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次沖突

第一次沖突

走出酒店大廳，陳飄裹了裹外套，初冬的鹿城街道兩旁的樹木蕭瑟，冷風吹在臉上家鈞的酒意也消了幾分，他摟住身邊裹緊大衣的女朋友。鹿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路上車水馬龍。陳飄毫無畏懼地打開車門，但是坐進駕駛室的那一刻倒吸了一口冷氣，瞬間感覺自己是一個沒有駕照的人。“這個座椅怎麽調？大燈需要我自己開嗎？這個是挂檔吧？……”

第一次開蘭博基尼的陳飄本就心裏打鼓，生怕把家鈞心愛的車子刮了碰了，她在右車道小心翼翼地開着，後面的司機不是按喇叭就是用遠光燈閃她，吓得她一路都在嘀嘀咕咕地罵人，“你現在不要跟我說話”，“我沒腦子回答你”，“你這車不好開啊”……陳飄害怕跟家鈞說話會分散注意力，而家鈞一方面擔心被追尾，另一方面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心驚膽戰地停車後，陳飄終于松了一口氣，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的時候被家鈞拉住的同時，臉上感到來自家鈞嘴唇的溫熱，猝不及防的甜蜜讓她心裏暖暖的。“錢總，可以下車咯～”她側着身子溫柔地說，話音還沒落，家鈞又快速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回房間再獎勵你。”沒等她反應，家鈞就拖着她下車了。房門解鎖聲音響起的同時，陳飄就被拉進房間按在牆上，連房卡都沒插進卡槽。酒店外面的燈光映照進房間，兩人在微弱的光中激烈地擁吻。“寶貝，謝謝你。”家鈞溫柔地看着她，陳飄抿着微笑借空檔插上房卡，房間內亮堂了起來，她的手機屏幕也跟着亮了，來電顯示的名字是楊媽媽。陳飄猶豫地按下了通話鍵，“喂，阿姨？”

“诶飄飄，不好意思這麽晚打電話給你哦，你現在方便嗎？”她的語氣中滿是客氣。

“沒事阿姨，怎麽了？”楊媽媽是柯震的媽媽，他們分手後也很久沒有聯系了，今天突然打電話也是奇怪。

“阿姨知道你跟柯震分開了，但是現在柯震好幾門課都不及格，都大四了，阿姨擔心他畢業有問題……”陳飄心裏咯噔了一下，乖巧地“嗯嗯”地同意她的說法，“讓他請老師補習也不願意，阿姨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來麻煩你了……”

“別別別阿姨，你這樣我才不好意思了……”想起之前柯震跟自己借筆記也沒理他，陳飄心裏有些愧疚。

“我想你也不希望柯震畢不了業，所以……你看可不可以找時間幫他補一下課？只有你給他上課他才願意學。”陳飄支支吾吾地沒有立馬答應，她并不是害怕面對柯震，而是擔心這會影響她跟家鈞的感情。“阿姨知道有些為難你，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系，你是個好女孩兒，當初柯震跟你分開氣的我血壓都高了。”柯震的媽媽是個成功的生意人，在談判這件事上也有豐富的經驗，她試着利用陳飄心軟孝順的特質來說服她。

“你別生氣阿姨，身子重要。但是這個事情柯震知道嗎？而且我給他補課的話，他現在女朋友會不高興吧？”陳飄想用這個借口推脫掉。

“不會不會，他現在哪有什麽女朋友，之前那個已經分開了，不然我這張老臉怎麽好意思來麻煩你？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

這麽一說讓陳飄的算盤徹底亂了，她絞盡腦汁想着各種理由借口，完全聽不到楊媽媽後面說的話，“所以這樣的話，你可以幫他補課嗎？不用高分，能畢業就行。”一個母親對于兒子簡單的希望卻需要由另一個人來幫助實現，陳飄感受到那種讓她不忍拒絕的壓力，而且她曾經答應過楊媽媽，會保證柯震順利畢業。

“這樣吧阿姨，我也不知道他要補哪些課，先讓他整理一下，然後再來問我吧……”這個時候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今天先搪塞過去再說。

“好的好的！我跟他說，讓他盡快整理好了去問你。飄飄你願意幫忙真的是太好了……”

陳飄坐在床上正思考怎麽跟家鈞說這件事的時候，家鈞光着上半身從浴室出來，挑挑眉邪惡地對陳飄說，“你的色魔男朋友上線了～”

“咦～你身上都沒擦幹。”陳飄推開他，“我去洗洗了。”但是家鈞并不想放過她，将她拉進懷裏小聲地說，“沒關系，我不嫌你髒……”他正準備親下去的時候又被推開了，“錢家鈞，我先跟你商量個事情。”陳飄真誠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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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一次連名帶姓叫我說要商量事情，好像……是讓我不要給你買東西，這次又是什麽事？”家鈞讓陳飄坐到腿上，他聞着她身上的味道。

“你覺得我身上哪些品質是讓你喜歡的？噗……”陳飄自己也覺得有點矯情，家鈞也有點蒙，“真的啦，我沒問過你這個問題，但是你喜歡我什麽？”她的語氣認真中又帶點撒嬌。家鈞被問住了，看着懷中一臉真誠的女孩子，說不上什麽原因，他只知道自己喜歡跟她在一起，喜歡看她笑的樣子，喜歡聞她身上的味道，喜歡她的每一個樣子，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一陣安靜之後，陳飄先笑了出來，“哈哈哈，有這麽難嗎？還是說其實你根本不喜歡我？”

“喜歡，超喜歡你，”家鈞急得趕緊解釋，“就……喜歡你漂亮、善良、自信、孝順、聰明、真實……反正就喜歡你，”他抱得更緊了，“主要是漂亮，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這個求生欲很強嘛。”陳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借着下咽的口水停頓了一下，“剛才我前男友他媽打給我”，原本埋在她脖子裏家鈞擡起了頭，“她想讓我幫他補課……”

“你答應了？”還沒等陳飄說完，家鈞就急了。

“呃……你看我這麽善良，要是不答應，我有點過意不去……”

“但是你知道我不喜歡你跟他見面。”家鈞的語氣異常嚴肅。

“我知道～但是之前我答應過他媽會保證他順利畢業的……”陳飄有些委屈，家鈞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擺出一副臭臉給她看。“阿喲，你別生氣嘛，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沒什麽好商量的，不同意。”

“你兇什麽啦！補課也可以不見面的呀，而且我可以帶上你，給你一個宣誓主權的機會，好不好嘛～”陳飄試着用撒嬌攻勢。

“不需要。”

“但是……他媽都來找我了……”陳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家鈞還是不願妥協，兩個人沉默了許久，仿佛要冷戰一個世紀的感覺，“哼！臭錢家鈞，”她站起來嘟着嘴走進浴室準備洗漱，嘴裏不停嘟囔着，“大騙子，還說什麽喜歡善良，都是鬼話！不補就不補呗，讓我內疚死算了！哼！”房間裏安靜下來，只剩下電視機裏傳來新聞報道的聲音。

這是他們倆在一起後的第一次沖突，第一次感受到互相不說話時空氣凝固的感覺。陳飄雖然知道自己理虧，但嘴上還不願認錯，一臉氣鼓鼓的樣子。花灑中的水不停地噴灑在陳飄頭上，順着臉頰和頭發滋養每一寸肌膚，就像家鈞的手一樣溫柔地滑過她的身體。洗澡水的沖刷讓她漸漸冷靜下來，想吵架卻找不到家鈞的問題，印象中只有他的好，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應該鬧脾氣，“算了啦，我先跟他說話吧……要不是因為喜歡他，我才不跟他說話呢！……”

家鈞在床上也如坐針氈，心情異常複雜，他不希望陳飄跟柯震有任何聯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有如此強大的占有欲。他們倆很像又不一樣，他們都不太懂得怎麽拒絕別人，如果前女友找家鈞幫忙，他可能也會為難；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家鈞更倔強，吵架的時候不願意主動認錯。但是想想剛才陳飄委屈為難的樣子，他第一次動了主動認錯的念頭，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洗手間傳來吹風機的聲音，鏡子前的陳飄心不在焉地吹着頭發，腦中想着出去該怎麽面對家鈞，“好了啦，我不生氣了啦～”這是她常用來化解沖突的“話術”。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溫暖的身體貼近她背後，雙手從後面抱着她，陳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她将吹風機的風量調小了一檔。

“對不起寶貝，我不該兇你的……”家鈞小聲內疚地說。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向女朋友低頭，也只有陳飄有這樣的待遇。

陳飄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好了啦，我不給他補課就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她關掉吹風機轉身靠在洗手臺上，家鈞幫她把頭發絲從臉上撥開。

“只能電話補，”家鈞不冷不淡地接了她的話，“見面補課不能超過三次，每次不能超過一小時。”說完他就後悔了，沒等他反悔陳飄倒先拒絕了，“不要，不想給他補……”。聽到陳飄這麽說，家鈞反而不放心，“這麽好的宣誓主權的機會不給我了？”

“我不想你不開心……”

“傻瓜，我有那麽小氣嗎？”家鈞拿起吹風機，“真的嗎？”陳飄半信半疑地問，家鈞笑着打開吹風機小心地模仿Tony老師的樣子抓起一縷頭發幫她吹幹。

吹風機的聲音讓原本安靜的對話空間熱鬧了起來。新晉Tony老師家鈞業務不夠熟練，不是抓疼她就是吹的角度不對，“啊呀，不要吹我臉，會變老的……”兩個人在洗手間裏嬉戲起來，家鈞偏偏故意吹她臉，“不要啦～我自己吹……”“等一下等一下，再給我一次機會……”

夜漸漸深了，路上還有為了生活奔波勞碌的人們，他們還在趕路去向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他們的目标，為了能夠和愛的人在有愛的地方縱情地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