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進藏遇故人

進藏遇故人

夏天的午後，馬路上灼熱發亮，街邊的小狗躺在地上吐着舌頭，路上的行人都打着傘行色匆匆，好像在太陽下多待一秒就會融化掉。

陳飄坐在爸爸的車裏，她也想要暫時逃離這個火一樣燥熱的城市，去遠方感受平和尋找寧靜。

從訂機票到出發，陳飄只用了三天時間。

“你确定沒有東西落了吧？”爸爸例行性地問到。

“放心吧，手機身份證充電器錢包都帶了，其他都好說。”

這是陳飄和爸爸一致的觀點，出門只要保證最重要的東西都帶了，其他東西忘了再買就行。不過相比于同齡人來說，陳飄在爸爸的支持下，國內國外玩了不少地方，而且都是自由行，從不跟團，這也讓她練就了一身收拾行李說走就走的好本事。

車子在機場高速上疾馳，路邊的杉樹在後視鏡裏往後飛馳而去。此時陳飄的心情卻異常平靜，不知為何，她對這次旅程充滿信心，仿佛那片她從未踏足過的神聖土地上有什麽在等着她一樣。

杭城沒有直達拉薩的航班，她必須要在成都轉機。夏天的成都，好天氣不常有，可以說是汗水混着雨水的季節，時不時還會來一場意想不到的大暴雨，像極了愛情，陰晴不定，一秒變臉。

由于突如而來的暴雨，陳飄的航班在成都延誤了3個小時，到達拉薩貢嘎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

“嗯？！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陳飄落地後就在等自己的高原反應，“還好之前吃了布洛芬”，她開始沾沾自喜。

終于，陳飄踏上了心心念念的西藏。這裏與她之前去過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樣，沒有江南的婉約，卻帶點北方的豪邁；沒有法國的浪漫，又帶着東亞的謙卑；沒有德國的傲慢，還透露着西班牙的熱情。

帶着好奇與欣喜，陳飄坐上了出租車。

“果然，這裏的機場出租車也不打表。”她心裏想着，對于不規範的出租車，也見怪不怪了。

“你好，到洲豪酒店。”陳飄的第一次個人旅行，一切都選擇了在她看來最安全的方式。出租車在她眼裏就是最安全的本地交通工具，正規的大型酒店則是最安全的住宿選擇，雖然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小姑娘一個人來拉薩玩啊？”出租車司機嘗試着打破接下去一個多小時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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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陳飄似乎不願意多作回應，司機大概讀懂了這位乘客的意思，也就沒有繼續多問。

9點多的拉薩，天還沒有完全黑。陳飄沉迷地看着車窗外，遠處是巍峨的群山，她仿佛能聽到雅魯藏布江湍湍流水的聲音。

一個小時後，終于到達了酒店。這是一家全球連鎖的五星級酒店，安靜地坐落在拉薩河畔，散發着獨有的瑰麗氣息。

一進大堂就有服務員貼心的接過陳飄手中的行李。酒店大堂非常氣派，以拉薩紅為主色調，搭配藏族風情的裝飾和藝術品，用特色的藏式門板巧妙的将大堂進行區域劃分，融入酒店在全球範圍內統一的元素，将民族與世界的交融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好意思，在哪裏辦入住？”陳飄竟在大堂迷失了方向。

“女士，我帶您過去。”大堂服務員彬彬有禮地為她帶路。

“我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居然找不到前臺？！”陳飄心裏又氣又惱，這是她第二次住五星級酒店，上一次還是去年跟那個人在三亞的時候。

她強裝鎮定，“Check-in please”，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冒出來一句英語。

“好的女士，請出示您的身份證。”小姐姐耐心又娴熟地為陳飄辦理登記入住，還有服務員過來為她獻上了哈達，“哦！謝謝謝謝”，出乎意料的哈達讓她連聲道謝，也撫慰了整日旅途的疲憊。

辦理完入住，穿過大堂，現在陳飄只想趕緊回房間在床上躺一會兒，至于大堂裏這些精美的擺設，等睡飽了再來欣賞吧。

陳飄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按照指引她向那個方向走去，“诶，為什麽這麽晚走廊上有幾個服務員？”

“您好！”“您好！”服務員就站在她房間外面，在她開房門的時候向她問候，臉上帶着真誠，又有一絲尴尬，邊上還有一個男生，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時不時地往隔壁房間內看。

“不會是發生什麽盜竊、兇殺案了吧？！”陳飄一邊微笑點頭回應服務員，一邊心裏打着鼓，她那豐富的想象力偏偏在這個時候開始天馬行空。

“诶，怎麽房卡放進卡槽了但是燈沒亮？”房間內一片漆黑，只有消防燈一閃一閃，外面的服務員又在竊竊私語，陳飄站在門口又尴尬又害怕，她又把房卡拿出來重新插了一遍，燈還是沒有亮。她決定尋求服務員的幫助，

“你好，這個燈怎麽不亮啊？”陳飄努力裝作無辜又不失大氣地問道。

“啊？！你這個房間也沒電嗎？！”顯然服務員的反應比她還要驚慌。

陳飄将房卡遞給服務員，示意她來試試，“也沒電？的意思是，隔壁房間也沒有電？！”她順勢從房間內退了出來，站到有亮光的走廊上更有安全感。

這時候借着走廊的燈光，她看到了雙手抱在胸前那個男生的臉，“诶！好像錢家鈞哦。”她覺得有點眼熟，但是又不太熟悉，雖然是比自己大幾屆的學長，但也只見過一次而已，這裏又是拉薩，隔了十萬八千裏，應該不是他。

“師傅，這個房間也沒有電”，服務員試了房卡後出來一邊說着，一邊走向隔壁房間尋求幫助。

男生聽到聲音後，向陳飄房間走來，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看似非常普通的黑色長褲，但是卻出奇的服帖合身，腳上是一雙黑色豆豆鞋，顯得露出的腳踝格外白皙。

男生疑惑地看了一眼陳飄，今天一整天不是在路上就是在飛機上度過的陳飄，現在一臉疲倦，她帶着一副黑框眼鏡，頭發綁成了馬尾在腦後顯得有點淩亂，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幹淨，沒有厚重的妝容感，口紅的顏色倒讓她增添了幾分氣色。她今天穿了一件寬松的襯衫，襯衫內搭配了一件白色的吊帶背心，若隐若現，襯衫下擺塞在修身牛仔褲裏面，讓原本瘦小又沒有身高優勢的她看起來還算挺拔。

“現在是什麽情況？”陳飄一臉問號，她只想好好睡一覺有這麽難嗎。

這時候維修師傅從隔壁房間出來了，說了一大段藏語，她一個字也沒聽懂，只有一個服務員在跟他對話，還指了指陳飄的房間。随後服務員尴尬地解釋到：“應該是中央空調在石膏板裏面漏水了，導致電線短路，我讓他再看看這個房間。”

“所以短時間內能修好嗎？”男生似乎有點不耐煩了，他問走廊的服務員，不過服務員可給不了答案。

陳飄聽他說話是典型的南方口音，又戴着和錢家鈞一樣的手表，上次吃飯錢家鈞也是戴着這塊表，是她最喜歡的牌子，只是沒錢買。她嘗試着問：

“鈞哥？”

他們四目相對，終于确認了心中的疑惑，家鈞這才舒展眉頭，豁然開朗地說到：

“真的是你啊，我就說在哪裏見過你呢！”

“對吧，我還在想呢，不過你的鹿城普通話把你暴露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也來拉薩玩啊～”

“嗯～”

家鈞似乎不記得眼前這個女生的名字了，畢竟他這種“富家子弟”自帶招蜂引蝶的屬性，身邊有太多比陳飄漂亮的女生了。不過，陳飄記住了他的名字也無非是因為他的手表和那臺拉風的蘭博基尼。兩人的對話顯得十分生疏，不過在他鄉遇到故人，也算是一大慰藉。

家鈞看陳飄身邊的行李箱問到：“你剛到拉薩嗎？”

“嗯，航班延誤了，現在才到，你來幾天了？”

“我也是昨天才到，”他們的對話中斷了一會，“你一個人來的嗎？”

“對啊，其他人不是實習就是準備考研什麽的，可沁也還要準備考雅思……”，可沁是他們共同的朋友，抛出這個人或許可以緩解尴尬吧。

“哦對，我看到你朋友圈……”

他們的對話被維修師傅打斷了，他拿着手電筒和專用的工具箱從房間裏走出來。

無奈地對服務員說了一些話，從他的表情上他們已經猜到答案了，心裏卻還對翻譯的過程抱着一絲希望，服務員遺憾地告訴他們：“今天應該修不好了……”。

這時候另外一位酒店的員工也走了過來，看起來是客房部的負責人。陳飄迫切地想要躺到床上裝死，但還能保持理智地說：

“OK，那就幫我們換個房間吧～”這看起來并不是一個複雜的問題。

這個話題瞬間讓其他的服務員面露尴尬笑容，不知如何回答。這時客房部的負責人帶着标準的微笑解釋道：“不好意思兩位，是我們客房設施的問題給兩位造成不便，原本我們應該為兩位更換客房，但是由于現在整個酒店只有一間行政套房了……”

“哈？！只有一間房了？！”

“只有一間房？！”

還沒等客房經理說完，陳飄和家鈞就懵了，萬萬沒想到選了最好的酒店，花這麽多錢，偏偏出這麽個幺蛾子。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客房經理連連道歉。

他們的教養阻止了怒火的爆發。

“真的沒有房了嗎？”

“抱歉，因為今天酒店有幾個旅游團入住，所以滿房了，真的是……”

“周邊的其他酒店有房嗎？可以幫我們問一下嗎？”陳飄心想實在不行就換酒店呗。

“稍等，我找人問一下。”客房經理開始打電話求助。

為了不影響其他客人休息，他們被迫請到大堂稍事休息。雖然太陽下山才沒多久，但此時已經接近半夜了，大堂裏也沒了白日的熱鬧與生氣。透過大堂穹頂的玻璃，可以隐約看到星空，陳飄怎麽也沒想到，入藏第一晚竟可能在酒店大堂度過。

為了表達歉意，酒店服務員拿來了水果和點心。

只要不是難吃到一定境界，陳飄對于任何甜品都毫無抵抗力，更何況這是五星酒店的甜品。于是在尴尬又無奈的氛圍下，她竟然吃上了。

“你還吃得下甜品啊？！”和大部分直男一樣，家鈞對甜品不太感冒。

“啊？嗯，味道不錯诶，而且甜品可以促進多巴胺分泌，會心情好～你要不要？”

陳飄不理解這個問題的意思在哪裏，她樂觀的心态，讓她面對問題的時候多了幾分淡定。

“這麽晚吃甜品你不怕胖嗎？”

“啊呀，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浪費嘛～”說着，她又塞了一個小蛋糕到嘴裏。

家鈞在她的慫恿下，也拿起了甜品，心想着：有這麽好吃嗎……

“诶對了，你今天去哪些地方玩了？”陳飄吃着也不忘思考行程安排，順便套點有用信息。

“呃……今天就去布達拉宮、大昭寺和八廓街。”家鈞咀嚼着嘴裏的甜品。

“怎麽樣？有什麽特別推薦或者友情提示嗎？”

“特別推薦啊？……好像沒什麽……不過我走走停停的，中間有很多時間空餘，其實還可以去其他地方的。”

“別別別，我不喜歡行程太滿，太累了，最好就是那種悠閑的，想幹嘛就幹嘛。”

“哈哈哈，你跟我一樣，我本來還想去藥王山和一個什麽公園的，後來因為布達拉宮待了很久就沒去。”

“所以布達拉宮好玩嗎？”

“怎麽說呢？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寺廟和博物館，但是跟我們那裏又有點不同，可以去感受一下。”家鈞回憶到，“你預約布達拉宮的門票了嗎？”

“啊？要提前預約的嗎？”陳飄一臉茫然。

“對啊，前陣子剛出的政策。”

“在哪裏預約？”

“就在官網上，你有沒有做攻略啊……”家鈞開玩笑地說到，一邊又拿出手機打開了官網。

“嘿嘿嘿……真沒怎麽做攻略，這次是臨時起意的，想着在國內玩，随意啦～”

“哈哈哈，我欣賞你的态度，因為我也這樣，哈哈哈……”甜品好像确實可以讓人心情變好，家鈞也笑了起來，這時候手機上官網也打開了。

“現在還可以定明天的門票，你要不要定？”

“好啊，你把鏈接發我吧！”

“我來定吧，反正我也計劃明天再去一次，今天人太多，紅宮都沒有上去。”說着他就定了兩張門票。

“真的嗎？那我明天可以跟你混咯？！”陳飄終于找到小夥伴了，“我先把錢轉給你。”

“不用，又沒多少錢。”

“不行不行，親兄弟明算賬，轉你微信了～”無功不受祿是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她不想虧欠這個不熟悉的朋友。

“你在拉薩待幾天？”

“算上今天的話，總共7天，我是2號回杭城。你呢？”

“差不多，不過我計劃在這邊待幾天後去川西玩幾天。”

“啊……好羨慕你呀，我也想去川西，好想去稻城……”陳飄透露出滿滿的嫉妒與無奈。

“一起啊，這裏過去還算方便的。”

“我倒是想啊，不過我們3號就要開學了……诶！這幾天我們可以一起玩呀～”陳飄就這麽輕易地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或許她只是不習慣一個人旅游。

“可以啊”，家鈞脫口而出，今天自己玩了一天确實少點什麽。就這樣，拉薩二人團成立了。

“網上說布宮有語音導覽，要預約嗎？不然感覺看不懂啊……”陳飄開始臨時抱佛腳，在網上看攻略。

“嗯，明天租一個吧，入口應該可以租的，今天我沒拿導覽也不知道看什麽……”

高跟鞋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堂裏顯得格外突出，“不好意思兩位，久等了”，客房經理帶着她标準的微笑過來了，“不好意思，現在周邊的酒店基本都滿房了，有房的最近的酒店開車也要15分鐘左右，而且……而且是一個青旅”。她那恰到好處的笑容和語氣，讓人又氣又難以爆發。

空氣瞬間凝固了，只留下客房經理尴尬的微笑。

“這樣……我去那邊住吧……”家鈞有點猶豫，但是又不能讓一個小姑娘去住青旅。

青旅對他們兩來說都是陌生的存在，在陳飄眼裏，青旅又髒又吵又亂；在家鈞看來，住青旅等于不讓他睡覺。

“別，那我多不好意思啊！”陳飄看家鈞作出“犧牲”特別過意不去，“那個……剛才說還有一個行政套房，那個套房有幾間卧室啊？”陳飄知道一般行政套房只有一間卧室，但還是抱着僥幸心理問到。

“女士，我們的行政套房是一個卧室加一個客廳。”

“那還有沒有家庭套房啊？家庭套房都有兩個卧室的吧。”她看了一眼家鈞。

“很抱歉，家庭套房也是滿房狀态。”

“那……那可以加床嗎？”陳飄已經疲倦了，她不要住青旅，也不想欠家鈞人情，她看向家鈞，試探性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OK，你都不介意”，家鈞裝酷地回答到，他沒想到陳飄會提出這個方案。

“可以！可以加床！當然沒問題！”這個方案應該是客房經理最想要的結果，“我馬上去安排！”

陳飄提出這個方案的下一秒就有點後悔了，還好家鈞不是什麽奇怪的大叔，而且比起“鬼”，她更清楚怎麽對付“人”，更何況她心裏還沒放下那個人，不會出事的。

“布宮附近還有什麽值得去的地方嗎？”

“呃……對面就是藥王山，說是可以拍到人民幣同款，不過我今天沒去……”

“那明天可以去看一下～不過要爬山嗎？”

“不知道，查一下看看……”

說起接下去的行程，兩個人便滔滔不絕起來。時鐘已經過了午夜，月光透過穹頂照射進來，打在藏式風格的裝飾品上，顯得更加柔和、神秘。

“兩位，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好！”陳飄馬上站起來，終于可以擁抱她心心念念的床了。

“我來拿吧”，家鈞試着接過陳飄手裏的行李，陳飄忽然覺得這個男生還是挺有風度的，不過她還是堅持自己可以：

“不用不用，又不重～”

家鈞愣了一下，這是第一個拒絕幫她拿行李的女生，還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生。

“明天會有空房間出來了吧？”陳飄再次向客房經理确認。

“會的會的，兩位明天來前臺拿房卡就行，實在是很抱歉！”但是，客房經理根本無法打斷他們聊天。

“但是紅宮不讓拍照，白宮可以拍。”家鈞還在看攻略。

“白宮？！哈哈哈哈，美國白宮嗎？确定可以拍嗎？”

……

他們簡直停不下來，一直在聊，像是一對許久沒見面的老朋友……

在客房經理的陪同下到了行政套房，刷卡進去放進卡槽，房間裏的燈一盞一盞有順序地都亮了起來，燈光溫馨而有儀式感。

“那兩位早點休息，有任何需要随時跟我們說。”

行政套房的整體設計是歐式風格。進門後是玄關，玄關的桌上擺着精美的裝飾品，穿過玄關會路過一個入口，裏面是一個獨立的步入式衣櫃和幹濕分離的歐式衛生間。典雅的客廳內最醒目的是那扇落地窗，将拉薩的美景吸入房內，落地窗的邊上是一張辦公桌，茶幾上擺着當季的水果。客廳與卧室之間有一道推拉門，推開拉門，雅致的卧室不張揚，不高調，有着高山式的謙卑。

然而，房間內的空氣似乎就在客房經理關上門的那一刻被抽空了，原本聊到停不下來的陳飄和家鈞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古時候入洞房可能都沒這麽困難吧”，陳飄心想着。

她準備先走一步打破僵局的時候，家鈞也邁出了一步，兩個箱子碰撞發出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靜。

“Sorry”“不好意思”，兩人互相輕聲地說到，一前一後走進了房間。

“噗！哈哈哈哈哈……”陳飄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怎麽了？”

“你看這個床，哈哈哈哈，也太大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是有點大。”家鈞看到後也跟着笑了起來。

原本2米的大床，在加了一張床後足足有兩米五。

看到這個大床後，陳飄也就放寬了心，“那個……鈞哥你先洗吧，我還要洗頭，會比較慢。”

“哦。”家鈞也有點手忙腳亂，一直在行李箱裏翻來翻去，“要死啊！我根本沒帶，直男哪有穿睡褲睡覺的！”想想尴尬的場面，他現在寧願去住青旅，“對了，我可以穿酒店的浴袍！”，感謝浴袍救了他一命，于是他拿上浴袍沖進了衛生間，生怕被陳飄看到。

陳飄打開電視機，倒在床上享受着美好時光，差點要睡着了，“不對，我要建個三八線！”，她馬上起來跑到客廳把沙發上的靠枕都抱過來，将枕頭依次排列在床中間，形成了一道屏障，“嗯～不錯不錯～”，她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此時家鈞也吹完頭發走了出來，他故作鎮定地說：“我洗好了，你去洗吧～”，看到穿着浴袍的家鈞，陳飄并不覺得害羞，反而有點想笑，不過還沒等她笑出來，家鈞倒是先笑了。

“哈哈哈……”，他看到床上有序擺放的枕頭，笑着說到：“這是什麽節奏，柏林牆嗎？”

“怎麽樣，是不是很有創意～”陳飄得意地說着，“我睡相很好的，基本上只需要這一小塊地方，如果你不夠的話可以往這邊挪一些。”她在床上比劃着。

“不用，我睡相......應該也還好……吧~”

“不過，你的浴袍也不錯哦，哈哈哈哈……”

“我是……我是因為……”

陳飄還不忘嘲笑家鈞一番，說完就去行李箱拿睡衣準備洗澡，留下尴尬的家鈞在原地無力地解釋。

“要死！這個睡衣有點露啊……”陳飄蹲在行李箱前動用所有的腦細胞思考該怎麽辦，“那就穿bra睡覺吧，反正就一晚，還帶了牛仔短褲，機智如我！”

至于家鈞，穿浴袍實在不好睡覺，他趁陳飄洗澡的時候換成了T恤，下半身嘛……“反正在被子裏也看不到~”。

夜更深了，外面一片寂靜，從落地玻璃望出去，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燈光和朦胧的月光。相比之下，行政套房內倒頗為熱鬧，浴室中洗澡的水聲，客廳裏加濕器微小的聲音，卧室內電視機裏傳來的歌聲。

家鈞躺在床上刷着旅游攻略和朋友圈，耳朵卻時刻關注着衛生間的聲音。

水聲停止了，家鈞調整了一下姿勢，過了一會兒，傳來吹風機的聲音，他知道陳飄快要出來了。而在吹頭發的陳飄，心裏也正打着鼓，“管他呢！大家都是成年人。”

陳飄還是鼓起勇氣走出了衛生間，家鈞看到出來的陳飄，她黑色的中長發散在肩上，發尾沾着水滴還沒有完全幹，高高的鼻梁上架着她的黑框眼鏡，熱水澡使得臉頰兩側泛紅，綢質的吊帶連衣裙露出了她纖細的四肢。家鈞趕緊将目光移開，假裝看他的手機；陳飄則趕緊躲進被子裏，生怕被家鈞占了便宜。

“明天我們幾點出門啊？”陳飄一進被窩，睡意就快将她淹沒了。

“啊？自然醒吧~”

“別，我自然醒說不定要到下午一兩點了。”在睡覺這件事上，陳飄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就十點出門？”

“可以，我定個鬧鐘！”說着陳飄一邊計算着起床化妝和吃飯時間，一邊定了鬧，“不行了，我要睡了，困死了要。”陳飄困得眼皮直打架，“鈞哥，你随意哦，我先睡了。”

“恩，我也要睡了。”

家鈞關了電視和燈，房間內頓時安靜地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漆黑之中，陳飄對自己剛才的話很懊惱，她心想：“什麽鬼！你随意哦？洗澡的時候腦子進水了吧？這是幾個意思？！”懊惱歸懊惱，她實在敵不過襲來的睡意，或許是一天的路途奔波耗費了她太多精力，很快便睡着了。

家鈞對于她的話倒是沒有多想，只是“柏林牆”那邊睡着的女生跟其他人還是有點不同。這要是以前，他身邊的女生肯定會借此機會“勾引”他。看陳飄這麽快睡着，反而是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