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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咱們也不能等三四年之後再結婚吧?”顧承安蹭地坐起身,越想越忍不了。
蘇茵一琢磨,如今的年代确實少有談對象好幾年才結婚的,基本就是相看上了,立馬結婚,或者是接觸幾個月也就談婚論嫁定下來。
提到這樣的話題,蘇茵有些無措,其實和顧承安談對象就在自己的計劃之外,更別提結婚。
如果說李念君因為家庭情況對組建自己的家庭充滿了迫切的期待,那麽蘇茵正好相反,對于婚姻充滿了未知的恐懼與迷茫,以前不是沒想過,可那些上了大學談個對象結婚生子的設想遠在天邊,現在真真切切讨論起來,則讓人思慮。
“你不會是不想嫁給我吧?”顧承安滿腦子胡思亂想,想和蘇茵結婚的念頭充斥着腦海,見她将上大學放在第一位,難免心生怨念。
蘇茵眨着水靈靈的眼眸,睫毛撲閃,“這輩子我要是嫁人,只想嫁給你。”
這一點,蘇茵無比确定。
剛剛有些煩躁情緒的顧承安瞬間被這句話哄好了,胸口滾燙,勾唇揚笑湊近蘇茵,重重在她蜜唇上咬一口,“記住你今天說的!只能嫁給我!”
退開些距離,又是肆意張揚的面孔,顧承安那股自信桀骜勁兒又回來了,“行,我等着你,看你什麽時候點頭答應嫁給我!”
轉頭顧承安和母親說了未來計劃,這種事自然不能說是蘇茵的顧慮,不然就是加劇婆媳矛盾,他這陣子在房管局同事劉哥的耳濡目染下,深有心得。
只把事兒往自己身上推,“媽,我和茵茵想過了,今年先努力工作,結婚的事兒明年再說吧。”
錢靜芳本也不算太急,兩孩子今年談婚論嫁還是明年結婚都行,只聽兒子這語氣怎麽不對勁,“你不會想對茵茵耍流氓吧?!承安,咱們家可不能出這種人啊,你們都談了幾個月對象,可不能始亂終棄,不想娶人家。”
顧承安有苦難言,您看我有一點兒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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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的事兒本就是錢靜芳那回随口一說,暫時不考慮也沒讓她憂愁半分,只是經過聞家小樓前,看着一些未清掃幹淨的大紅色囍字碎屑時有些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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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盼着抱孫子呢。
聞家。
辛夢琪與聞軍結婚第二天,兩人在屋裏說話。
“你沒事看什麽書啊?”辛夢琪記得聞軍前世是賣衣裳發家的,更看不上他一天到晚抱着書本的模樣,“你該琢磨琢磨怎麽好好賺錢。賣衣裳不錯,對了,你也可以倒騰些電器來賣,我知道的,收音機啊,錄音機啊什麽的很有市場。”
畢竟前世顧承安就是靠賣電器賣家的。
這兩條路要是都讓聞軍占得先機,憑借他只棋差顧承安一着的能力,加上自己重生後的先知,不信扳不倒顧承安。
她一定會讓顧承安後悔的,後悔選了那個鄉巴佬。
聞軍發現這個新婚妻子挺有意思,不像他平時認識的辛夢琪,“投機倒把是犯法的,你有空就在家裏歇着,不要琢磨這種事。”
說罷,起身拿着書本離開。
辛夢琪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算算時間還有一年多才迎來改革開放。
但是也不能幹等着啊,得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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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投機倒把的全給我站住!”
“讓讓!前面那群投機倒把的!得抓着你們都沒好果子吃!”
一群紅袖章飛奔在鬧市街道,前頭一群人瘋狂逃竄,攪得街上一片混亂。
大夥兒紛紛探頭看起熱鬧,興致勃勃觀賞着經常出現的抓捕大戲。
“又是抓投機倒把的啊?”
“可不是嘛,月初有個在黑市賣糧的都被抓了,帶去□□了半個月。”
“哎呀,這些人真是…不怕死啊?”
吳達摟着一把衣裳一路狂奔,聽到身後沒了動靜才停下腳步,躲在胡同口喘着粗氣。
今兒運氣太背,剛出攤就碰上紅袖章抓人,劫後餘生又是一陣暢快,幸好沒被抓住。
等了片刻,收拾好快步走出胡同,将一把衣裳胡亂塞進布袋子裏,忙跑回了家屬院。
“吳達,你幹嘛呢?最近總不見你。”胡立彬正要去何家找何松平,卻撞見吳達氣喘籲籲回來。
“沒事兒。”吳達深呼吸一口氣,最近是不敢再去黑市了,立馬應下兄弟的話,“明天去不去看電影?”
“不去。”胡立彬自打求愛售票員失敗後就沒再去過紅星電影院,觸景傷情啊。
“換一家呗,去遠點兒的紅旗電影院嘛,你那個售票員小吳又不在那裏。”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胡立彬瞪他一眼,這才應下。
周日休息日下午,一群二八杠呼啦啦行駛在青石路面,少男少女調個方向,往距離軍區較遠的紅旗電影院去。
“胡立彬,我們這是為了你走遠路了啊。”顧承安載着蘇茵,二八杠蹬得不急不緩,腰上有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松松地環着自己。
“這樣吧,今兒我請客喝汽水!北冰洋汽水!”
“好啊!”
“算你有點良心!”
胡立彬話一出口,掃一眼在場的人,又有些肉疼。嚯,自己那點錢怕不是要破産,暗暗謀算着怎麽省點兒,“你們兩口子能不能喝一瓶?”
顧承安:“…小氣吧啦啊!”
蘇茵:“…還不是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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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八張票。”在場最有錢的顧承安如往常一般包了大家的電影票,一行人魚貫而入,又坐着等胡立彬的汽水來。
誇下海口的胡立彬買了八瓶汽水回來,摸摸癟得不行的荷包,愁啊,摸黑進電影院時卻晃眼掃到兩個熟面孔。
一屁股坐到衆人給自己留的空座,發了汽水下去,他看一眼身旁的李念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念君自然是察覺到胡立彬的視線,扭頭問他,“幹嘛?”
“沒什麽。”胡立彬僵直着身體,過了片刻又低頭湊近,“你那對象怎麽沒一塊兒來?”
“他今天有事兒。”李念君随口一答。
本來昨天說好了大家一塊兒出來看電影吃飯,結果早上劉廣明找上李念君說單位臨時有事來不了,李念君也通情達理,自然讓他先忙工作去。
胡立彬舔了舔嘴唇,沒再說話。
電影結束,一群人往外走,胡立彬卻是眼睛四處飄,異常得李念君都注意到了。
“你一直往那邊看什麽呢?有熟人?”
順着胡立彬的視線,她往右邊電影座位看去,一眼在人群中看見了兩個身影,有些眼熟。
嗯,男的是自己的對象劉廣明,女的是上回見到的黃春燕。
……
一群人在電影院門口等着,不時看向前方正說話的三人。
李念君剛剛見到自己對象和別的女同志單獨出來看電影,眨眨眼,神情淡然地讓朋友們在門口等着,自己把兩人叫到外面談話。
蘇茵看着電影院門口的老槐樹下,三人正說着話,不免有些擔憂。
可轉念一想,卻覺得慶幸,早些發現及時止損是正理,幸好還沒結婚。
“說什麽呢?談這麽久?”胡立彬來回踱步,不時朝那邊看上幾眼,目光落在李念君臉上,分辨不清她的情緒,“他們兩個對李念君一個,咱們是不是該去給她撐腰啊?”
何松平無奈,“這又不是打架。”
更何況,是李念君讓大家在這兒等着的,何松平也能理解,撞上這種事情,誰都不想被太多人見到,畢竟臉面上過不去。
真要有什麽事兒,大夥兒幾步也能趕過去。
“不過,這劉廣明不會真是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吧?”之前胡立彬埋汰他,何松平還不覺得,順手幫幫忙沒什麽,這現在怎麽孤男寡女出來看電影了!
“看吧,我就說了!”胡立彬着急地又瞅了瞅前方,沒好氣道,“那兩人就不是好東西!肯定有貓膩!”
說話間,李念君往回走,身後是想要挽留她的劉廣明,“念君,你別想岔了,我就是幫春燕搬了家具,她說沒進過電影院,我尋思你們已經去看了,就帶她來體驗體驗。”
李念君很是鎮定,腦海中卻回想起蘇茵當初問自己的話,介意嗎?
“那你們幹嘛選紅旗電影院?紅星電影院離軍區近,你是不是以為我們在紅星電影院看電影,所以特意繞來了這邊?”
李念君怔怔看着劉廣明:“你心虛了。”
“我…”劉廣明嘴唇嗫嚅,沒能說下去,沒錯,李念君說中了,他當時見到黃春燕怯生生說自己從來沒進過電影院時,一時口快稱今天就帶她去看看。
只是在走出軍區大院後想起今天對象也要去看電影,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心虛地特意繞了遠路來了紅旗電影院。
“還有,你今天早上為什麽又要騙我說是單位有事。”
“我…”劉廣明答不上來,就是不想讓她誤會。
“你們先走吧,我還要去吃飯。”李念君神情冷淡,看向劉廣明的眼神讓他心頭的恐懼漸大,可她繃着臉時氣場強大,竟令他不敢再追,帶着黃春燕轉身離去。
身邊的黃春燕像是被吓到,“廣明哥,是不是我不該和你來電影院?念君姐不會誤會了吧?”
“沒有,不關你的事。”
“那就好,我相信念君姐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你們都處對象了,你這麽好,她也不會瞎猜什麽吧。”
“你就讓他們走了?”胡立彬看李念君一個人回來,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大家認識這麽多年,我幫你揍他一頓!”
“胡立彬,你別瞎搗亂。”韓慶文把人攔着,看向李念君,“你處理好了?”
“沒有,先不想了,去吃飯吧。”她腦子裏也亂糟糟的。
劉廣明是她挑選的适合結婚的對象,家世不錯,父親是政委,母親也在廠辦工作,家裏人口簡單,上頭只有一個大姐已經嫁人。
他父母也是好相處的性子,在軍區有口皆碑,至于劉廣明,也是人人都誇贊的好性子,踏實穩重,人緣好。
可如今看來,興許好得過頭了。
走進國營飯店,大夥兒一頓閑聊,吳達闊氣地要請客,引得幾個兄弟看他一眼。
“達哥!今兒這麽大氣啊!”
“那必須敞開吃啊!”
過往大家都知道吳達家庭困難,出來吃喝玩樂大多數時候都沒讓他付錢,當然,基本也是顧承安給的。
一頓飯的功夫,一群人吃吃喝喝個沒完,李念君胃口不佳,拉着蘇茵往外走,起身時正喝着啤酒的胡立彬看她一眼,第一次在這人身上看到幾分落寞。
兩個年輕姑娘站在國營飯店門口,春天的夜風吹過,帶來陣陣舒爽惬意。
“念君…”
“茵茵,你覺得他們有問題嗎?”李念君自問對劉廣明還沒有什麽感情,正如這個年代大多數人一樣,相親,結婚,組建家庭,更多的是互相挑選結婚對象。
畢竟大家都是盲婚啞嫁,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可一旦确定了對象關系,那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要中斷就意味着過去的種種時間精力都白費了,還要處理一堆後續事宜以及面對家人的反對和不理解。
李念君在衡量,衡量劉廣明的行為是否到了不可饒恕的地步,僅僅只是幫忙和正常的相處或是有逾矩。
想着就有些發愁。
蘇茵自然清楚,書裏的劉廣明和黃春燕确實沒有實質的不清不白的關系,可是卻時常反複折騰了多年,每回都能坦蕩蕩自證清白,偏偏就是這樣才讓人犯惡心。
“念君,你認真想想,如果他們沒有你猜測的關系,但是卻這樣幫忙來往下去,一次兩次能夠接受,時間久了,次數多了,在你們相處的任何時候,都有人在一旁随時把他叫走,你介意嗎?你受得了嗎?”
李念君想象着那樣的畫面,渾身一震,再次擡眼時,黑眸微亮,像是下定了決心。
蘇茵獨自回到國營飯店,胡立彬見她一個人進來,立馬追問,“李念君呢?她走了?”
“嗯,她說要去處理點事情,先回去了。”
後頭的時間,胡立彬胃口不太好,只草草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灌了幾杯啤酒下肚。
等大夥兒散去各回各家,他也轉身往自己家去,這會兒天已經黑了,沉沉黑夜中,距離自家七八米遠的李家小樓二樓仍是一片漆黑,顯然李念君還沒回去。
“算了,我就是在外頭散散酒氣。”
“我又不是專門等她的,我這是喝得多了要吹吹風醒醒酒。”
“一會兒見着人,我得拽點兒,不能讓她以為我在等着她。”
胡立彬在李家小樓附近踱步,順便碎碎念着給自己找了一堆理由,大晚上寒風中像個傻子似的在這兒走來走去的理由。
等春日晚風拂過幾輪,李念君終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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