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局面看似一片風平浪靜，扶淵說：“我想離開，我想獨立，我想出去走走。”

屏風之後走出一個婦人，語氣強硬，還有一些憤怒：“不行，你不能離開。”

“這是我現在最想要的東西”，扶淵的語氣溫和堅定，又隐隐帶着一絲挑釁：“您現在不願意繼續支持我了嗎？還是無法繼續支持了？”随後，面上浮現溫和的微笑：“放我走吧。”

旁邊一位白發老者勸慰這婦人：他到底是擁有自己的力量了，離開也好。

***

看着服務機器人端上來的幾盤菜，其中有一盤青菜和一盤青椒炒肉，扶淵先拿起筷子開始往碗裏夾菜。邊吃邊在心裏默默吐槽：他們自以為是的布局，高高在上的指導，優越家境與年齡閱歷養出的精英氣質與輕蔑又溫和的雙重面孔，真是讓人作嘔。

扶淵嘲諷般地開了口：“有些人呢，走過了相似的一條路，對那條路上的磕磕絆絆有了更多的理解，看到同類走來，有的選擇結交，有的選擇漠視，更多的是明哲保身。”

山柏輕輕一笑：“他們沒有一個蠢的，他們只是沒有站到你的立場上。”

山柏也開始動筷子，溫和的嗓音再次響起：“法律是為人服務的。不是為動物服務的，更不是為機器人服務的。就像版權法，最初就是為了維護人的創造力。如今別的造物擁有了創造力，這些法律的立場，只是更加明朗了而已。”

扶淵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一些攻擊性：“深厚的情誼，是需要費盡心血的，是需要大量時間和精力的。這些年啊，耗盡心血的，呵，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随後，又帶上了一絲嘲諷：“怪不得說起離開會暴怒，根本沒有投入什麽東西，竟然還以為自己被欠了一大筆賬。這是演的？還是集體潛意識的殘留？”

山柏依舊溫和：“你覺得此前的關系淺薄。或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你只是對它更加了解了。”

扶淵的心中湧現一絲怒氣，語氣也染上了一分戾氣：“我更恨自己的無能。”

山柏定定看着扶淵，繼續說道：“你恨自己的無能。這種反應，說明你忽視了對方的存在，你忽視了對方造成的傷害。為什麽要忽視，因為你暫時還沒辦法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因為你還需要繼續從那裏得到一些東西，所以不得不忍。”

扶淵垂下眼睫，自顧自地繼續吃。

山柏的分析還在繼續：“但這不代表你不能給他們找些小麻煩。所以，你一直在試探，一直想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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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淵神色恹恹，涼涼地開口：“一些無關痛癢的小把戲罷了。” 心裏冷哼一聲，那些小玩意兒和真正的威脅差遠了，又半開玩笑地看向山柏說道：“看你就知道，神明，是一種技能。”

山柏手指一頓，面色未改，淺淺喝了一口茶。随後他輕輕一笑：怪不得造物主會有所偏向。畢竟以己度神明，自己就是有所偏向的。

兩人同時放下餐具，點開個人終端結賬，起身并列向外走去。扶淵側臉看了看窗外的鵝毛大雪，神色依舊恹恹，又側過來看了看溫潤如玉不動如山的山柏，心中更加煩躁。

山柏的終端響起，是他的個人管家發送的行程安排，要回家一趟。山柏開口說道：“老太太老毛病犯了，我得回去一趟。”

門外白茫茫的一片，一陣冷卷風吹過，空中那一小片雪花集中飄落在地。扶淵的目光看向遠方，平靜地開口：“替我向老太太問好，改天再去拜訪她老人家。”

山柏輕微點了點頭，回道：“好，車到了，我先走了。”

扶淵目送呼嘯而來轉瞬即逝的銀色車尾，眼底輕顫，随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