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尴尬至極

尴尬至極

冬天的杭城已經被冷空氣占領，盡管白天有高照的豔陽，但迎面襲來的冷風也讓人敬畏三分，樹上的葉子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顫抖。大四學姐可忍受不了這樣的清冷，寧願窩在宿舍裏看劇，也懶得出去見見太陽。

對于打工人來說，周五才是“福來”day，終于可以結束一周的工作，每到年底的時候，也是家鈞最忙的時候，雖然他周末也要加班，但跟普通打工人一樣，還是想要在周五晚上就享受放松的時光。家鈞約了陳飄晚上吃火鍋，為了避開晚高峰，他早早地出了辦公室。

陳飄站在衣櫃前不緊不慢地挑選衣服，雖然家鈞見過她最狼狽的樣子，但每次見家鈞前她還是會思考一下穿什麽。當陳飄正在懷疑衣櫃裏面少了一件衣服的時候電話響了，“今天怎麽那麽早？！”她以為是家鈞的電話，心裏暗暗地想。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不在通訊錄的電話，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了，但她還記得電話尾號，那是柯震的號碼。她下意識挂斷了電話，脫口而出兩個字：“要死！”陳飄反應過來，好像沒有回柯震信息，但是怎麽又好像回了呢？！她自己也記不清了，趕緊打開微信找到聊天記錄，果然，又忘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她着急地在原地直跺腳，在一邊複習的海星摘下耳機疑惑地看着她，陳飄生無可戀地看着她說道：“完了，我又忘記回信息了……那天讓你提醒我，你也沒提醒我，啊啊啊啊，怎麽辦怎麽辦！”

“你在說什麽啊？”海星一時沒反應過來，“哦！你說楊狗吃飯的事情啊？！”她習慣稱呼柯震為“楊狗”，那是她們之間的暗號，“那你現在回他啊。”

這時柯震又打電話來了，陳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怎麽辦？！我要不要接？”

“接呀，你就說不去不就完了。”

“真的嗎？！”陳飄有點心虛，猶猶豫豫地接通了電話，“喂？”

“喂，飄飄，我們到你樓下了，你在哪裏？”

“啊？吃飯就算了吧，你跟你媽說一下，不好意思啊。”

“我們已經在你樓下了，就簡單吃個飯。”柯震略顯尴尬地看了一眼媽媽，她正在看寝室樓下張貼的目視化。

“啊？！真的不用啦……你帶你媽去吃吧……”陳飄萬萬沒想到他們已經到樓下了，更加不知道怎麽拒絕了。

“我跟她有什麽好吃的，主要是她說請你吃飯。”

“但是……我跟她也沒什麽……”

陳飄話沒說完，那頭柯震的電話就被媽媽搶了過去，她看兩人一直在推來推去的，急性子的她忍不住要親自出馬了。“喂，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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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阿姨。”陳飄一邊叫着阿姨，一邊做着痛苦的表情，手上還捏着海星的手臂，全靠口型向海星求救。

“阿姨好久沒見你了，今天剛好在附近，想跟你吃個飯。”他們上一次吃飯還是上一次在柯震家裏。

“呵呵……那個……阿姨，今天不太方便。改天我請您吃吧！”

“哦，今天是有點冷，沒事，我們就吃個便飯，已經到你寝室樓下了。”

“不用啦阿姨，今天我不太舒服，改天請您吃吧。”

“這樣啊，那你下來拿一下鹽水雞。”陳飄最喜歡吃柯震爸爸做的鹽水雞，比飯店做的更好吃，每次柯震爸爸做鹽水雞都會給陳飄單獨做一只，讓柯震帶給她，這次也不例外。所以聽到鹽水雞的時候，陳飄有點破防，“飯我們可以改天再吃，但是這個鹽水雞就別讓我帶回去了。”

陳飄妥協了，“那……你稍微等一下。”

她挂下電話後就開始被海星數落，“陳飄，鴻門宴啊！你不會真要去吧？”

“我就下去拿個東西，不吃飯。”雖然她嘴上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內心也忐忑不安，想想都覺得尴尬。走去樓下的路上陳飄越想越後悔，早知道應該拉上海星一起去，她腦子裏出現了各種可能性，萬萬沒想到談戀愛分個手還要經歷這樣的尴尬。

“飄飄。”柯震早就站在樓道口張望，看到陳飄的他還是難以掩飾激動的心情，他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陳飄有些心虛，畢竟是自己忘記回複他信息，朝他尴尬地笑了一笑。寝室大廳的燈不知什麽時候壞了一盞，顯得沒有那麽明亮，陳飄的眼睛還在四處搜尋柯震媽媽的身影，坐在沙發上的她站起身來，頭發比上一次見她稍微長了一些，但還是幹淨利落的短發，一身低調的黑色呢大衣增添了幾分俊冷和距離感。

與北方的冬天不同，南方的冬天沒有厚重的積雪，卻多了一份刺骨的陰冷。沒有暖氣的室內只能依靠自身保暖措施。“阿姨好～”陳飄站得遠遠的，不願走太近，倒是柯震媽媽主動迎上來拉住陳飄的手，她的手上肉不多，能明顯感覺到皺紋，但手心很溫暖，湊近了能夠明顯看出黑框老花鏡後面深深的眼紋，陳飄之前給柯震媽媽買過不少眼霜，但是聽柯震說她工作太忙，又對自己太懶了，所以都沒有用。

“飄飄，怎麽還這麽瘦啊！”柯震媽媽拉着她的手寒暄，陳飄微笑又不失禮貌地應和着，內心尴尬無比，“之前給柯震補課麻煩你了，本來想今天請你吃飯的，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們就改天再吃。”

“阿姨不用啦，我也沒怎麽幫他補，還是要靠他自己看書的。”

“千萬別這麽說，柯震跟我說了，說你幫他梳理了知識點，還劃了重點題型讓他做，這些都要花精力的呀！”

“呵呵，沒什麽啦……”

“飄飄，阿姨一直覺得你很優秀，不像柯震這麽不懂事，所以之前柯震跟你在一起，我跟他爸爸都很放心的。現在他又說要考雅思跟你一起去香港，我覺得也蠻好的，你們一起去也好相互照應。”

陳飄小聲地“哈？！”了一下，疑惑地看看站在一旁的柯震，沒有反駁，柯震媽媽接着說：“飄飄，你這麽優秀，畢業了也不怕找不到工作，但阿姨還是希望你可以跟着我做生意，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公司不算大，但也準備要上市了，柯震從小的性格又不适合做生意，所以阿姨想讓你來幫忙……”

“不不不不不，阿姨，”柯震媽媽這個offer吓得陳飄連連揮手，她推開被拉着的手，“我沒這麽優秀，也不懂做生意的。”

“你現在不懂沒關系啊，我可以教你的。”

“不是，阿姨，我跟柯震已經分手了……”她聲音有點低，害怕自己扔了個炸彈。

“我曉得呀，你們小年輕現在分手複合很正常的，阿姨一直很喜歡你的，就算你們分手了，我也還是希望你可以來我們公司的。”她又拉住了陳飄的手，期待地看着她。

“呵呵……謝謝阿姨，但是……”陳飄話沒說完就聽到外面發動機的轟鳴聲，她瞥了一眼外面，看不清車子的顏色，但是從車身高度和聲音判斷應該就是家鈞了，他避開晚高峰，比約定時間到的更早。

車子緩慢地在寝室門口停下，發動機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車燈直直地照射進寝室大廳，原本較為昏暗的大廳反倒亮了起來。從大廳裏面向外看，只能看到兩束明晃晃的燈光，但從外面看向裏面，倒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家鈞在車裏透過擋風玻璃隐約看到陳飄，起初只是以為她在跟同學聊天，但又看到邊上站着的柯震，他才反應過來。家鈞坐直身子趴在方向盤上，皺着眉頭仔細看了一眼，拉着陳飄手的人不是什麽同學，也不像是老師，他腦中又出現了前幾天同學老王發給他的照片（陳飄摟着柯震在酒吧門口），家鈞生氣極了，他已經無法思考，也不願下車找他們對質，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他發動車子掉頭加速離開了。

陳飄在裏面看車子開走，她着急了，甚至有點語無倫次，“阿姨，我有男朋友了，我不希望他不開心。”陳飄再一次推開拉着的手，“如果楊柯震想要學雅思就報班吧，這個我真幫不了他，最多只能給一些經驗分享吧。”她又看了柯震一眼，眼裏充滿抱歉又有求救的信號。

“這樣子啊……阿姨也不想讓你為難，就是挺可惜的，”她也看了一眼柯震，眼裏帶着指責和無奈，“這樣吧，你先回寝室吧，下面挺冷的，穿這麽少，但是下次吃飯還是要吃的。”

“嗯，呵呵……謝謝阿姨。”陳飄接過柯震媽媽手中的鹽水雞，心裏只想趕緊落跑，哪管得上什麽該不該收的事。“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前幾天發燒了還沒好，吃了藥還不太舒服。”

“那你趕緊上去休息吧，我們也要走了。”柯震媽媽說着走向大門口。

“飄飄你先上去吧。”柯震也附和道。

“嗯，拜拜。”陳飄目送他們上了停在門口的保姆車，她終于可以收起臉上尴尬的笑容，偷偷地舒了口氣，不知為何竟覺得好累，拿着鹽水雞疲憊地走回寝室。走到半路才想起剛才好像是家鈞的車，她打電話給家鈞但沒人接聽，“應該在路上吧……”她心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