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一百零三章

103 第一百零三章

◎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靳洲的車子都是黑色和銀色居多, 外形低調大氣,內飾沉穩內斂,如今可好, 所有被雲霓坐過的車, 都被貼上了各種各樣的貼紙。

雲舟坐在後座的兒童座椅裏,面無表情地看着妹妹把手裏的貼紙貼到旁邊的車窗玻璃上、自己的衣服上、手上、臉上......

最後還要扭過頭來問他:“好看嗎?”

雲舟面無表情地回了三個字:“還可以。”

顯然,這個回答讓雲霓很不滿意:“我問你好看還是不好看,沒有問你可以不可以!”

雲舟是個處處都會讓她三分的哥哥:“好看。”

可他說完就別開了臉, 雲霓“哼”了聲, 朝他勾了勾手:“你把臉伸過來。”

雲舟知道她要幹嘛,他坐着沒動:“我是男孩子。”

雲霓把嘴一抿,表情生氣:“男孩子怎麽了,我們班的男孩子都會主動讓我貼!”

她是個小祖宗也是個小霸王, 在學校裏,沒人敢惹。

安枝予扭頭:“雲霓,不可以強迫別人做別人不想做的事。”

雲霓這才稍稍收斂了一點, 過了幾秒, 她扭頭, 氣呼呼的小眼神瞥向旁邊。

雲舟在心裏嘆氣,但是把手伸了過去:“貼吧!”

雲霓卻拿喬,下巴一擡:“現在想貼,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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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 能治雲霓的人,除了爸爸媽媽之外,還有一個人。

聽到前面傳來“書屹”這個名字, 雲霓立馬把耳朵豎了起來。

如果靳洲不是在打電話, 剛剛出聲制止雲霓的霸道就不是安枝予了。

“那是我去接他還是你把他送來?”

雖然雲霓聽不見電話那頭說了什麽, 但她聽到爸爸說了一聲“好”,眼看爸爸挂了電話,雲霓把立馬把脖子往前伸。

“爸爸,書屹怎麽了?”

“你要喊哥哥。”靳洲糾正她。

于是,雲霓又重新喊了一遍:“書屹哥哥怎麽了?”

靳洲這才回答她:“你岑叔叔臨時有事要去英國,書屹要來我們家住幾天。”

雲霓立馬不說話了,小小的身子慢慢往後靠。

有雲霓在的車廂,很難會安靜。

等紅燈的間隙,靳洲扭頭看她:“怎麽了?”

雲霓嘴角一揚,露出了乖巧的公主笑:“沒什麽呀!”

她話雖這麽說,可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卻轉悠得厲害。

晚上七點,岑頌把岑書屹送來了。

“靳叔叔好。”

應他爸的要求,他不能按着他媽的輩分來喊,必須得喊靳洲叔叔。

靳洲上下打量他一圈:“這才半個月沒見,又長高了。”

八歲的岑書屹已經塊一米六了,比同齡的孩子都要高出許多。

不遠處,雲霓揪着哥哥的衣服躲在他身後,歪着腦袋,只露出一雙好奇探究的眼睛,盯着一身黑色運動裝,每次看見她都把她當透明人的——

“書屹哥哥。”

雲舟一跑,雲霓整個人都暴露了。

岑書屹看過來的時候,雲霓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那雙空落落的小手正無措地抓着身側的小裙子。

拘謹的一點都不像她。

但岑書屹的目光并沒有停留在她臉上,在雲舟跑到他面前的時候,岑書屹把手蓋在他頭頂。

“上次給你的拼圖拼完了嗎?”

雲舟點頭:“拼完了!”說完,他禮貌裏帶着點點的小心翼翼:“書屹哥哥,你晚上能住我房間嗎?”

岑書屹應得很幹脆:“行。”

旁邊,安枝予問岑頌:“書黎呢,要不要我們幫你帶幾天?”

岑頌搖頭:“書黎晚上看不見我會鬧,別人都哄不好。”

靳洲點頭:“行,到那邊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那天晚上,一向纏着靳洲不放的雲霓格外老實,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看着對面一高一矮的兩人在那又是下棋又是拼圖的。

奇了怪了,平時話不多的哥哥,一到這個人面前就成了‘迷妹’似的!

見兩人還擊掌,雲霓撇了撇嘴,很小聲很小聲地咕哝出兩個字:幼稚。

平時晚上睡前總要聽爸爸講故事的雲霓,那天晚上也不聽了,洗完澡就爬回了自己的床上,黑漆漆的一雙眼看着天花板上的星星吊燈,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麽家裏所有人都喜歡那個把‘謝謝’挂在嘴邊的又高又瘦的男孩子。

就因為他喜歡說“謝謝”?

于是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她對給她盛飯的顧奶奶說了聲謝謝。

顧姨先是一愣,轉而笑了聲:“雲霓今天怎麽這麽客氣呀?”

客氣......

雲霓轉了轉眸子,為了驗證心裏的猜測,在外婆給她剝了一個白水蛋的時候,她又說了聲謝謝。

房文敏略感意外的同時,抿唇笑:“不客氣。”

不客氣......

但是昨晚,岑書屹跟他們說謝謝的時候,他們說的卻都是誇他的話,半點都沒說客氣不客氣。

吃完飯,在爸爸給她背書包的時候,雲霓又說了一聲謝謝。

靳洲已經發現她的‘反常’了。

他彎下腰看這個平時鮮少會說這兩個字的閨女:“不錯,進步了。”

雲霓不想要不客氣,也不想要進步,她想要最直白的誇獎。

她不死心,到了幼兒園門口,在老師拉住她手的時候,她仰頭:“謝謝江老師。”

“哎呀,我們雲霓今天不僅懂禮貌,頭發也梳得特別好看呢!”

所有的不解,都好像有了似懂非懂的答案。

也是從那天起,“謝謝”兩個字經常會從她嘴巴裏蹦出來,從最初只想索要誇獎,久而久之的成了習慣。

和雲霓過于活潑的性子不同,雲舟的性格很內斂,他多數的時候會喜怒不形于色,這一點很像靳洲。

雖說妹妹經常“欺負”他,但他從不計較,當然,他偶爾也會生氣。

“你怎麽又摳我的拼圖?”

以前雲霓會把下巴一擡:“不就摳幾個嗎,小氣!”

現在她會說:“哥哥對不起嘛!”

雲舟非常不适應她現在‘矯揉造作’的勁,但是沒辦法,他這個妹妹現在把過去的撒潑甩賴全變成了撒嬌賣萌。

“你過來,我教你拼好。”

比起拼圖,雲霓更喜歡給洋娃娃化妝梳頭。

于是這時候,但凡爸爸在家,她都會把爸爸求來當她的擋箭牌。

“爸爸,我把哥哥的拼圖弄亂了,你可以幫我嗎?謝謝!”

沒人能抵抗一個漂亮的猶如洋娃娃的小女孩眨着眼,奶着音,對你的求助。

靳洲也不例外。

不過,幫閨女的同時,也多了和兒子獨處的機會。

雖說雲舟打小就跟媽媽親,但爸爸的溫柔,爸爸的強大,爸爸的不把愛挂嘴邊但處處都是愛的行動力,讓雲舟對他的崇拜與日俱增。

一幅一米二長,六十公分寬,他自己畫、自己調色,岑書屹幫忙切割的拼圖,雲舟已經拼了快一個月了。

靳洲詫異地看着缺了一個邊角,但已經裱好的相框裏的四人合影。

“這是......”

“是全家福。”

今天是五月十九號,再過兩天就是五月二十一號了。

媽媽說,五月二十一號是她和爸爸相遇的紀念日。

他覺得這個日子比他的生日要重要得多。

因為,如果爸爸媽媽沒有那一天的相遇,他又如何來到這個世界,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

*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濃情深至,窗外瓊屑飄飛。

靳洲從後面抱着她,滾燙的胸口貼着她後背,銜着她肩膀的一點軟肉,含糊不清地問她:“那邊天氣不好,不能改個時間嗎?”

明天是周一,安枝予要出差,是個距離京市足足一千多公裏的城市。

“最多三天就回來了。”她側頭看他,聲音比他還要啞。

三天的确不長,可他們還從未分開過這麽久。

靳洲沒再說話,把她臉扳過來,吻住她唇,半含半咬的......

從安枝予走後,靳洲就時刻關注着那邊的天氣情況。

周二上午,安枝予所出差的城市因為紅色預報預警上了新聞,靳洲一邊盯着電腦屏幕,一邊給安枝予打電話。

可惜一連打了三遍都沒有接通,沒辦法,靳洲從她公司的副總那裏要來了和安枝予一同出差的那名同事的電話。

打過去卻顯示電話已關機。

靳洲當即就查了機票,同樣因為落地城市暴雨的關系,飛往該城市的飛機被順延。

靳洲一分都沒有耽誤,拿起車鑰匙就離開了辦公室。

其實他知道,暴雨總會停,也知道安枝予的電話打不通可能是因為她一時大意沒有将手機帶在身邊,可所有的猜測都只會加重他內心的不安。

車子駛上高速後沒多久,安枝予的短信發來:【我剛剛去了酒店前臺就沒接到你的電話。】

靳洲當即給她打了電話過去,不想她擔心,靳洲就沒說自己已經在開車過去的路上。

“酒店的水電都還正常嗎?”

安枝予說電停了,水還沒有停。

就說了這麽一句,電話就斷掉了。

靳洲再打過去就顯示她的手機已關機。

不用猜,肯定是沒電了。

從京市過去,開車要九個小時,除了中途加了一次油,靳洲一路都沒停,終于在淩晨十一點的時候下了高速。

暴雨傾盆,路邊有不少的樹都歪倒在綠化帶裏,更是随處可見一些底盤低的轎車打着雙閃停在積水下不去的地方。

從高速出口到安枝予下榻的酒店也不過十幾公裏,可路上卻花了一個多小時。

因為停電,整個酒店就只有一樓大廳亮着應急手電筒的光。

每個客房都送了蠟燭,幽黃的一點光點照着旁邊黑漆漆的手機屏幕。安枝予睡不着,穿着羽絨服抱着雙膝靠坐在床上。

暴雨砸窗的擾聲裏,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枝予,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安枝予眼波一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接着又一聲的“枝予”再次傳來。

抱着雙膝的手突然一松,安枝予匆忙下床,鞋都沒來及穿就跑到了門後。

門開,借着手機手電筒的光亮,她看見了他滿身的濕。

不止衣服,還有他的頭發,他的眼睫,他的臉......

她嘴角動了動,“你、你怎麽來了?”除了驚訝,她感動更多。

靳洲朝門裏走近一步,因為身上濕着,他沒有抱她。

他說:“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凜冬長夜,他開了九個小時的車,裹挾一身寒氣追到這裏,只因她所在的城市有暴雨,而她一個人在外面,他不放心。

這些年過去,他們之間依然很少說“我愛你”或者“我想你”這種直白的情話,可無時無刻的惦記與失了分寸的擔憂,更讓人心動。

房間裏沒有暖氣,如果今晚靳洲沒有來,安枝予都沒打算脫掉身上的羽絨服。

但是他來了。

“冷不冷?”

“一點都不冷了。”

被他這樣緊緊地抱着,安枝予在他滾燙的懷裏沉沉睡去。

窗外雨聲不歇,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又看見那雙深邃銳利的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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