。他還要問:“話說,柳醫生你多大?比我大很多嘛?我看不出來你的年紀哎?”

“蘇照!”柳塘新伸手在他的腦門上一彈,略微生氣道:“你得寸進尺是吧?”

蘇照捂着自己的腦門,嗫嚅說:“哪有...”

“蘇照,我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會找你了。”

“別啊,柳醫生...”蘇照抱着柳塘新搖擺讨好,撒嬌道。

柳塘新壓着蘇照将人吻的站不住,這才放過他。晚間回去,柳塘新洗漱完畢,進了廚房,準備明天早上的早飯。

次日,蘇照還在睡覺,冬天的天亮的晚,七點左右,外面看起來還是灰蒙蒙的。蘇照怕冷極了,蓋着大棉被,整個人縮在了被窩裏,露出一個小腦袋。

咚咚咚...

蘇照恍惚間聽見了有人敲門,可是他一沒朋友,二沒親戚誰會大早上來敲門,完全忘記自己還有個對象這回事,翻個身接着睡。

柳塘新提着打包好的早飯,在門口敲了五分鐘的門,蘇照這才踩着拖鞋緩慢的過來開門。

蘇照開門看到柳塘新一臉不爽的站在門口,黑色的棉服裏面套着襯衣,修身的長褲,看上去十分清爽,今天還帶了一副無邊框的金絲眼睛,平添了幾分斯文敗類。

蘇照看到柳塘新先上去抱着人,在人懷裏蹭蹭,說:“你怎麽來了?這麽冷的天。”

“這麽冷的天還敢讓我在外面等你。”柳塘新捏捏蘇照的腰。

大清早,蘇照還穿着棉絨的睡衣,頭發也不整齊,豎起幾根呆毛,身上披着一個小毛毯,活像個小貓咪。

蘇照怕癢的往懷裏躲了躲嗤笑兩聲:“別撓我,我又不知道你這麽早來。”

“先進去,外面涼。”柳塘新摸了摸蘇照的手說。

蘇照給他拿鞋子,道:“裏面也涼。”

柳塘新進來,把東西放在桌上,感受了一會,果然裏面的溫度也很低,蘇照冷的馬上給自己找了一件大棉襖套上。

柳塘新蹙眉說:“你這屋子裏的暖氣呢?”

蘇照套衣服,聲音悶悶的說:“不知道,暖氣好像不太暖。”

柳塘新看蘇照套衣服套的吃力,過去幫他把衣服整理好了裹住,瞥見一邊還有個帽子,幹脆也給他帶上。一頓收拾下來,蘇照穿的不倫不類,整個人被包成了一個粽子。

“襪子呢?”柳塘新問。

蘇照坐在沙發上,說:“在櫃子裏面吧。”

柳塘新過去拉開櫃子,裏面只有幾件衣服,他翻了翻,沒有看見,說:“沒有看到。”

“咦?怎麽會沒有,那你看看抽屜裏面有沒有,我記得上次我洗幹淨放在櫃子裏的。”

柳塘新又翻了翻抽屜,還是沒有。柳塘新站在櫃子抽屜面前,想了想,他徑直走到陽臺邊上的衣架上,果然看見襪子還晾在上面,壓根就沒有收下來。

柳塘新将襪子收下來,襪子還很涼,柳塘新将襪子放在手裏捂了捂,蹲在蘇照的面前,給蘇照套上。

蘇照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實已經把自己過的很好了,在學習方面,他的筆記可以做了一絲不茍,他的作業可以做的整整齊齊,他的作息也能控制他每天到點上學,當然除了冬天之外。

柳塘新什麽話也沒說,讓蘇照先去洗漱,他帶了早飯過來。

蘇照一面洗漱,嘴裏滿是牙膏泡沫,口齒不清的說:“你怎麽還給我帶早飯?早飯我自己可以解決。”

柳塘新打開自己帶的熱粥,小菜,雞蛋...這是他昨天晚上就提前處理好,今天早上到點就自動煮的。他說;“是不是我不來,你就要去買個面包還是三明治,然後走在路上,就着冷風吃。”

蘇照給自己擦臉的手一頓,他不知道柳塘新是怎麽知道的,有些心虛的說:“你怎麽知道的?”

柳塘新過來給他擦臉,拿毛巾在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的臉上蹂躏一番,蘇照手拍打柳塘新的胳膊,嗚嗚嗚的抗議暴力執法。

“你管我怎麽知道,你現在胃病沒有好完全,必須每天到點給我吃飯,不準吃別的墊肚子。”柳塘新說。

蘇照撅着嘴,很是不滿意,喃喃說:“面包怎麽了,面包很好吃,而且很抗餓。”

“嗯?”柳塘新眯着雙眼,威脅的盯着蘇照。

蘇照背脊一涼,趕緊搖頭。

“過來吃飯。”柳塘新說。

蘇照麻溜的坐下來吃早飯,柳塘新早上趕過來也沒有吃,幹脆就和蘇照兩人在這屋子裏吃了。柳塘新抽出一張紙巾,自然的幫蘇照揩嘴,看見這人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問:“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蘇照歪着頭,想了想,說:“睡覺之前看了看時間,大概是兩點?”

柳塘新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蘇照,你要是再敢每天晚上不好好睡覺,我就每天晚上住在你這裏,擠在你床上盯着你睡覺。”

蘇照聽到柳塘新威脅的話絲毫不害怕,還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傻笑說:“好呀好呀。”

看到蘇照完全不知道後果的嚴重性,柳塘新輕聲一嘆息,心想:老天爺,這是誰家的小破孩...他完全不知道留宿會有什麽後果...

“吃飽了,就去上課吧,多讀點書。”柳塘新一邊給人剝雞蛋,一邊說。

七點五十,蘇照踩着鈴聲進了教室,柳塘新也開車直接去醫院,分開前,蘇照還非常認真的問柳塘新晚上到底要不要住過來,如果要的話記得帶睡衣,柳塘新狠狠地在蘇照的腦袋上敲了敲,随後說了一句 :“太早了。”

蘇照丈二摸不着頭腦,向柳塘新讨了一個額頭吻,屁颠屁颠的上課去。

晚些,利用空餘時間去了一趟實驗室。姜有果看到蘇照打了一個招呼,蘇照說:“好久沒有看到學姐了。”

姜有果笑笑道:“是有一陣子了,哎,看你的氣色,最近過了很不錯?”

蘇照啊了一聲,摸摸自己的臉,說:“有嗎?”

姜有果道:“蜜裏調油的感覺,蘇照,你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霎時間,所有人因為姜有果的這句話盯着蘇照。

蘇照臉通紅,張了張嘴,好一會,低聲說:“嗯。”

啊啊啊!

姚條條尖叫一聲,道:“不會吧不會吧!蘇照竟然脫單了!”

所有人嘩然嘆息。

“蘇照小學弟竟然都脫單了!”

“不知道是誰家姑娘把人騙走了——老母親般的哭泣。”

“嗚嗚嗚,蘇照學弟你是不是被人下藥了,這麽單純可愛,怎麽就有對象了呢...”

這段時間,蘇照和實驗室的各位師兄師姐們的關系不錯,蘇照乖巧聽話不事多,和大家的話雖然少,但是人很好。不知不覺,大家都習慣蘇照的存在,并且蘇照人畜無害的模樣,不知道俘獲了實驗室多少的單身大齡女青年的老母親心,處處舍不得蘇照做重活。所以一聽到實驗室裏那個可愛,天真,無邪的蘇照學弟竟然有對象,頓時間,炸開了鍋。只有方周,一臉淡然地坐在一邊看着大家鬧騰。

“對象是誰!那個學院的!叫什麽!長得好看不好看!”姚條條神經大條的問。

蘇照低頭不肯說話,腦子裏浮現柳塘新的樣子,暗道:好看,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姚條條見蘇照不肯說話,看到方周淡定的樣子,還興沖沖跑到方周身邊問:“方周學長,你知道蘇照有對象的事情嘛?”

方周有些疲憊,他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蘇照,又看了看大家興奮的樣子,說:“知道。”

“什麽!你知道?”

方周點頭。

“那你知道他對象長什麽樣子嘛!好看不好看!”

方周擡起頭,想了想,說:“不知道。”

蘇照和實驗室的學長學姐的關系很好,但是和自己班上的同學關系卻是一般,可能是來自同齡人的嫉妒,大家對蘇照多少有些抵觸。不過自從上次蘇照被整,身上都是水,大家又開始有些愧疚了。所以今天上課,大家對蘇照都比較的友好。

放完學之後,柳塘新打電話讓蘇照等一會他,醫院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幹淨,讓他往華徐墉的店裏去,他等會就到。

蘇照本來是想坐公交車去的,轉念一想,也就幾站,反正不遠,走一走過去也可以。于是他手裏還拿着老師布置的報告作業,心情很不錯的拐進了一條小路。

華徐墉在店裏面忙着做上一桌的好菜,準備給柳塘新賠罪。柳塘新還在處理手上的事情,蘇照路過花店,還買了兩只向日葵,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跟着柳塘新去店裏,華徐墉還給了他一束很漂亮的向日葵。繞路去了一趟花店,天色漸晚,蘇照得快點過去。

他一手抱着花,一只手捏着報告單,直接往華徐墉的店裏去。忽然,一只手從背後猛地一推蘇照,報告單撒了一地,他緊緊抱着那兩朵向日葵。

蘇照回頭看,是那個體育生。

體育生因為整蠱了蘇照,老師調查監控,導員将他訓斥了一番,心裏面很是不爽。而且自從那次之後,他發現之前的那些對蘇照不爽的人好似都不願意再教訓蘇照了,他們說的原話是:差不多就得了。

什麽叫差不多就得了,他就是看不過蘇照!憑什麽所有好事都在他身上!他本來就在策劃給蘇照一個大的教訓,但是又不能被學校的監控看到,還沒有策劃好,就看見蘇照一個人進了小路。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教訓教訓他。

蘇照踉跄一下,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回頭。眼神非常的清澈,看到是體育生,頓時又變成了嫌棄,惡心,看不上..體育生見此愈加的怒火,他二話不說擡起腳在蘇照身上一踹!蘇照雖然穿着是冬天的衣服,但是體育生的力氣非常大,一腳直接将蘇照踹到地上,向日葵跌在了地上。

地上化完雪,留下了一灘灘的水漬,蘇照的衣服上沾滿的黑色的泥漿。

體育生還不洩氣,想到自己因為導員說起這個事情被班上的人笑話,他就生氣!他非得讓蘇照知道知道他的厲害!

蘇照剛想開口,就被體育生一拳打在臉頰。這一拳直接将蘇照的半張臉打腫了,蘇照想要護住腦袋,可是體育生一拳又一拳,像是雨點一般打在了蘇照身上。

蘇照悶哼和體育生撕扯,奈何體育生人高馬大,蘇照的抗拒根本反抗不了。

“讓你嚣張!讓你搶我女朋友!”

“小白臉!今天就得教訓教訓你!”

這是一條很偏的小道,蘇照拐去花店費了不少時間,想抄近路趕緊過去。路上昏暗,蘇照躺在地上,一個黑色的身影壓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蘇照覺得口腔裏面有些腥。體育生猙獰的面孔倒映在蘇照的瞳孔裏,蘇照覺得惡心,拼命的反抗...體育生拉起蘇照的頭發,往地面上狠狠的磕...

好疼啊...

華徐墉和柳塘新一路狂奔過來,他們在店裏等了好一會,蘇照也沒有出現,于是四處尋找,結果柳塘新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體育生打人打到手上感覺一絲的黏膩,他借着一點光,定睛一看,是血。他瞬間就慌神了,蘇照鼻腔,口腔全部充斥了血液。一張臉幾乎腫脹的是原來的好幾倍。

恰好這個時候路上有人過來,那人看見這邊似乎不對勁,一吆喝,體育生立刻就跑了。等路人過來,就看見一地的血跡,趕緊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蘇照躺在醫院裏,睜開眼睛,第一眼就是柳塘新。柳塘新眼裏布滿了紅血絲,蘇照被打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一看見柳塘新,眼淚就像流水一般,嘩啦啦的止不住,浸濕了枕頭一片。

柳塘新手還是抖的,他看到蘇照渾身是血的模樣,整個人都呆了,華徐墉在他耳邊叫喚,那個聲音就像是隔着風吹過來一樣,輕飄飄,不真實。所有聲響都被按鈕關閉了,他抱着蘇照,一聲不吭。醫生好不容易勸阻推開柳塘新,把人送進去治療。

醫生和華徐墉說,看着血多,實際上沒有什麽大傷,不會有什麽問題,休養一陣子就可以了。柳塘新不肯,明明身上的衣服都是血,他非要讓醫生給蘇照全身,從頭到腳,所有的檢查,一個都不落的全部做了一個遍。

蘇照的脖子上還帶着保持器,不能動脖子,臉上的青紫色還沒有消,腫脹的很。柳塘新顫巍巍的摸了摸蘇照的臉,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淚。

蘇照嗫嚅的說:“好痛。”聲音啞的不像話,撕開嗓子一般,柳塘新聽得一顆心全部揪住。他虛虛的在蘇照的上方抱着蘇照,好半響才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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