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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新生開學第一節課就是這位在學校裏出了名的劉教授的課，只是這劉教授人還未登場，關于他的傳說就已經在班級裏傳的腥風血雨，沸沸揚揚。

祝書藝落座在第二排的桌位上，左右倆邊是教室裏過路的通道，而以她為中心的距離，基本的位置上都沒什麽人去落座。

不知怎的，周圍的寂靜顯得她小小的一個人坐在那裏。

不過祝書藝沒想那麽多，一進班級就自動把腦袋埋到這學期的課程裏專研去了。

在為數不多的專業課裏，她眼睛一亮，瞬間看到了一項自己非常喜歡的體育運動。

南大的體育課可以自選，所以她一眼就挑上了打籃球這一選項，看到班級群裏通知，打籃球這一堂課報得人巨多，男生基本全都選了，她小小嘆了口氣，認真般地為自己加油打氣，希望自己幸運一點，再幸運一點，因為這樣就能選打籃這一選項了。

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大家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朝自己瞟過來。

盡管如此，就在剛剛班級裏的男生們聽到風聲後早就逃到了後排，一人抱着幾本書樣子十分的悠閑，這會兒正和扣着新做的美甲的姜瑤瑤打地火熱。

姜瑤瑤這丫頭，北方人大嗓門是個性情中人，勾肩搭背分分鐘就和男生們處成哥們了。

室友們沒有選修劉教授的課，所以只有姜瑤瑤和她是同一節課，而姜瑤瑤新做的指甲怕太過招搖，一來怕被當個反面教材，二來才剛開學第一天，她還不太想在大家留下不好的影響，也跟着跑後面去了。

可惜姜瑤瑤脾氣一點就着，有幾個人八卦的和她打聽祝書藝，都被她一正言辭頗為惱火拒絕了。

現在正拿手機給祝書藝發消息，一連幾十個表情包，控訴後排男生夠八婆的像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

祝書藝沒什麽情緒地搖搖頭，在她看來昨晚那件事就當做是一段小插曲，在室友面前解釋清楚的話，這事兒也就翻篇了。除此之外，陌生人會有自己看法和想法，她又不是神，做不到同時張開幾百張嘴去辯解或者解釋，可能有些事情會随着時間的變化而消散，所以祝書藝覺得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滿意自己就可以了，不必為一些事情而暗自傷神。

不過她現在還是稍微有些忐忑的，因為對劉教的傳言，似乎因為勝過了亂七八糟的閑話。有人說，女生上的他的課一律不許畫濃妝，有一次一位女生上她的課妝太濃而被勒令當場卸妝，結果那女生當場哭到崩潰。

想到這兒她偷偷地藏起自己的手腕，低頭往衛衣裏藏藏，一串刻在手腕內側的藏藍色的民族字母被她不經意間藏進了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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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讓人失望的是，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劉教授因為種種原因今天未能到場，同學們白白心驚膽戰了一回，不過随着上課鈴響起，一陣腳步聲，正朝他們這個方向邁過來。

“宴哥，”臨門一腳，央璐不安得回頭看了眼被劉教任命為暫時帶班學長江宴妄，幾乎欲言又止停下了步子，這種不安和煩躁一瞬間統統湧上心頭，說實話她有點後悔昨天的提議，冥冥之中的覆水難收似乎已成定局，她越緊張越不安。

眼神不自覺有些悲憫，可是，他為什麽會答應劉教授，難道真的是自己小人之心所想嗎？

“嗯？”江宴妄應了聲，顯然漫不經心。

他聲音低沉，漆黑的眸子又恢複以往的淡漠和疏遠，胳膊下閑閑地夾了本對他來說早就倒背如流的專業課文化書。

他掃了眼面前這位猶猶豫豫，說話欲言又止的央璐耐着性子問道：“是不舒服嗎？”

聽到自己被江宴妄所關心，央璐假裝無事發生地笑笑，她杏眼飽含着溫情：“就是有點好奇，你這樣的高嶺之花，南大才子是怎樣被劉教所說服的，真沒沒想到我央璐還能有一天見證歷史，我們英俊帥氣的江學長親自帶新生啊。”

“哦，劉教啊，”江宴妄半開玩笑地說，“讓我帶幾天菜鳥們，說是可以加學分，就來了。”

央璐緊抿着唇，剎那間厚厚的紅漆皮包木門被他輕而易舉地拉開，随後教室裏的陽光争先恐後地漏了進來，撲面而來的陽光将她視野裏的少年盡數環繞，他像是從光裏走出來的英雄，就這樣在大家默默期許的注視下從通道走入講臺。

他并未直接站在臺上，而是立在側面，銀色的細框眼鏡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方，內斂斯文的氣質顯然鎮得住場面，空氣裏靜到好似聽得到銀針掉落的聲音。

姜瑤瑤努力的揉了揉眼鏡，精致的美甲好幾次戳到眉心，清晰的痛楚正在肯定的告訴她，這就是江宴妄！

這簡直就是意外的驚喜，這個大帥哥，南大神一樣存在的江宴妄居然來給她們上開學的第一堂課，姜瑤瑤激動到聲帶失聲的程度，下一秒她就扭頭朝手機裏狂發消息。

帥氣姜鴿：【啊啊啊啊你哥！你哥來了！】

藝個人也很好：【......】

帥氣姜鴿一臉高深莫測：【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內部消息？】

藝個人也很好：【真沒有......】

比起姜瑤瑤的震驚和激動，此刻的祝書藝更為呆若木雞，她不可置信地咬着下唇，難以相信江宴妄會出現在這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甚至她一點都不排除江宴妄走錯了教室。

可是當央璐一本正經的介紹完後，落座在祝書藝的斜對角旁聽時，祝書藝才從這不太切實際又真實存在的世界裏緩慢回神。

視野裏的央璐正對着她淺淺一笑，點頭算是致意。

接着江宴妄沒什麽表情，站在講臺上，對這節課的內容做了大致段落分析。

幾分鐘過後，他幹脆利落地将自己做的PPT展示在衆人面前，知識面很廣泛，在每一個段落後面都有做細致的注釋，甚至還有鏈接點進去就能收獲更加廣闊的知識面。

顯然一些專業性的東西在他面前既嚴苛又認真，不像他這個人，玩世不恭城府極深。

有的男生大膽，敢第一個舉手提問：“江學長，我有私人問題想找您了解一下。”

“嚯！”大家饒有興趣地盯着這位男生看，對于他的大膽提問的問題，大家都極為好奇。

但也不敢因此亂了課堂氛圍，因為江宴妄的那張臉顯然不是他們可以挑戰的起的。

“請講。”江宴妄淡淡說道，一手撐在講座上，另一只手靠在背後，銀色的鏡框透着幾分冷光。

“他們都說文化修養極好的江學長很難被請來上課，尤其是這節課對于我們新生來說相當受益良多，所以我想問問您，是什麽原因導致您來為我們傳道授業呢？”

“這樣啊，”他皺着眉頭似乎努力在想，“就當臨時被劉教抓來的吧，沒什麽探讨性。”他随意地解釋道，看得出來對這幫菜鳥盡量耐着好脾氣。

“難道是臨時的嗎？那這個PPT……”別的同學底下小聲怯語。

這個時候央璐笑出了聲，她說，“這個教學資料是你們江學長随手整理出來的，他啊，早年就是個書瘋子，早就把東西刻在DNA裏面了，十分鐘做一個簡單的資料，還是能拿得出手。”

接着底下都是陣陣地驚嘆聲，就連姜瑤瑤都在感嘆，停止了手機上對祝書藝不斷的炮轟。

祝書藝如坐針氈，盡管抱着學習的态度，可是江宴妄這種無法讓人忽視的震懾力和控場力，叫人頭皮發麻。

她此刻靜下心來就已經很不容易，更不要說再去擡頭看黑板什麽。

她像一個烏龜一樣，努力地縮回自己的安全殼子裏，而殼子就像她的保護屏障一樣，隔絕了江宴妄和她對立面的世界。

以前家裏面經常有人不斷地去誇他，祝書藝總覺得這個世界總是與自己對着幹，後來，她不僅妥協了，還習慣了，可這個世界還是把他們神奇的交集在了一起。

一節課過去的很快，尤其是全程游神，整堂課沒怎麽聽下去的祝書藝來說，相當于如釋重負。

她不太确定劉教授什麽時候回來任命，但可以肯定一點的是餘下這一周将會是江宴妄代課，央璐旁聽，而自己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的日子。

到底是在害怕或者擔心什麽呢？

祝書藝右手轉動着筆，歪着頭怎麽也想不明白。

忽然，她手上一空，思緒就此打斷，她手指轉動地太快了，一不留神将鋼筆摔到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江宴妄夾着書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經過且離開，周圍的氣壓像是在過冬天，仿佛空氣中都在充斥着凜冽的狂風暴雨。

就在她彎下腰快要撿起鋼筆的時候，長長的頭發垂至腰肢一側，發絲順滑地搭在後背上，她伸出一手指，手指白皙纖長，就快要夠到鋼筆的下一秒，僅僅是下一秒，一雙漆黑得體的手工皮鞋幾乎是沒什麽猶豫踩了上去。

而祝書藝的手指沒來得及躲過，甚至沒反應過來，與之擦肩而過的那一秒像是被周圍的氣壓勾了一下，一只手掌撐地，五只根根分分白淨纖細的手指與皮鞋心驚膽戰地擦肩而過。

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我的鋼筆——”

鋼筆在她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已經被踩的扁扁的，像是被人喝完丢棄了的易拉罐。

“哦，抱歉。”江宴妄看起來很是懊惱，拿掉眼鏡的他看起來儒雅斯文，要不是祝書藝從他冰冷是眸子裏看不到任何情緒，當真要被他這副人畜無害是樣子騙了過去。

祝書藝手抖到冰涼，涼意滲透她的四肢百骸，耳邊是他咬地極重是“學妹”二字，胸口上下起伏的厲害。

“怎麽了，小藝？”聞聲過來了姜瑤瑤趕緊跑過來檢查她的雙手，辛好平無大礙，她不是很懂他們兄妹之間的相處，看見祝書藝垂着頭始終沉默，也不好去說什麽。

在就江宴妄答應要還祝書藝一根嶄新的鋼筆同時，姜瑤瑤來不及答應說好，剛要點頭，沒想到祝書藝決絕的擡起頭，眼睛裏面閃着光，快速且沒有猶豫地說，“我絕不要。”

我絕不要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