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見家長？

見家長？

高考填志願的時候，選擇本地高校還是外省學校常常是困擾考生的難題，當然更多時候還是遵循“分數為王”的準則。像陳飄這樣選擇本地學校，好處在于随時可以把髒衣服拿回家，但是也常常要為了約會而想盡各種借口不回家。大學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她也像其他同學一樣，每到周末就要找理由搪塞父母，但是時間長了，她自己都覺得理由生硬，索性就告訴父母有約會安排，不準備回家，況且爸爸也支持她談戀愛，從不會多加幹涉。

媽媽知道她最近新交了男朋友，還聽小區門衛說是開跑車的小夥子，這增加了她的好奇心。周五傍晚媽媽故意在小區門口等陳飄，她知道家鈞會送陳飄回家。她四處張望留意着來往的車輛，黃色的跑車很明顯，應該一眼就能看到，偶爾路過一臺黃色的車，卻又不是跑車。陳飄在車內遠遠地看到媽媽熟悉的身影在門口徘徊，“我媽在門口……”她的潛臺詞是告訴家鈞，你要小心點。

“啊？你媽？怎麽辦，我什麽都沒準備啊！”家鈞的語氣透露出一絲慌張。

“你要準備什麽？你就當自己是滴滴司機就行，哈哈哈哈……”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但是媽媽并沒有留意到，因為家鈞換了低調的黑色保時捷，而媽媽還在找黃色的車。陳飄下車後的一句“老媽”才讓她反應過來，“诶！飄飄。”這時家鈞也從車內下來，将後座的兩袋東西拿給陳飄，他沒辦法像一個滴滴司機一樣離開，“阿姨好～”他盡可能地用笑容來掩飾內心的緊張。

“你好你好，”陳飄媽媽也十分客氣，“呃……你是小錢吧？吃飯了嗎？去我們家吃個便飯吧？”

“不用了阿姨，我幫陳飄把東西拿過來。”他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嗯，不用了老媽，他晚上還要加班。”陳飄趕緊出來幫他解圍。

“哦，這麽忙啊，那要注意休息哦。”

“嗯，謝謝阿姨，那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拜訪你們。”家鈞給陳飄使了個眼色，得到她默許後趕緊驅車離開。他從來不知道見家長是一件能讓人緊張到無法控制的事情，或許是因為覺得麻煩，他一直都拒絕見家長，也從來沒見過前女友的家長們。

陳飄和媽媽拎着袋子往小區內走，“你又換男朋友了嗎？這個不是上次開黃色車那個啊？”媽媽還沒捋清楚之間的關系。

“啊？就是他呀，只是今天沒開那臺車。”

“哦～我還以為又換一個呢。”媽媽像是舒了一口氣。一進家門爸爸就問，“你做賊成功了嗎？”

陳飄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哈哈哈，成功了。”媽媽get到他的問題，“小夥子還不錯，挺有禮貌的，長得也高，皮膚也白，哈哈哈哈……”媽媽語言中透露着滿意。于是，今天飯桌上的談資當然就是圍繞“小錢”展開。家鈞回到家後還在懊悔剛才在陳飄媽媽面前的表現，“第一印象算是廢了。”他心裏又抱有一線希望，晚上煲電話粥的時候，他拐彎抹角地向陳飄打探，逗得她哈哈大笑。

陳飄喜歡看家鈞在臺上和電話裏指點江山揮斥方裘的樣子，也喜歡看他抓耳撓腮撒嬌耍賴的樣子，只是她不知道他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這麽表現，甚至連家鈞自己都不知道他還有這項技能待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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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陳飄若無其事地走進小區對面的藥店，按照櫃臺的指示牌很快找到了“生育用品”貨架。貨架上有各種品牌的驗孕棒，她随手拿起兩個品牌進行對比，但是很快發現她并不懂這個領域，于是果斷放棄了比較，再看看包裝，也大同小異。她正糾結的時候，藥店營業員在櫃臺探着頭問，“你要什麽啊？”吓得她快速選擇了一個至少還聽過名字的品牌。營業員是一個中年婦女，看起來40歲左右，她的孩子正在櫃臺後面的桌子上寫作業。陳飄将驗孕棒拿給她結賬，她一邊熟練地掃碼結算，一邊用異樣的眼光看看陳飄，眼神裏似乎透露着惋惜，心裏可能在想“唉，又一個不懂珍惜自己的姑娘”。陳飄進店門的時候沒覺得什麽，但是被她這麽一看，她竟覺得有點害羞，雖然不是自己用，但還是感到了不那麽友好的羞恥感。

陳飄本想見到小路就先劈頭蓋臉罵一通，但是當她看到小路的時候又不舍得罵她，或許這就是閨蜜之間的關系吧。她們約在一個經常逛的商場見面，在陳飄的監督下，小路不情願地進了廁所，憋着尿仔細地閱讀使用說明，生怕使用方法不當而影響檢測結果。在廁所外等待的陳飄更是着急，腦中快速運算着如果檢測呈陽性該怎麽做的方案。廁所其他隔間的人來來去去一波又一波，唯獨不見小路的隔間有動靜，陳飄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趁廁所沒什麽人，小聲地問，“小路好了嗎？”小路剛好開門出來，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怎麽樣？”陳飄關切地問。“沒有啊……”在公共地方她們心照不宣地說得沒那麽直白。她們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沒心沒肺地吐槽各自的生活，不過這次小路沒少被教育，也下定決心不再跟銘飛有所瓜葛。

陳飄仔細盤問小路跟銘飛故事的細節，試着幫小路抽絲剝繭的時候，銘飛發來了信息。一看到他的信息，小路還是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陳飄發現小路可能真的喜歡上銘飛了，雖然她嘴上說只是因為他長得帥而已。

銘飛知道小路這個周末回杭城，他也打着找家鈞的旗號開車到了杭城。但是兩兄弟除了打球打游戲之外，也找不到合适的活動，原本家鈞和陳飄約了星期天的野餐，現在臨時改成了四人遠足，當然，陳飄最愛的野餐環節還是得以保留。

杭城作為有名的旅游城市，市內保留了許多适合周末出行的好去處。秋高氣爽的周末，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杭城人民走出家門，帶着孩子與大自然親密接觸。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樹蔭下支起了帳篷，草坪上也零零散散地鋪着野餐布，三三兩兩的人們悠閑地或坐或躺在上面，偶爾拿起身邊的水果吃上一大口，小朋友在草地上你追我趕，年輕的朋友們在餐布上談天說地，時髦的美女們在附近擺拍，一片歡聲笑語。陳飄喜歡這樣的場景，她邁不開步子了，只想躺在草地上發呆曬太陽。

“我們先搭個大本營吧！”在她的提議下，他們找了一個“風水寶地”，鋪開野餐布，拿出準備好的水果零食，陳飄一屁股坐在上面，滿足地揮揮手說，“好了，你們去玩吧，我留守在這裏就行了。”

“我也不想動了，你們去吧。”小路也坐下來休息，作為杭城“土著”的她們對于游客眼中的風景完全無感。

“我們去買點水。”家鈞和銘飛識趣地沒有進行抗議。在買水的路上家鈞媽媽打來電話，一是為了确認銘飛有沒有安全到杭城，因為在全家人眼裏，銘飛始終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二是告訴家鈞過幾天要去杭城開會，順便想見一下陳飄。家鈞沒有一口回絕，只是說要問問陳飄有沒有空。

家鈞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就被銘飛捷足先登了。“嫂子，我姨媽他們過幾天要來看你，”他壞笑地看着陳飄，“緊張嗎？”

陳飄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啊？什麽意思？”

“我姨媽，也就是他媽，”他指着家鈞又強調了一遍，“還有他爸，過幾天要來看你。”

“啊？！”

“啊？！你們要見家長了嗎？！”小路也很吃驚，“這個進度也太快了吧！”

“哪有你快啊……”陳飄白了她一眼幽幽的說，轉而又看向家鈞，“真的假的？！你爸媽過來幹嘛？”

“他們說過來開會，順便請你吃個飯……”家鈞心裏清楚開會只是借口，見陳飄才是真目的，“問你有沒有空。”

“問我？！如果我說沒空豈不是太耍大牌了……”陳飄有些忐忑，“阿喲，他們幹嘛忽然來啦！”

“會不會是要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鈞哥？”小路抓住陳飄的手，一本正經地展開豐富的想象力。

“哈哈哈哈哈，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哈哈哈哈哈，如果是的話，請他們明天就來可以嗎？狠狠地甩我臉上。”

“哈哈哈哈，就像這樣，”小路和陳飄開始飙演技，“這是五百萬，離開我兒子。”“好勒！”“哈哈哈哈……”家鈞也被她們的演技逗得前仰後合。

年輕人的聚會就像秋天的楓葉一樣紅火燦爛，年輕人之間的矛盾也像秋天的落葉一樣随風飄散。昨天的這個時候，小路還在吐槽銘飛，今天見面後又能愉快地玩耍。小路的言行赤裸裸地出賣了她，陳飄默默觀察着她跟銘飛暧昧的舉動，內心矛盾重重，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小路繼續陷下去。但是轉念一想，現在該火燒眉毛的人是她自己，還是先任由他們發展吧。

既然有順風車可以蹭，小路辦理了火車退票，搭銘飛的車回學校。車內Bose 音響連着藍牙播放歌曲，路上原本兩人說說笑笑，小路對于驗孕的事情也只字未提。音響中的歌曲突然被一通電話打斷，銘飛轉注着開車，下意識按了接聽鍵，一個嗲嗲的女聲從音響內傳出，似乎充斥着車內的每個角落，“飛哥，你怎麽都不回我微信了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銘飛尴尬地看了一眼副駕駛的小路，她臉上的表情讓他難以捉摸，“我在開車。”銘飛回答的語氣不冷不熱。“哦～我就知道你不會不喜歡我的，那你晚點找我哦，開車小心，拜拜～”女生似乎得到了她期望的答案，爽快地挂了電話，音響又重新播放原先被打斷的歌曲。

輕快的音樂節奏不再符合現在車內的氛圍。小路沒有問女生的身份，銘飛卻想解釋一下，“她是之前我們打游戲認識的……”“哦……”小路也沒有多說什麽，雖然她表面滿不在乎，其實內心波瀾起伏，她不禁問自己“我算他什麽人？他确實沒必要向我解釋任何事，或許在他眼裏，我跟他一樣是個玩世不恭、非常随意，認識第一天就可以上床的女生……”思緒萬千的腦中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委屈，眼眶有些濕潤，她轉頭看向窗外，盡力緩解眼中的淚水。氣氛尴尬到了極點，再也沒有了先前的笑聲，偶爾的幾句對話也是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