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意外

第7章 意外

第二日,紀衣容如約而至,偌大的湖裏,各色荷花正在伸展身姿,遠遠看去,奇異的姿态讓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青綠色的湖水中偶有紅色的魚兒浮現,魚兒吐出一個接一個的泡泡,蕩起一圈圈的漣漪,而在岸邊艘艘精致的畫舫正立在湖邊。

春光正好,前來游湖的人絡繹不絕,前來游湖的,多是風華正茂的少女少男,不介意間的對視,讓她們人羞紅了臉,紀衣容順着人流,來到約定好的畫舫前,成青她們已經到了,正與身邊人說笑着。

紀衣容看了眼,同行之人她也認識,是書院的同窗,她們見她來了,紛紛上前來與她打招呼,紀衣容笑着禮貌得體的一一與她們回應着。

又在岸邊等了一會,約定游湖之人皆已到齊,有人沖船主喊了一聲,“船家,人齊了,可以走了。”

船家是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很是和氣,她笑呵呵的,“好咧!”

畫舫慢慢離了岸邊,向着湖中心駛去,都是同窗,熟悉的也快,舫上的人也漸漸熱絡起來,其中有人模仿着夫子的動作,引得其他人争相效仿,歡聲笑語打成一片,好不快哉。

紀衣容沒融入如此歡快的氛圍,她一個人坐在船邊,觀賞着湖裏盛開的正好荷花,看看湖裏自由自在的魚兒,身後是同窗們的大笑,倒也覺得閑适。

夏風吹拂過,帶來陣陣獨屬于荷花的清香,令人頗感愉悅,紀衣容閑适的閉上了眼睛,想着偶爾出來放松放松也不錯。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耳邊傳來了悅耳的琴聲,絲竹身入耳竟有幾分熟悉,紀衣容睜開雙眼,向着琴音處看去,原來是在她們身後的畫舫追上了她們的。

即有美景可賞,又有琴音可聽,何樂不為之,故也不介意對面的畫舫擋了她的視線。

兩艘船舫逐漸靠近,紀衣容也看到了對面船舫上的畫面,她略微吃驚,那奏琴之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聞瑾公子。

既然聞瑾在,那麽宿玉呢?

紀衣容沉寂了許久的心又熱絡起來,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烏黑的眸子急切的搜尋着宿玉的身影,不放過對面畫舫上自己能看見的每一個角落。

畫舫很大,紀衣容找尋不見。

就在紀衣容以為他沒來,将要放棄時,宿玉狼狽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闖入了她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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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被人按住肩,頭發淩亂着正跪在船上,偶有長長的木棍落到他身上,眼前一幕讓她心驚。

他這般狼狽的畫面,與旁邊載歌載舞的美好場景格格不入。

紀衣容的心高高懸起,她站直了身,眉心緊蹙,薄唇緊抿,她雙手抓緊了船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對面畫舫,就在她快要看清宿玉面前跪的是誰時,對面的船舫卻突然提了速,不過片刻間,兩艘船舫就拉開了距離。

剛才的一幕仍萦繞在她心間,紀衣容心急的厲害,頓時又有些懊悔,她之前便動了為他贖身的心思,但又因為其它事而耽擱了,如果她早日為他贖身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這一遭了。

心裏着急,她匆匆尋來成青,拉着成青來到窗前,指着那離了一大截的船舫,心急的問道,“你可知那船舫上是何人?”

成青看了片刻,點頭,“先前在岸邊時,我看到過一眼,那船舫上的人好像是承伯候府的世女。”

她狐疑的看着紀衣容,“你怎突然的關心起她來了?”

承伯候府,紀衣容有所耳聞,這承伯候府曾是皇親國戚,到了這一代,卻偏偏出了個不學無術荒淫無道的世女,老候爺曾幾次被氣到吐血。

她與這位從未有過交集,沒想到今日就遇上了。

心裏挂念着宿玉,想了想,紀衣容還是将剛才看到的和盤托出,成青聽後卻是不以為意似是習慣了,她撇了撇嘴,“這是常有的事,誰若是惹她不開心,挨頓打都是輕的,嚴重點的,直接被亂棍打死,你以後見到她,可要離的遠點,免得沾染上她的晦氣。”

聽到亂棍打死,紀衣容又為還在那畫舫上的宿玉擔憂起來,她沉思了片刻,眼神懇求的看着成青,“成青你能否幫我辦件事?”

成青大大咧咧的拍着胸口,一臉仗義模樣,“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你直接說,只要我能辦到,定義不容辭。”

“我想為宿玉贖身,但不方便出面,你能替我出面嗎?”紀衣容一臉認真的看着她。

成青臉上的笑戛然而止,她上下左右的看了紀衣容一通,見紀衣容不似在開玩笑,她嚴肅着提了聲,“你認真的?”

“當然。”紀衣容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卻見成青如大禍臨頭般,一臉緊張的看着她,“我們當初會給你下藥,只是想讓你識得其中滋味,沒想,沒想讓你……唉”成青都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了。

紀衣容神色淡淡,“我知道。”

“那你還……”成青痛心疾首的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道,“這青樓中的男子,玩玩就過了,你可千萬不能上心啊!”

“否則這日後有你苦頭吃的。”

但凡家中顯貴的,誰家會同意一個青樓男子進門,哪怕是做通房,也要家室清白之人。

她們平日裏去春風樓可都是偷偷摸摸着去的,哪敢讓家中知道,若家中知道了怕是要打斷她們的腿,她可到好,竟還想為人贖身。

成青在這說了一大堆,紀衣容卻是一句沒聽進去,她只望着成青,“你可願幫我?”

頓時,成青啞口,一種無力感籠罩着她全身。

“不願意?那我自己去。”

“我幫你,我幫你還不成嗎!”成青挫敗着妥協了。

紀衣容名氣比她們大,若是讓她自己出面,只怕明日書院裏就要傳遍了,由自己出面,還能幫忙遮掩一二。

“只是,”成青語重心長的看着她,似想要她回頭,“贖出來以後呢?難不成你真要帶回府?”

紀衣容沉默了片刻,“我會為他安置好住處。”

“養在外面?”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養外室,被家裏人發現了,你一樣沒好果子吃。”成青懷有一絲希望的繼續規勸,“衣容,要不贖身這事就算了吧,你要是喜歡,以後偶爾去看看就行。”

紀衣容望着那遠去的畫舫,眼中是勢在必得,“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

成青第一次對自己做過的事如此後悔,若是當日她們沒有自作聰明,今日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出了。

想到這,成青終于想起另外兩人,事是她們三個一起做的,不能就她一個人在這後悔。

成青非常果決的将另外兩人喚了過來,然後場面就由一人為難一人意已決,變成了三人為難一人意已決。

周思筝一臉哭相,“衣容,贖身這事要不我們再想想?”

“不必。”紀衣容拒絕的十分幹脆利落。

最終三人還是苦着臉,将事情應承下來,誰讓是她們起的事端呢,為了好友,日後被發現被罰她們也認了。

後面的游湖,三人也失去了游玩的興趣,一臉苦相唉聲嘆氣的陪着紀衣容坐着,有人瞧見了,過來打趣她們,她們無比後悔只道,“在贖罪。”

船舫一靠岸,紀衣容便急匆匆的回家,她将自己的所有私房錢都拿出,害怕不夠,又拿了幾件貴重物品添上。

見冬也十分不贊同的跟在她後面,“小姐,我們真要這麽做嗎?若是被主君和大公子發現了怎麽辦?”

紀衣容拿錢財的手不停,“見冬你會背叛我,去告訴他們嗎?”

“不會,當然不會。”見冬瘋狂搖頭,以示自己忠于她的決心,她語氣高昂,“見冬永遠不會背叛小姐。”

“那他們就不會知道。”至少不會這麽快知道,也許在他們知道之時,她也有了更好的解決方法。

紀衣容出神的看着自己收起的錢財,不過是兩面之緣,也許宿玉都已忘記她的名字了。

只是她的心想做,她便也這般照作了,紀衣容心亂如麻,她知道不該,可內心總有道聲音催促着她,那截戴着銀鈴的手腕也叫她久久不能忘懷。

于是,她下定決心,那便放縱一次吧。

紀衣容帶着錢財趕到離春風樓不遠的酒樓,她們三人已經等候良久了。

将錢財交給她們後,三人仍是不甘心的看着她,成青面色複雜,“衣容,你當真想好了嗎?”

養外室的事若被人發現了,以後只怕連親事都難找,她們也不想看着好友走上歧路,日後後悔。

紀衣容似是知道她所想,她烏黑的眸子認真的看着她,語氣十分堅定,“我想好了,日後也不會後悔。”

“唉~”三人齊齊哀嘆一聲,認命的朝春風樓走去,若早知當日的一時玩鬧,會換來現在的結果,打死她們也不帶她進春風樓,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縱使她們腸子悔青也無用。

紀衣容握了握出汗的手心,或許第一次于她是特別的,才讓她如此念念不忘。

她也只是想任性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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