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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聲音沙啞，眼底的情緒急促又克制。

祝書藝咬唇，因為倆人之間貼的太近，她似乎能聽到自己胸膛中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連纖細的胳膊都不可察覺的在輕微顫抖。

她撇過頭，目光看向別處，因為下唇太過用力，讓她本就殷紅的嘴唇看起來更加鮮豔。

江宴妄緊盯着她的嘴唇，視線随之緊跟着移動。

而祝書藝的眼中卻至始至終都沒有他。

沒有他。

一下都沒有他。

江宴妄笑了，眼底濃濃像狼一樣的銳利，露出獵人般嗜血的笑意。

“你在緊張什麽。”他聲音壓地極輕，故意湊近她的耳邊，“是能吃掉你？”

面對江宴妄措不及防的突然湊近，祝書藝顯然怔住了，她像一個自我防護極強的兔子，紅着眼睛，聲音拔高又抖：“江宴妄麻煩你自重。”

怕他真的做出什麽，祝書藝猛吸了口空氣，“這是家裏。”

“那你求我。”他氣息不穩，勾了下嘴角。

江宴妄今天高低得讓祝書藝低下她一直引以為傲骨子裏的勁兒，盡管手段極其不光明磊落甚至這是讓人厭惡的脅迫行為。

他不在意。

他也同樣看夠了她這副冷淡的面孔，像個聖潔的聖人俯瞰着整個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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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偏要把這副傲骨，一節節給折碎在自己的手心裏。

越來越近，甚至連這點點稀薄的空氣中的溫度也都在驟然升溫。

祝書藝無可後退，因為他太過強勢的擠入，以至于自己像是被牢牢固定在了那個小角落裏。

祝書藝又氣又急，臉頰緋紅，她直視着江宴妄，恨怪不得眼睛裏面竄出一條火，把對面的人燒出幾個洞來。

可這一小動作在向來占有欲強烈甚至渴望在某些方面将她傲骨撕碎的江宴妄眼裏不過就是挑釁和公然擡扛。

盡管這是一場沒什麽硝煙的戰争。

近了又近了。

祝書藝整個人要慌了神了，她很是想躲開，也很是想把江宴妄一腳踹開。

本身他們之間就快要毫無縫隙，甚至她已經透過薄薄的衣料感受到那冰冷的體溫。

這個禽獸！

果然就是個沒有感情的人，連體溫都是冰涼的。

被看出她想偏過頭的動作，沒想到半路就栽到了江宴妄的手上，他控制着她的脖子，像五根手指扼住了命運似的，讓本就不是很通暢的呼吸更加薄弱，然後他下意識低頭，湊了過去。

“書藝，我的項鏈呢？”

萬萬沒有想到，緊急時刻，溫春櫻在樓下因為等項鏈而将她拯救出水深火熱之中，可能這一點連江宴妄都沒有想到，所以他怔愣了一秒，而祝書藝敏捷的抓住空隙，側身逃出來這個禽獸的壓迫。

“馬上！”祝書藝抓住項鏈，奪門而逃。

“怎麽這麽慢啊，”下來後溫春櫻有點抱怨地看着祝書藝，她正在看晚會的紅地毯入場儀式，如果再遲下去，自己很有可能臨門一腳被主辦方勸退。

她瞟了眼祝書藝，“你臉怎麽這麽紅？”

“熱的。”祝書藝說。

溫春櫻也沒說什麽，注意力全在項鏈上。她走的急，沒想到這次居然還挺心細，她一步三回頭，補充剛剛沒有說完的話，她怎麽記得祝書藝好像說過什麽。

“對了，你說的那個微校園我好像大體了解，”她攏了下頭發，看向正從樓梯口姍姍來遲的江宴妄，“小妄不就是在主持這個活動麽，正好問問。”

江宴妄氣定神閑看了祝書藝一眼，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因為他臉上毫無痕跡，就是很平常的居家而已。

“什麽。”他問道，聲線冷清。

“小藝說她朋友不是很懂，想了解一下。”随後溫春櫻努了下嘴，一副将大任委托給江宴妄的樣子，後面她也顧不上做交代什麽，因為自家的房車停在門口，她整個人提着裙子就上車了。

說不上來，溫春櫻一走，祝書藝更想逃離這個地方，明明這就是她的家，她卻拘束的像個陌生人，她甚至不了解這個家的結構，更別提眼前有這麽一位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這是她第一次用“狗東西”形容一個人。

盡管她現在依舊連氣都沒消，所以她沒有一點時間再去與他溝通什麽想法，因為答案什麽的，不用她問就一目了然。

江宴妄淡定的舀着湯喝，柳姨怕湯已經涼了，趕緊把開關打開。

他掀起眼皮看了下祝書藝，淡聲，“怎麽，想走後門？”

祝書藝臉都綠了，她明明沒有去求他任何事情，怎麽他一副高高在上，肆意妄為俯瞰着整個世界的上帝。

祝書藝氣不打一處來，她咬緊牙關，默不吭聲，弓下身子就去玄關。

無論如何，結果可想而知。

目送祝書藝悄然離開的背影，江宴妄無所謂地挑了下劍眉，他品下一口湯後若有所思。

他很久沒有對氣味這麽敏感，以至于差點失控。

祝書藝的發香是桃子味的，明明人都走了，留下來的味道還是怎麽的濃，江宴妄蒼白的五指費力地揪起來自己領口的衣杉，用力攢成一個團，似乎那一陣淡香是散不去了。

起碼是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不過一會兒，他拿起了手機，對着空白消息群打出幾個字，然後又把劉教授當初拉給他的新生名單弄了出來，幾番操作過後，沒一會兒，那邊的人便查到了來龍去脈。

祝書藝的幾個室友确實沒少投遞簡歷，不過像他們這批新生，好多看都沒看都直接過濾掉了，因為他們有明确的說明，新生可以投稿，但他們可能不會去選，因為這個機會一部分是留給接下來沒找上工作即将畢業的大學生研究生們。

他低頭看着名單，手機握在掌心，他掂了掂它分量，嘴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幾下。

…

祝書藝很早就回學校了，室友們各忙各的，反正都不在宿舍。

她折回衛生間，手心對着水龍頭鞠着一把水，對準自己就是一頓狂澆，仿佛這樣會使她更加清醒。

水滴濕乎乎地全都打濕了她的鬓角，她白潤的臉上一片慘白，募得想到什麽似的，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好像之前所看到的，所經歷過的都是一場夢。

卻只有她自己清楚這場夢是有多麽的膽戰心驚。

吱——

宿舍門被人打開了，祝書藝抓住毛巾一把蓋住自己，視野空空，她表情更加錯愕和茫然。

她為什麽會這樣。

這樣祝書藝短時間內毫無頭緒。

還好，姜瑤瑤瞄了眼衛生間，瞬時抓到了埋頭像個烏龜似的祝書藝。

“大白天偷什麽人啊。”姜瑤瑤半開着玩笑，說着就去掀起祝書藝腦門上的白色毛巾，祝書藝揪住不松手，嗚咽嗚咽的。

最終姜瑤瑤敗下陣來，放開了手，低頭安慰她，“開玩笑啦，你到底怎麽啦？”

“我喘不過氣。”祝書藝閉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過了幾秒她緩慢睜開，看到了姜瑤瑤一探究竟的笑臉，就知道她在出什麽鬼主意。

她不說，姜瑤瑤也就沉着氣聽她說。

祝書藝吐吐舌頭，無奈地撐開雙手，“可能泡湯了。”

“我還以為出了什麽天大的事。”姜瑤瑤贊同點頭，“都說選不上，央璐都選不上，我看，我們也夠嗆。話說你哥，真的态度這麽決絕。”

“……嗯。”

“後門也不行。”姜瑤瑤不死心地又問。

“……”

“罷了罷了，”姜瑤瑤直搖頭，想起什麽又問了一嘴，“那你那個籃球課？”

“報滿了，人實在是太多了。”祝書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喃喃道，“不過我打算下午去問問社團。”

姜瑤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由多看了她幾眼，“看不出來，你還挺熱愛打籃球的。”

“嗯！”祝書藝回答的很是堅定。

“為什麽啊？”姜瑤瑤支起下巴，好奇心蠢蠢欲動，她很是頭一次見一向對什麽都很冷淡的祝書藝居然有別的興趣愛好。

“因為，很喜歡真的很喜歡。”祝書藝道。

她怕自己的心髒聽不見，又默默地說，“當然有喜歡的人啊。”

姜瑤瑤當然沒聽到最後一句，她只是以為祝書藝是單純的喜歡。

下午原本姜瑤瑤也跟着她去報名社團，一探究竟。沒想到姜瑤瑤新找的咖啡店兼職，因為老板要出差，店裏又忙，她必須早點過去接班。

就這樣祝書藝趁下午的時間，從教學大樓繞到了體育館後面那棟社團活動中心。

她小心地邁着步子，不自覺地連呼吸都分外緊張。

想到昨天偶然碰到的原燃，如果可以的話，她在來的路上拍了一些花壇裏的小花，她希望他看得到。

她在體育館後面徘徊了好久，對于她這樣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來說，鼓起勇氣走到這一步簡直就是不太可能。

她說不上來的心裏緊張還有心跳加速，好像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展示它有多麽的緊張，一切都發生的是那麽的神奇。

就再她猶豫再三，一排排扣着籃球的同學從她面前經過，然後他們再次繞回體育館，他們都應該是學校社團裏面的成員，因為祝書藝沒有看到任何關于原燃的影子。

原燃是市籃協的，怎麽會不在訓練基地啊。

祝書藝嘆了口氣，目光不死心的跟了上去。

剛好有同學經過，問她找誰。

祝書沒來得心跳漏了幾拍，然後着急就是回話，“社團還招新嗎？”

“這個啊，”同學欲言又止，表情狐疑：“我們早就在新生入學那天就已經招夠了呀。”

也就是說，她不僅選不了這個課，還喪失了進入社團的機會。

大寫的痛呼在臉上，祝書藝感覺一口氣不上不下的隔應着她難受。

她真的好想好想進籃球社，哪怕瑜伽課再苦再累。

在祝書藝走後，那個同學一臉鄙夷，旁邊人問了發生了什麽。

他說，“又來一個無腦花癡，居然還想騙我要進社團。”

原燃剛踏入體育場，就聽見了。

臉上沒什麽好看，眉頭一皺，他道，“什麽花癡不花癡的，趕緊訓練。”

“原隊今天怎麽來了？”

“經過。”原燃沒那麽多話要和他貧嘴，迅速吹響口哨，所有的游離在場地上的團員聽到後，不到幾秒就全都集中在了一起。

他莫名心裏很不安，特意看了一眼門外，什麽都沒有。

後來，祝書藝也曾想過。

要是她當初走的不是那麽急，結局會不會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