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陌生電話

008.陌生電話

008.陌生電話

兩年前。

韓/國/首/爾私立醫院。

淩晨1:45

“快！再快點一點！”

“讓開，都給我讓開！！！”

背着渾身是血跡的樸彩錫，鄭巴凜情緒激動卻又雙目無神地沖進了醫院大廳。

“護士！護士！！！醫生！醫生呢！！！”

如兇獸般的吼叫聲響徹在醫院無盡的走廊上，沿路的血跡吓得路過人們打了一個冷顫，聞聲而來的醫生與護士急匆匆地趕到現場。

場面一度變得混亂。

此時此刻，他背後的樸彩錫已經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了意識。雖然她緊鎖着眉頭昏了過去，但鮮血卻源源不斷地從傷口處冒出——特別是腦後前額葉被切開傷口的地方，一直都有紅色的液/體……如落花般的汩汩地滴落至地面。

“彩錫，樸彩錫！！”

擔架床被推了過來，鄭巴凜慌亂地地看着躺在擔架上的樸彩錫。此時鮮血以她為圓心向床單的四周擴散開，暈開了一圈又一圈的绮麗。

他焦急地跟着床車移動位置，面色驚慌卻又無能為力，此時卻又無能為力地沖着昏厥過去的樸彩錫絕望地喊着：

“你答應過哥的，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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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彩錫，哥求求你了，再堅持一下啊——求求你了——”

很快，擔架床被推進了手術室，醫生與幾名護士也都急忙地沖了進去，而最後進去的護士小姐卻堵在了門口處，将鄭巴凜擋在手術室的門外。

“這位先生，請您現在稍安勿躁！”護士像是對這樣的場景司空見慣，面色沉着地對他說道：“請您在外面等候，醫生會處理好一切的！”

手術室的燈亮起了燈，鄭巴凜只能無望靠在手術室的玻璃大門前，頹廢地坐在地板上，乞求手術室內的情況一切順利。

身上還有濃濃的鐵鏽味道，就連鄭巴凜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血跡……到底是來自罪犯還是樸彩錫，又或者是出自于他。

鄭巴凜只知道，如果剛剛他晚去一步——

世界上就已經沒有一個叫樸彩錫的人了。

他與樸彩錫都是刑/警/科出身的學生，今年是他們畢業剛被分配到釜/山/警/局的第一年。

幸運的是，他們剛過來的第一年，釜/山接連發生了好幾起兇/殺/案。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他們只是剛過來的新人，調查兇/殺/案的事情基本輪不到他們的頭上。

但是接到案件的一個月裏，釜/山/警/方始終沒有任何破案的思緒。

但與其說是警/方的問題，倒不如說是……這次案件的兇手太過于狡猾了。

幾起兇/殺/案的被/害/人既不認識、也沒有任何有跡可循的共同之處。同樣的，他們既非政府部門的領導、也非與財閥集團的人員有任何關系，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正常人罷了。

比起有預謀的兇殺，警方更推測于是兇手的随性作案，并且從被害人的死亡慘狀觀測，犯罪兇手極有可能是具有反社會人格的精/神/變/态/殺/人/魔。

但是除此之外，案件依舊一籌莫展。

于是，為了早日調查案件真相，樸彩錫與他約定好一起到犯罪現場再次勘測情況。

但到了晚上的時候，鄭巴凜因為臨時有事，沒有辦法按原先約好的時間與樸彩錫見面。

卻沒有想到……就在他遲到的那幾十分鐘裏，樸彩錫正面遇上了重返現場的犯罪兇手。

不知道在心中祈禱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長達十二個小時的戰鬥，醫生脫下了口罩。

——手術成功了。

但是，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樸彩錫失去了過往了所有記憶。

#

腦袋上纏着厚厚的繃帶，昏昏沉沉的樸彩錫呆滞地坐在病床旁邊，目光所及玻璃窗外是其他病人在林蔭間散步的場景。

靠着別人的講述，樸彩錫逐漸地、仔細地回憶起當時她醒來的情況。

大概是手術成功的一個月後，樸彩錫疲憊地從無盡天日的昏暗中醒了過來。

然而她醒來的第一句并不是【我現在在哪兒？】

而是迷惘地看着床邊的親朋友，虛弱地張了張蒼白的嘴。

她竭盡全力地在詢問，茫然而又迷惑地看着四周的環境。

【你們……是誰？】

“彩錫……”

房間的大門從外側輕輕推開，青年有力的腳步聲踩在地方上發出了聲響，樸彩錫遲鈍地轉過了腦袋，慢半拍地看清了來者。

“巴凜哥……”

重獲新生後的每一天，這個叫做鄭巴凜的青年都會準時地來看望她。

“怎麽樣，今天人感到好點了嗎？”

“嗯……還好。”她接受他的話時明顯慢了好幾個節奏，樸彩錫垂着腦袋思思考了一番，緩緩地回複道：“除了後腦勺有點痛，其他都還不錯……”

鄭巴凜覺得醒來後的樸彩錫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她的性格好像變了，變得有些猶豫不定。黑色的眸中也失去了以往應有的光澤，說話間也吞吞吐吐的，帶着以往沒有出現過的猶豫不決與遲緩。

以前的樸彩錫雖然也很膽小，但是總是會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自信，仿佛所有事情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而她也從未懷疑過自己的任何判斷。

沒有任何理由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彩錫。”鄭巴凜看着她，眸中滿是歉意：“是哥對不起你。”

“……”樸彩錫帶着迷惘的情緒看着他。

“如果不是哥遲到了，這種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

“巴凜哥。”她頓了頓，目光帶着深不可測的意味：“這種事……誰都不不可能預測，不是嗎？”

鄭巴凜似乎在那麽一瞬間裏、從她的眼裏看見了失憶前的樸彩錫的影子，可是也只是那麽一秒鐘的事情。

很快，她的目光又失去了神采奕奕的光，反而有些死氣沉沉的感覺。

“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跟你說……兇手已經抓住了……殺人動機也調查清楚了。”鄭巴凜摸了摸後腦勺，正打算繼續往下說的時候，樸彩錫卻淡淡地開了口。

“應該不是臨時作案吧？”她接過話來，後腦勺似乎隐隐約約地有些發脹：“兇手應該早就想對我下手了……對嗎？”

又是那麽一瞬間，鄭巴凜強烈的感受到了原來的樸彩錫的感覺。

“對。”他點了點頭，“彩錫你……你怎麽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失去了對你們的記憶，但是對于這個案件的所有細節卻記得非常清晰……所以當你跟我講我出事故的原因時，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被害人其實并不是沒有共同之處——雖然他們大多都是普通白領或者上班族，但實際上，他們每個人都有着各自的一技之長。比如被害人A在大學時期曾是文學社社長，被害人B擅長攝影，被害人C很喜歡……”

樸彩錫頓了頓，繼而說道：“與其說是對他們的加害，倒不如說是兇手是在懲罰……為什麽不堅持最初的夢想？兇手大概是出于這樣的心理，才對他們下手的吧。”

完全……正确。

鄭巴凜這般想到。

“好好休息吧，彩錫。”他拍了拍她肩膀，“既然是病人的話，就不要想跟案件有關的事情了……”

“我不記得了，巴凜哥。”樸彩錫看向他，眼神再次被迷惘塞滿，“我有點害怕，說實話，我什麽也不記得了，腦子全然一片空白。”

樸彩錫的情緒似乎看起來有些激動，鄭巴凜擔心她因為情緒激動傷口裂開，連忙拍了拍她的背，試圖穩定樸彩錫。

“沒事沒事，彩錫，你想知道什麽，哥給你講……”

“那你能跟我說……為什麽我要放棄藝術的道路，轉而從事現在的工作呢？”

“我有感覺，我不是真的喜歡唱歌……可是我記不起來了，為什麽我還要去學……”

鄭巴凜的目光遲疑了一秒鐘，在沉默中艱難地開了口：“抱歉，這件事……你沒有跟哥解釋過。”

她的目光漸漸地黯淡了下來。

樸彩錫嘆了一口氣，只是說想要自己想要休息一會兒。鄭巴凜也不想打擾到她的休息，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照着她的意思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又剩下樸彩錫一個人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睡了一整天，可樸彩錫卻仍然很疲憊，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力氣。

她擡起腳，正準備往床上躺下時，她的手機此時卻忽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電話號碼。

她考慮了一下，想着反正也沒有事情幹，就接起了電話。

“你好？”樸彩錫張了張嘴，因為是陌生的電話，所以便帶着疏離的口吻發問：“請問……是哪位？”

然而那頭的人卻遲遲沒有給樸彩錫任何的回應。

因為電話對面的那個人，在聽到樸彩錫陌生的語調時，慢慢地止住了往上翹的嘴角，黑色的眸子倏忽間低至零度。

他一天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