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彼之砒/霜

018.彼之砒/霜

018.彼之砒/霜

這真是矛盾又複雜的想法。

原本她是打算先避開徐文祖一段時間，但現在為了她牙齒的健康，隔天樸彩錫還是到泉邊牙科院挂了號。

為什麽她不去別的牙科院看病呢？此時此刻樸彩錫坐在牙科院的等候室的長椅上，看着頭頂亮度适中的的燈光，忍不住發起了呆。

明明韓/國又不止徐文祖這家牙科院可以看牙病，實在不行，請個私人牙醫上門給她看病也可以啊……為什麽偏偏她還是在牙疼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起了徐文祖而不是別的牙科院呢？

說到底……她還是……夾帶着自己的私心的吧……得出了理所應當的答案，樸彩錫有些惆悵地想到，但同時卻又對這樣有些不誠實的自己感到有些惱怒。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保持一段距離，可是這個想法還有實踐就已經遭到了幻滅。

……這絕對不是她的問題！樸彩錫開始在心中将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要怪就怪她那顆該死的又莫名其妙發了炎的牙龈！

要不是因為這顆破牙，她也不至于再跑到這裏與徐文祖碰面。

嗯，至于她——？

肯定是與她本人沒有太大的關系。

“下一位——樸彩錫小姐。”

護士小姐溫柔的聲音打斷了樸彩錫的思緒，她捏了捏手中的單子，懷揣着一顆不安分的心起了身。

前臺小姐早就已經眼熟了樸彩錫，也見過好幾次徐文祖與樸彩錫同行的場景，自然對于對方要比其他的病人态度要更加柔和。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她微笑地看着走上前的樸彩錫：“徐醫生已經準備好了，您請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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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樸彩錫同樣用禮貌地笑容對前臺小姐做出了回複。

她轉過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躊躇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走進了門診室。

像之前來到牙科院的場景一般，她推開門的時候看到了徐文祖正在收拾桌上東西的背影。

遠遠地看着這幅場景，落在視網膜上的徐文祖的後背看起來顯得高大而寬，因為距離并不遠，反而導游一種莫名的令人安心的感覺。

不對不對，她怎麽又在想這些沒有關聯的事情——樸彩錫很快地反應了過來，把腦袋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抛之腦後。

只要她不搭理對方不就好了嘛！樸彩錫忿忿地想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升降床的旁邊，盡量縮小自己在房間的的存在感。

很明顯，徐文祖聽見了門口傳來的聲音。他停下擺弄桌上東西的動作，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病人。

在目光涉獵到樸彩錫的面孔時，這位年輕的醫生自然而然地對着樸彩錫，露出了不在其他病人前所表現出的表情。

“下午好，彩錫小姐。”徐文祖嘴角的肌肉似乎在向上擡着，“我還以為您昨天沒有收到我給您發送的信息呢……”

徐文祖總是能夠自然而然地面對她，根本毫不芥蒂他昨天對她說的那些話。好像在意的總是她……樸彩錫感覺這有些不公平，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總是在在乎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并非樸彩錫的本意，她只是……

“我不是來換藥的。”她沒有理睬徐文祖的招呼，此時的她眼神飄忽，表情顯得極其不自然：“我的牙龈好像又發炎了，昨晚吃飯的時候忽然有點疼。”

徐文祖稍稍地傾斜了一下腦袋，眼神中像是在考究着什麽事情，但嘴角依舊帶着淺淺的微笑。

他像是知道了什麽答案，不再只是單純地滲開笑意，反而加大了微笑的幅度，讓上唇與下唇小幅度地微微張開，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自然。

“那還請彩錫小姐坐下來吧。”

半響，他這般回應道。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把剛剛照的片子遞給了徐文祖，聽從對方的話安分地躺在了椅子上，盡量不讓自己跟徐文祖有過多的接觸。

雖然很不習慣，但是這次絕對不可以老是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了——她剛這般想着，徐文祖帶着顫音的聲線不緊不慢地傳進了她的耳內。

他故意把聲音拖得長長的，顯得有些慵懶且感性。

樸彩錫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此時有點窘迫，當他的聲音像靠着攀附在樹幹上生長的綠蘿缱绻在她耳邊的時候，那種像是被電流擊/中的酥麻感迅速地竄過她身體的每一寸地方。

此時徐文祖沒有進入她的視野，但是她卻還是聽到了對方輕笑的聲音。

那種帶着淺淺鼻音的顫笑，此時要比他黏着的言語要讓她感到難為情。

只是看着牙而已……不要那麽焦慮不安……樸彩錫在心中催眠着自己，自始至終她都在避免與徐文祖進行正面的接觸。

因為樸彩錫深深地知道，只要避開那雙眼睛的話，一定就不會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躺在治療椅上的她要比第一次來更加緊張。像是害怕被對方抓住自己的小辮子，樸彩錫努力地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她緊張地舔了舔下唇，如是負重般地送了一口氣，但心髒卻要平常跳得還要快得多。

此時徐文祖戴着橡膠手套的動作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她的右耳。

燥/熱因子一下子就在狹小門診室跳動着，讓樸彩錫變得更加不安。

“彩錫小姐。”

随着他聲音聲音的落下，打在頭頂的燈晃過樸彩錫的眼睛，剎那間便亮得她睜不開眼。

也是在那一瞬間，樸彩錫感受到了下巴傳來的壓感，迫使着她微微打開着下颚，連帶着牽動臉上其他部位的連鎖反應，讓她不得不擡起眼。

她好像……竟然已經有些習慣徐文祖這種對她居高臨下的控制權……餘光滿是白熾燈的殘影，樸彩錫小心翼翼地瞥着他那張被燈打下層層陰影的側臉。

就像是撒上甜膩糖霜的致命誘/惑，只要輕輕地咬下一口……

——「真是可怕的想法。」

樸彩錫不安分地在椅上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舉動，雖然只是很小幅度的行為，卻也引來來了面前的男人的注意。

“請不要亂動哦。”

頗為哄/騙的言語随着他那翕動的唇片中吐出，連同着冰冰冷冷的金屬物質探進了她的唇腔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她發炎的牙龈附近攪動着。

他應該是在觀察着她口腔的情況。

此時此刻，樸彩錫終于忍不住向上擡起了眸子。也在這個時候，她看清徐文祖的她才發現徐文祖今天換了一副眼鏡。

那個人之前的眼鏡框是黑色的，一成不變的深黑色戴起起來看着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刻板。

但是今天，徐文祖卻将眼鏡框換成了更加符合他氣質淡金色，很顯然，那種屬于他身上的張力一下子随着他的一舉一動分毫不差地展現了出來。

她再次忍不住頭腦發空，遏制不住自己不斷飄忽體/外的思緒。

是她一直都沒有發現他是這個樣子？還是因為外物的改變連同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又或者……他一直都是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她總是看不懂的形象？

雖然樸彩錫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去想有關徐文祖的事情，但是她好像魔怔了一樣，不可遏制地想要去思考更多有關徐文祖的事情。

她好像……已經沒有辦法掙脫開了。

“來，請麻煩再張開些嘴……”

那個人的話像是疊了一個又一個的音節落在她的耳邊，此刻她感到有種莫名的眩暈感。

是在笑嗎？為什麽她好像聽見他好像發出了輕微的震動的鼻音，還是她出現了幻聽？

她還是不敢與對方有對視的交流，因而也無法印證對方是否在笑的猜想。此時她只能像個沒有自己想法的程序機器人，只要對方說了什麽，她就會按照對方的指令做出了相應的動作。

“看起來比上次還要嚴重呢……彩錫小姐沒有按時吃藥，是嗎？”

“……”

捏住她下巴的指腹像是輕輕地摩挲了一下，隔着薄薄的橡膠手套，她好像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以及……他那恰到距離的落在她臉上的呼吸。

這種若即若離的微妙距離感，再加上他們之間那種肌膚相貼的感覺，非但沒有讓樸彩錫想要遠離的沖動，反而是讓她甚至産生了那一秒鐘的錯覺。

如果貼近的是他們身/體的其他更多的地方……那會是怎麽樣的感覺？

如果再多靠近一分的話，是不是會帶給她更多不一樣的東西……

如果……

“彩錫小姐看起來很困擾的模樣，在想些什麽事情呢 ？”

他那張不斷張合的朱唇不斷地引導着樸彩錫的思路，總是帶着能夠讓人上瘾的蠱惑。

明明深知徐文祖這樣的人是她不應該繼續觸碰的存在，但——

“在想徐醫生……”

樸彩錫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俨然成為了一個脫線木偶的存在，只是想到什麽，就将內心的真情實意吐露了出來。

“是不是曾經也跟其他人靠得那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