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男朋友落下了

男朋友落下了

列車向目的地飛馳，載着歸家和逐夢的人們。家鈞在一等車廂裏帶着耳機，看着窗外呼嘯而去的風景，腦中一片空白。他邊上坐了一個中年婦女，帶着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起初男孩安靜地坐在媽媽腿上看動畫片，一切看起來很和諧，母慈子孝。當連續放了幾集動畫片後，媽媽強制把手機收起來，這一系列舉動簡直就像放虎歸山，男孩瞬間像猛獸一般爆發出尖叫聲，惹得車廂內的其他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家鈞也被突如其來的驚叫聲吓了一跳，他轉過頭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男孩，男孩也看了他一眼，安靜了一秒後繼續大吵大鬧，他并不懂眼神裏面的意思。這個時候他就會後悔沒有選擇一等座。

家鈞又想起拉薩跟着母親磕長頭的兩個孩子，跟邊上這個男孩一般大，他們在條件如此艱苦的環境下，能夠不吵不鬧不遠千裏磕長頭到拉薩，恐怕成年人都未必做得到。而身邊的這個男孩，在條件優越的車廂裏還撕心裂肺地哭喊，仿佛他是這個世界最慘的小孩，邊上的母親也沒有過多說教，而是大聲地呵斥着他。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家鈞此刻看到了這句話最真實的體現。

他又想起看到磕長頭差點哭出來的陳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他現在莫名其妙就會想起陳飄，沒事就喜歡找她聊天，還會想要跟她見面，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雖然她不是網紅臉，但是他更喜歡她拍照自然從不p圖；雖然她不太會撒嬌賣萌，但是他更喜歡她真實不做作；雖然她也愛錢，但是他也欣賞她明算帳不愛占便宜的性情。

家鈞似乎已經非常明确自己的想法，他大概想了一下可能存在的各種問題，但是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當前對他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麽表白。雖然他談過幾次戀愛，卻沒有主動追過女生，也沒有告白的經驗，他有點無從下手，不過至少他們現在已經熟悉了，可以先從聊天開始。

在通訊軟件發達的時代，各種表情包能夠讓他們更好地表達自己，也讓線上聊天變得更加有趣。家鈞是鹿城人，從杭大畢業後就進家族企業工作，他自己選擇了新項目部，負責公司新項目前期的開發和建設。鹿城是一個民營經濟極度發達的城市，遍地都是家族企業，所以這裏的人們對于一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子來接管業務并不覺得稀奇。他這次回鹿城一方面是要對上個項目收尾總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争取拿到杭城新項目的管理權。雖然之前因為業務的關系也經常會去杭城，但是現在他又多了一個拿下杭城項目管理權的理由。

陳飄和家鈞每天都會聯絡。家鈞只要有時間，就會找各種話題聯系陳飄，聊的事情有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有憂國憂民的觀點。陳飄以女生敏銳的感覺判斷，家鈞已經在追她了，雖然還沒有說破。而她表現得若即若離，有時候看到信息不會秒回，并不是想耍什麽欲擒故縱的伎倆，而是在猶豫、糾結。

家鈞：我明天到杭城，一起吃飯啊[奸笑]

陳飄正在上課，看了一眼手機就放下了，沒有馬上回複，她還在糾結。

家鈞：給你帶了醉蟹[奸笑] [奸笑]

陳飄：好耶！

家鈞：哈哈哈，看到醉蟹你就秒回[捂臉]

陳飄：[害羞]看在醉蟹的份上，你想吃什麽，我請！

家鈞：不用，等我去垃圾街的時候你再請我吃

醉蟹是鹿城的特産，陳飄大一的時候吃過一次，因為很難保存和運輸，之後再也沒有吃過，她對醉蟹味道一直念念不忘，在家鈞面前提了好多次，纏着家鈞一定要給她帶。陳飄馬上把聊天記錄傳給坐在她身邊上課玩手機的海星，海星也是醉蟹的熱衷粉，只要是帶酒精的食物，都是她的最愛。果然，海星也非常期待，同時她還關心陳飄和“學長”的進展。

“你和學長到哪一步了？”海星趁着老師寫板書，悄悄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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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怎麽樣，還是正常的關系……”陳飄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怎麽這麽慢啊……明天拿到醉蟹後先幫我拿上來~”這時候下課鈴響了，陳飄沒有聽明白，“你剛說什麽？”

“我說，你明天拿到醉蟹後先拿回寝室給我，再跟他去吃飯。”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笑死我了……有這麽着急嗎？！

“哈哈哈，我剛好可以下飯吃啊~可以讓學長挑幾個醉的嚴重一點的蟹嗎？”

“哈哈哈哈……我問問他~”

周五的大學校園顯得比平日更有生機，路上三三兩兩的學生推着自行車結伴而行，有打扮的美美的準備出去約會的，也有換上球衣往籃球場跑去搶場地的，每個人都在享受屬于他們的青春。寝室裏只剩下宅男宅女和大四的學長學姐，前者是喜歡宅寝室，而後者不是為了考試就是為了論文。

陳飄還在電腦前憋她的論文，海星也在公務員考試例題中苦苦掙紮。兩個人偶爾起來走動一下，活動範圍僅限于廁所到陽臺之間。

“飄飄，你什麽時候走？”

“不知道，學長說順路過來接我，至少還要半小時吧，不過我估計會堵車 ~”

“那你還不換衣服化妝？！”

“還早呢，我換衣服很快的，他都見過我素顏了，怕什麽~”陳飄覺得跟西藏的時候比，不會有更丢人的情況了。

“萬一他看到你覺得太醜，不給你醉蟹怎麽辦，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只是在乎你的醉蟹吧！”

陳飄拿出化妝鏡開始收拾自己，她也不希望蓬頭垢面地出去見人，她選了一條挂脖連衣裙換上。海星看她打扮起來不禁嘲笑她，“哈哈哈，你都穿上“戰衣”了，是準備去降服學長嗎？”，“哈哈哈哈，還不是為了你的醉蟹平安歸來，容易麽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陳飄的手機響了，“我去，不會就到了吧……”

“喂，鈞哥～”

“喂，飄飄，你是在7號樓吧？我到樓下了。”

“這麽快嗎？！不是說半小時嗎？”

“嗯，你慢慢來，我在樓下。”

“哦好，我現在下來～”

陳飄挂下電話手忙腳亂地找各種東西，“我唇膏去哪裏了……護手霜呢……”她一邊穿鞋一邊說“我去拿你的醉蟹了～”她穿着高跟鞋快速地走到樓下，留下樓道裏高跟鞋咚咚咚地回響。

陳飄還沒走到門口，門外紮眼的亮黃色就跳入眼簾，她小聲嘀咕：“我去，他不會開這個車來吧……”，果然，門口是一臺騷氣十足的蘭博基尼小牛。路過的同學都要回頭多看兩眼，雖然寝室門口也經常會出現一些豪車，但是這麽高調的車倒是不常見。陳飄看到是杭城的車牌，猶疑了一秒，看到家鈞在車裏跟她示意，她小步跑向車門。她像打開一臺普通車的車門一樣拉開了門把手，并沒有特別的儀式感，她笑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家鈞，“鈞哥，醉蟹呢？”

家鈞愣了一下，指着副駕駛地板上的盒子。陳飄馬上拿起盒子，“我先拿給我室友哦，她還等着下飯呢～”，“哈哈哈，哦～”

陳飄正準備把醉蟹寄存在阿姨那裏，安安和雞剛好從圖書館回來，“雞，你們回來啦～幫我把這個拿上去給海星吧～我走了～”

陳飄再次打開車門，餘光告訴她有人在議論她。陳飄盡量優雅地坐進車內，但是一坐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哇塞！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坐到蘭博基尼耶！”她看着家鈞傻笑，家鈞寵溺地看着她，“據說小牛的一鍵啓動在中控，是不是真的啊～”

“哈哈哈，你還挺懂嘛～”家鈞說着啓動了車子。“哇！你這個聲浪…幾缸的？怎麽排列的？”家鈞被她專業的問題吓了一跳，“你的問題很專業啊～不會剛好也是你喜歡的牌子吧？”

“哈哈哈，那倒不是，我不喜歡這樣……棱角太分明的，看起來太剛了，适合男生……不過這個座椅真的很大诶……可是這樣視角會不會太低了……你底盤過減速帶不會心疼嗎……天吶，太吵了……哈哈哈哈……我會不會說太多了……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哈哈哈……”

家鈞覺得邊上的陳飄太搞笑了，他看着失控的陳飄，“哈哈哈哈哈……你是這個座位上最吵的乘客，哈哈哈……”

“哈？！你說什麽？我不聽不見……”陳飄手放在耳朵邊，誇張地裝作聽不見他講話，“哈哈哈哈……”

一路上陳飄除了研究車子的內飾，就是在感受絕大多數男生喜歡的發動機聲浪，但是她還是覺得太吵了，不理解男生在追求什麽。車內的陳飄雖然不好說太直白，但是終究不是她的dream car，車外的觀衆一直投來羨慕的眼光，每當停在紅綠燈前，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動物園的植物，游客在觀看動物，順便也會看到她。

到餐廳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家鈞選了一家日料店，環境清幽，挨着風景名勝區，有專門的停車場，不用擔心底盤被刮。在拉薩的時候，他們就聊起過這家日料店，陳飄一直想來光顧，但是因為太貴沒舍得。

“哇塞，鈞哥，這家店好貴的，你這請我吃一頓，我要在垃圾街請你吃一個禮拜呢！”陳飄雖然很期待這裏的懷石料理，但是剛旅游回來的她還是擔心了一下自己的錢包。

“你自己說的哦，請我吃一個禮拜~”家鈞并不介意吃一個禮拜垃圾街。

“哈哈哈，可以的，垃圾街一個禮拜我還是請得起的~”

跨進低矮的木質門檻，庭院內昏黃的燈光點綴着散落在各處的枯山水，不知名的動物在樹上鳴叫着，勾勒出一片靜谧，看着日式建築，讓人仿佛穿越到了京都。穿着和服的服務員将他們領到店內，門口早已提前準備好了拖鞋，店長主動出來跟他們打招呼，她是印象中傳統的日本女人，穿着和服，四十來歲，無論走路還是說話都非常小心。

店長：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せん さん と ちん さん ですか （歡迎光臨，是錢先生和陳小姐嗎？）

陳飄：へえ! はい ，2人です。（啊？！是的，兩個人）

店長：お席にご案內しますので、こちらへ! （您的座位在這邊，請往這邊走）

陳飄：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謝謝）

家鈞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看着陳飄，“你還會日語啊？！”

“會一點吧，複雜的不行。不過他們居然知道我們姓什麽诶？！”

“哦～那是因為我預約的時候告訴他們了……”

陳飄不由感嘆服務真是有心，而家鈞又一次刷新了對陳飄的認知，在拉薩的時候他就已經見識過陳飄用流利的英語跟老外對話，不過她考了雅思英語自然不錯，但是現在又能用日語對話，而且神情和語氣就像日本的小女人，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彩蛋！

日式走廊并不深幽，一眼就能看到盡頭，走廊兩側分布着包廂，包廂的推拉門都被關上了，門上挂着用日文寫的門牌。他們的包間在最裏面，服務員拉開門，和式包間簡單而精致，鋪滿了榻榻米，餐桌在寬敞的包廂中央，桌子的另一邊是一扇玻璃移門，透過移門能夠看到庭院中的景色。

他們在桌子兩側各自落座，服務員為他們倒上烏龍茶，茶的清香彌漫了整個包廂，陳飄拿起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

“你上次還落了東西在我這裏。”

“有嗎？！不會又是紙巾吧～”陳飄印象中沒有少什麽東西，家鈞從褲袋裏掏出一個木盒子遞給陳飄，“你猜啊～”

“我去，你不會去買了那個夾子吧！”陳飄打開木盒，“真的是啊～大哥你知道現在有種東西叫網購嗎？……”她看着家鈞欲言又止，心想還好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anyway, 謝謝～”

“你喜歡就買咯，又不貴，幾十塊錢而已……”

那是陳飄逛八廓街看中的，想用來配紅色披肩，但是想想平時用不到，覺得性價比不高，當時就沒買。家鈞看她猶猶豫豫，後來一個人逛拉薩的時候看到就買了。

怪石料理從餐前酒、前菜、冷菜，到蒸菜、煮菜、炸菜、甜品等，前前後後加起來共有十幾道，經過專業培訓的服務員每上一道菜都會介紹是什麽菜，怎麽吃更合适。

陳飄看着眼前精致的餐盒，回憶着日語課上老師講過的複雜的日式禮儀，準備給家鈞科普一番。

“你知道日本吃飯禮儀嗎？”家鈞一臉懵逼，“幹嘛，你要給我上課嗎？”

陳飄壞笑了一下，“一看你這個坐姿就不專業，拖鞋是要脫掉的，而且日本人吃飯筷子是橫着放的，不可以這樣對着別人，然後……算了，太複雜了，吃吧！”她說說都覺得累。

“哈哈哈哈哈哈……”家鈞覺得她懂好多，“陳老師怎麽不教了？”

“陳老師累了……”

家鈞假裝不經意地說，“陳老師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啊？”

“啊？！幹嘛，你要給我介紹男朋友嗎？”陳飄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算是吧～”

“呃……其實我要求不高的，”陳飄思索了一下，“非要說的話，就硬性條件跟軟性條件咯，不過軟性條件不好說啊……”

“那硬性條件呢？”家鈞緊張地放下筷子喝了口茶。

“硬性條件啊……就身高體重長相啊，”陳飄想了想，“身高……不用太高，但是也不能矮，173及以上吧；體重不能太瘦，我不喜歡太瘦的，但是也不要太胖，肌肉方面我沒有在追求；長相嘛……我親的下去就行！”

“哈哈哈哈，什麽叫你親的下去？”

“就是不要太醜就行～是不是要求不高？”

“嗯～那我這樣的親的下去嗎？”

“哈哈哈，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要是說親不下去顯得我眼瞎，要是說親的下去好像是因為這頓飯，我太難了……”

“哈哈哈哈，那你看看這個人～”家鈞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找了一張照片。

“誰啊？”陳飄居然有點期待，“啊？滑錯了吧～”她把手機還給家鈞。

“沒錯啊，就是這個～”

“你認真的嗎？！”陳飄看着手機中她給家鈞拍的照片，不敢擡頭看他。

“認真的啊！”家鈞拿過手機又翻了一張照片出來，“你看，很配啊！”那是他們在西藏唯一的一張合影，在色拉寺前，兩個人都笑得很自然。

“呃……拍的不錯！”陳飄不知該說什麽，此時服務員進來上了另一道菜，暫時讓她有了喘息的機會。服務員介紹菜品的時候，家鈞一直盯着陳飄看，完全無視她的存在。等到服務員介紹完出去的時候，陳飄恨不得跟她一起逃離，門被無情地關上了，留下房間內的他們。

“硬性條件我都達标啊~我認真的飄飄。”家鈞還在盯着她看，嚴肅又溫柔地說。

“我……”陳飄有點語塞，“你知道我情況的呀~”她鼓起勇氣擡起頭勇敢地看向家鈞，“我之後要去讀研，對于異地……我真的沒什麽信心……”

“我知道你的情況啊，之後我會調到杭城來做項目，我們還有一年時間。就算你以後去香港，又不遠，我可以經常去看你啊，而且我們公司也在準備開發深圳的項目了，這樣我以後在深圳去香港很方便啊~”家鈞似乎早有準備。

“但是……但是你知道我跟前男友的情況的呀~”陳飄有點心虛，說話的音量都變小了。

“我知道啊~你之前不是說可以考慮開始新戀情來忘記他嗎？我理解的。”

“我說的新戀情是跟人渣的……就是……找個渣男，反正夠渣，也不用擔心傷害他，但是你還不夠渣啊……哈哈哈，有點好笑……”陳飄說的自己也笑了，“反正就是……我覺得對你不公平，我不能拿你當備胎。”

“哈哈哈，那你就把我當渣男嘛，我很渣的，反正……反正我就是喜歡你。”

“但是……我……如果我們在一起了，就算真的很渣，以後分手了又做不成朋友，但是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啊！”

“你怎麽這麽糾結……”

“反正我覺得對你不公平，不可以這麽做！”陳飄很堅決。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呆呆的吃着餐盒中的料理，只剩下包廂內牆壁上時鐘的滴答聲。家鈞夾了他碗裏的鳗魚給陳飄，他知道她愛吃鳗魚。

“啊喲~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會哭啦~”陳飄不忍傷害他，家鈞越是對自己好，她越覺得愧疚。

“我沒怎樣啊！”家鈞笑着用無辜的眼神看着她，“你看你也不讨厭我，我也沒有要你馬上跟我在一起，我們可以先接觸看看啊，我可以等你忘掉他~說不定接觸多了我也可能不喜歡你啊~”家鈞這樣說只是為了她心裏好過一些

“真的嗎？但是我不知道要多久哦……”陳飄真的不知道，已經半年了，她還是會想起。

“恩，但是你也不要拖太久嘛~而且不可以故意不理我，那樣我真的會難過的……”

“噗……ok, 我盡量。”

“那明天開始我們就吃垃圾街，我每天去學校找你，要把你的記憶全部重新洗牌！”

“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是洗衣機嗎？”陳飄終于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對啊，而且要用最高功率加殺菌消毒的那種模式……”

陳飄看到邊上的小木盒子又想到一件事，“在你消毒期間不可以再送我東西哦，”她指了指木盒，“這樣我會很困擾的~”

“OK，我盡量。”家鈞為自己初步作戰計劃的順利而沾沾自喜。

一套完整的懷石料理大概需要三個小時，為了确保食物的口感，主廚在客人吃前一道菜的時候才會開始做下一道。陳飄享受着來自日本地道的美食，包廂內的氣氛随着最後一道甜品的上場也變得更加活潑了一些。走出庭院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會錯過寝室門禁時間。

“完了完了，你要開快點了，我們十點半門禁……”

“車太多開不快，我也沒辦法啊~”

“你說要這麽大馬力的車有何用，關鍵時刻一點都派不上用場！”陳飄有點心急。

“淡定點，進不去就睡我家，反正又不是沒睡過~”

“開你的車！”陳飄瞪了他一眼，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杭城周五的晚上車流不息，勞作了一周的人們想要在這個夜晚盡情地釋放壓力，不知疲倦地輾轉在各個娛樂場所。亮黃色的小牛穿梭在車道間，發動機的轟鳴聲讓人錯以為開到了100邁，一看儀表盤才發現其實只有60邁，但是憑借它敏捷的身軀，陳飄還是在門禁前十分鐘到達了寝室門口，此時寝室樓下已經沒什麽人，只剩阿姨在日光燈下看報紙。

“诶？！這門怎麽打不開？”陳飄越是着急越是打不開，“我剛才也是這麽開的呀……你鎖上了嗎？”

“我沒有啊，”家鈞看了一眼，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直勾勾的看着陳飄，身體向她的方向靠，陳飄被他逼的往後靠，她屏住呼吸，側着腦袋說，“你想幹嘛！”

“你以為我要親你嗎？”家鈞壞壞的看着她，在她耳邊輕聲地說，“我幫你開門啊~”說着回到駕駛座，“你看，門開了。”

“诶？！你怎麽開的？”陳飄看看他，又看看門，想到自己剛才污濁的想法，羞愧地趕緊逃跑，“我走了，白白！”

就在她刷門卡準備進去的時候，家鈞下車望着她說，“你又落下東西了。”

“啊？我又落什麽了？”陳飄懷疑地看着他，家鈞在黑暗中用食指點點自己，“哈？”她還是不明白。

“你落了你未來男朋友啊~”

“噗哈哈哈，再見！”

陳飄笑嘻嘻地回到寝室，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寝室的另外三只都在，她們早已将醉蟹瓜分掉，還剩下半只躺在飯盒裏等着她，吃醉蟹的時候順便讨論了一波蘭博基尼。

雞坐在離門最近的位子，看到陳飄進門就說，“哎一古，回來啦~”“約會怎麽樣啊？”海星也來湊熱鬧，在廁所聽到聲音的安安也出來了，眉飛色舞地問，“怎麽樣，降服雞哥了嗎？”

“啊？！雞哥？什麽雞哥？”陳飄滿臉問號。

“雞哥是學長的新代號，因為他開蘭博基尼，所以雞說以後就叫他雞哥了~”

“哈哈哈哈哈哈……雞哥~太搞笑了你們！”陳飄脫下高跟鞋坐在椅子上，“哇塞，算你們有人性，還知道給我留半只。”雖然已經很飽了，但是想着第二天就可能壞掉，她還是抵擋不住美味，拿起醉蟹就忘嘴邊送。

“雞哥帶你吃什麽好吃的了？”

“哈哈哈哈……雞你是不是只關心吃了什麽？”

“哈哈哈哈，吃了那家超貴的日料，真心好吃！但是沒什麽肉，雞你應該不喜歡，哈哈哈。”

“我去！你們去玄品啦？！雞哥真有錢啊！”

“陳飄你趕緊拿下他啊！這樣我們還能去蹭蹭～”

“哈哈哈哈，蹭飯吃嗎？”陳飄啃着醉蟹含糊不清地說，“不過他跟我表白了……”

“真的假的？！”“我去！這麽快！”本該熄燈的寝室一下子又到了沸點。

“但是我還沒答應……”她啃着最後一只蟹腳。

“為什麽啊？”“你腦子進水了嗎？”“陳飄你在等什麽！” “至少證明雞哥不是gay……”

要是別人碰到這種事，陳飄一定會極力慫恿，或者把那個女生罵醒，但是當這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就有千百個理由來搪塞。

“很難理解嗎？就……很多問題啊……什麽異地啦，他各種情史啦什麽的……”

“那不就是你要的嗎？”

“你不會是還沒放下那只狗吧？”還是海星了解陳飄，她看了海星一眼，“我去！你真是……我不想說你了……”

陳飄像被父母訓斥的小孩一樣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毫無悔改之心，她起身去廁所洗漱，也不知道自己在開心什麽，可能是證明了自己的魅力吧……但是一想到他們的約定，陳飄還是收起了上揚的嘴角。她本以為自己慢慢放下了，但是那天和楊柯震的相遇和對視讓她心猿意馬。就算沒有那次，她今天也不會脫單，因為陳飄的外衣下面，還有柔軟的一面。在家鈞懷裏嚎啕大哭的時候她說自己不敢再輕易戀愛了，她瞻前顧後，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家鈞看過她的傷口，他明白那種還未愈合的疼痛，如果陳飄沒有那一面，或許也不值得他喜歡了，所以家鈞願意交給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