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在說我在聽，我在鬧你在笑

你在說我在聽，我在鬧你在笑

年輕的人們也有不同的煩惱，陳飄還在糾結跟家鈞爸媽吃飯的事。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家長，跟柯震在一起的時候也見過他的父母，但是在一起這麽短時間見家長還是第一次。按照人情事故的常識，她開始思考第一次見面該送些什麽禮物，從化妝品、包包，到圍巾、保健品，能想的都想了個遍，但是怎麽也沒有合适的選擇。陳飄越想越緊張，她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打開淘寶搜索關鍵詞，越看越焦躁。家鈞見她不停地變換姿勢，心神不定的樣子，“你怎麽了飄飄？”

“啊？！”陳飄一臉愁容，看了他一眼後又刷回她的淘寶，略微嘟着嘴，“你說給你爸媽買什麽？”

“不用買什麽，就吃個飯而已，你別緊張。”

“你說得輕巧，前幾天是誰在我媽面前話都說不清楚的？”她想到那天的場景還是覺得好笑。

“嘿嘿，誰啊？”家鈞裝傻的能力也逐漸向陳飄靠攏，他挪到陳飄身邊，頭靠在她肩上還時不時加以評論，“這個我媽好像有……這個幹嘛的……這個用不到……”

“你好煩哦！”陳飄更加郁悶了，“什麽都不缺，買得起的他們都有了，缺的我也買不起，就算買了一看就知道是用你的錢，好煩啊！”

“哈哈哈哈，你怎麽那麽可愛啊，小飄飄～”家鈞看她犯愁的樣子覺得太可愛了，緊緊地抱住她，臉在她肩膀上來回摩擦，像只寵物一樣。

直到吃飯的前一天，陳飄還在思考禮物的問題，在室友的群策群力下，最後還是選擇了之前讓朋友從國外帶的護手霜，雖然不算貴重，但也還算實用。她選擇了經常穿的風衣跟裙子，精致而不失氣質的妝容讓她看起來活潑中帶點成熟。

按照約定，家鈞到學校接陳飄，去的是家鈞爸媽來杭城常去的酒店餐廳。雖然家鈞一路上都在試着緩解陳飄的情緒，但她還是有些緊張。下車之後一直跟在家鈞身後，腳步明顯比平時緩慢。他們到達的時候，家鈞爸媽已經在包廂內等待，門口的服務員為他們打開門，陳飄小心地跟在家鈞身後，進門後表現得非常乖巧，臉上露出她标準的笑容，“叔叔好，阿姨好～”

“你好你好，快坐吧！”家鈞的媽媽格外熱情，起身招呼他們坐下。她留着一頭黑色的齊肩發，發尾微卷，臉上沒有太明顯的皺紋，穿了一件棉麻材質的連衣裙，看起來很精神，手上的玉镯顯得有些貴氣。家鈞的爸爸坐在一旁，臉上有了明顯的皺紋，話不多，但也沒陳飄想象的那麽嚴肅，和藹的眼神中透着一絲銳利。

“這個陳飄給你們的。”家鈞把禮物袋子遞給媽媽。

“哦～這怎麽好意思，”家鈞媽媽看了他爸一眼，“我們都沒帶東西給你。”

“不用啦阿姨，這個是我同學之前去韓國帶回來的，也不是貴重的東西，我自己用得挺好的，拿來給你試試。”

“噢謝謝，先吃飯吧。”家鈞媽媽臉上堆滿了笑容。

果然，見家長的飯局話題無外乎那麽幾個主題：家庭背景、學習或工作近況、未來打算。只是跟柯震父母不同的地方在于家鈞爸爸卻出奇地贊成陳飄繼續讀書進修，雖然他話不多，但談到這個話題，他還是明确表示了自己的觀點。他們并沒有為難陳飄，家鈞媽媽還一個勁地讓她多吃點，“小陳你多吃點，太瘦了，我年輕的時候跟你差不多瘦，生家鈞的時候也只有90多斤……”說着還示意家鈞給陳飄夾菜。家鈞媽媽的熱情打消了陳飄的顧慮。只是他們說鹿城話的時候，陳飄雖然能聽懂，卻只能用普通話回答，為了照顧她，他們很多時候也選擇講普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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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的時間本沒有那麽漫長，家鈞媽媽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兒子，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盡管每個人都已經酒足飯飽，但是絲毫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陳飄只能聽着他們聊各種話題，偶爾問到她的時候插上一兩句，只有她自己覺得全程尴尬，其他人好像并不覺得，她真想快點回到寝室随意癱坐。

不過在飯桌上她發現，家鈞爸媽的分工是明顯的男主外女主內，家鈞媽媽掌管家裏大小事務，但是說到公司的事情則是爸爸拍板定案。至于家鈞和她們的關系，明顯跟媽媽更親近，但也不是“媽寶男”，這讓陳飄松了口氣。

家鈞爸媽對于他新交的女朋友甚是滿意，或者說他們的要求一直都不高，并不指望什麽經濟聯姻，只希望能不敗家、踏踏實實過日子，又是家鈞喜歡的。這或許是許多中國第一代創業父母對于第二代的期望。相比家鈞的前女友們，陳飄的妝容自然又不失精致，穿着也選擇了父母會喜歡的款式，表現得懂事有禮貌以及良好的家教，用家鈞媽媽的話說，“就是有點瘦”。

周末送走了家鈞父母，陳飄才有腦容量想到小路的情況。

陳飄：你姨媽來了沒

小路：哈哈哈哈，來了來了

小路：你別緊張

陳飄：我能不緊張嗎！你們怎麽樣了

小路遲遲沒有回複陳飄的信息，一方面她确實在趕論文大綱，另一方面她不知道該怎麽回複。自從上周日車上的“電話門”事件後，就算銘飛主動約她，小路也都推脫拒絕了。被拒絕幾次後，銘飛也識趣地沒有再主動找她。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

陳飄的提問又讓小路陷入了深深的糾結，她坐在電腦前開着文檔，似乎在思考論文內容，其實根本心不在焉。她不願承認跟銘飛的關系只是“炮友”，但是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這讓她焦躁不安，想到接下來忙碌的實習和論文，她決定暫時“冷處理”跟銘飛的事情，于是她将這個“重大決定”告訴了陳飄。

懷着老母親心情的陳飄“甚是寬慰”，終于看到小路沒有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她一邊留意着手機和小路的聊天窗口，一邊拆外賣盒，但是她的手不小心被劃傷了，一開始并沒什麽感覺，當她看到滲出的血時才小聲地叫了一句“呃……”。

在客廳加班的家鈞沒注意到她的聲音，直到陳飄舉着手問，“錢家鈞，有創口貼嗎？”

他擡起頭看到流血的陳飄，猛地站起身，“咚”，腿撞到茶幾發出響聲，也顧不上那麽多，“你怎麽了？”他關切地問，一邊查看傷口，“你過來，先用水沖一下。”

“沒事，就劃了一下。”陳飄害怕沖水，覺得那會增加疼痛。

“被什麽東西劃的？”家鈞強行拉着她沖洗傷口，“寶寶，你聽我的，先沖一下，不然容易感染，乖！”他的語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但眼神卻像哄小孩子打針一樣看着她。陳飄的“女漢子”內心被他的一句“寶寶”攻陷了，也像孩子一樣撇着嘴擔心地慢慢被迫靠近水龍頭，“好了，我去拿創可貼。”邊走又邊問，“被什麽劃的？”

“就是那個外賣盒，邊上有點鋒利。”陳飄跟在他身後控訴外賣。

“現在這些東西的質量太差了！一點都不走心！”他邊找創可貼邊抱怨，“來。”他撕開創可貼小心地靠近陳飄的傷口，看到還在不斷往外冒血的傷口很是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傷口貼上，溫柔地問，“痛不痛？”

“還好，不太痛。”陳飄貼上創可貼後去廚房拿外賣。

“我來，你別動。”家鈞難得在她面前這麽霸道，陳飄有些不太習慣，安靜地坐等吃飯。手指被創可貼束縛着，她費勁地拿勺子，時而換成左手吃飯，家鈞默默地看着她，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你這樣超搞笑的！”

“笑個屁啊！”說着又用左手扒了一口飯。

“哈哈哈，好可愛啊，”家鈞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我喂你吧！”他起身走到陳飄邊上。

“不用啦～我還沒慘成這樣。”但是她的飯已經被家鈞拿走了。

“來，啊～”家鈞将一勺飯遞到陳飄面前，她笑着張開了嘴，準備吃上一口飯的時候，家鈞卻故意把勺子拿走了，“臭錢家鈞！”她嘟着嘴半生氣半撒嬌地說，“我自己吃。”

“哈哈哈哈，不玩了不玩了，”家鈞重新把飯遞到她眼前，“來。”但是這次陳飄緊緊閉着嘴，“哼！本寶寶生氣了！”

“寶寶乖，吃飯飯了，啊……”他硬生生将飯送到她嘴巴口，陳飄看着他的眼神，笑着張開嘴，“嗯，寶寶真乖！再來一口……”

一旦手被束縛住，很多日常看似簡單的事情會變得無從下手，不只是吃飯。就像習慣了身邊的某些人和某些事，一旦忽然失去，就會感到無所适從。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如果還沒有得到解救，那是因為時間還不夠長。

陳飄在洗手間刷牙，準備洗漱上床。家鈞蹑手蹑腳地開門進來，從背後抱住陳飄，深深地探進她的脖子聞她身上的味道。“我幫你洗澡吧～”

“啊？！”吓得陳飄側着身想要逃離他的“魔爪”。

“你手又不能沾水，所以我幫你洗啊～”家鈞壞笑地暗示陳飄。

“不要啦～”陳飄吐掉嘴裏的泡沫，“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她用看穿一切的樣子試着推開家鈞，但是家鈞抱得更緊了。

“我在想什麽，就想幫你啊～”家鈞笑着幫她解扣子。

“你少來……”陳飄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動，但是家鈞并沒有因此停下來，“走開啦，流氓！”她幸福地推搡家鈞，“你的流氓男朋友上線了……”“咦～啊哈哈哈，不要撓我癢癢……”戀人之間的快樂，除了你在說我在聽，還有我在鬧你在笑。

就在他們打鬧嬉戲的時候，陳飄放在客廳的手機收到了柯震的信息。或許柯震還沒習慣陳飄不在身邊卻要考試的日子。過去的大學三年，每到考試周，陳飄就會在圖書館的一個角落把好幾個需要補課的同學聚在一起，開一個小型補習班，柯震當然是重點補課學員之一。但是眼看畢業前最後一次重修期中考就快到了，萬一到期末還是挂科，就連畢業證都拿不到了，偏偏這個時候陳飄老師又不在身邊。雖然柯震乖乖地拿出嶄新的課本認真學習，但是很多知識點怎麽也弄不明白。他糾結了很久要不要找陳飄幫忙，但是鑒于之前發生的種種，他不好意思讓陳飄補課，于是就有了借筆記的短信。

從洗手間出來找手機的陳飄撒嬌讓家鈞去客廳拿。“你們現在還發短信嗎？”家鈞把手機遞給她，看到短信記錄還以為現在的大學生這麽複古用短信交流。

“短信？沒有啊。”陳飄疑惑地接過手機，看到一個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飄飄，統計學的筆記可以借我看一下嗎？她看了一眼號碼，跟她預想的一樣，雖然沒有顯示名字，但是那個熟悉的號碼她還記得。

“那誰還給你發短信啊？”家鈞以為是不熟悉的同學找陳飄，但直覺告訴他事情應該沒這麽簡單，他湊到陳飄身邊試着看具體內容。

“我前男友……”陳飄說得有些沒底氣，但又不想隐瞞，“跟我借之前的筆記……”

“不借！”沒等陳飄說完，家鈞就已經對他“宣判死刑”了。

“哈哈哈哈，你小氣個什麽勁。”其實陳飄也不知道該不該借給柯震。

“我哪裏小氣了……”家鈞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他可以跟別人借，幹嘛非要找你。”

陳飄見他一臉不樂意，為了不讓他賭氣也就附和他的想法，“好了嘛，不借不借，好不好～”她側過身抱着家鈞安撫他的情緒。

“本來就是嘛，別理他。”家鈞不希望他們有任何接觸，哪怕是短信來往。陳飄也能理解他的感受，她不希望因為柯震而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雖然她也知道如果沒有她的輔導，柯震的複習會變得更加困難，但是世界上沒有誰一定離不開誰，我們都會學着堅強，柯震也是一樣。

柯震糾結許久後發出短信的那一刻心中忐忑不安，又有點激動和期待，他回憶起最初追求陳飄時候的場景：同樣是他晚上發信息給陳飄，然後抱着手機等待她的回複，寝室裏只要有手機的聲音出現，他都以為是陳飄來信息了，只是很多次是其他同學的手機響，又或者是垃圾信息。雖然三年多過去，但這些仍然歷歷在目，過程依舊覺得美好。只是這次陳飄要令他失望了。柯震側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機，室友從網吧回來帶了夜宵也無法吸引他，等着等着竟睡着了，夢裏陳飄又來了他寝室，和室友們一起玩樂……

柯震帶着希望入睡，可惜醒來後失望不已，手機依然沒有收到陳飄的回複，他的心情和信息一樣沉入了海底。“無心複習”成了他的借口，為了緩解內心的失落，他想盡辦法讓自己遺忘或沉浸在跟兄弟網吧開黑短暫的快樂中，對于給陳飄發短信的事也只字未提。他不願向他人流露內心的失望，害怕別人指責他的無能，這一點他跟陳飄很像，也只有當和陳飄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放心地說出自己內心的一些想法，甚至是不成熟、幼稚的想法。或許男生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可以一起吐槽，也可以一起泡妞，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再喝一輪，只是酒醒後發現，問題還是那個問題。

兄弟如手足，只是這些手足無法在柯震需要的時候真誠地傾聽；女人如衣服，只是這件衣服穿過後他再也不想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