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生死一線

第25章 生死一線

瓷白的小瓶子到了宿玉正上方,他的下颚已被人捏住,嘴巴正極不情願的被迫張開,此時,只要述陽手微微一動,瓶子裏的穿腸毒藥将會盡數流出。

述陽雖有幾分惋惜,如此容顏,将要逝去,但主君交代的事,他向來不會心慈手軟。

想着,他手腕微動,瓷瓶微傾,眼中盡是冷漠之色。

宿玉緊張極了,心在胸腔位置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腔而出,高度緊張下,心跳聲被無限放大,耳邊的心跳聲如擂鼓,劇烈的跳動震耳欲聾。

此前,他已想到應對之法,假意瞬從,在對方放松警惕時,尋求生路。

他試着動了動手臂,那兩人抓的很緊,是他完全不可能掙脫的,他的目光牢牢的盯住瓷瓶,這是他僅存的希望,只要能拖到竹青回來,他就有救了。

瓷白的瓶子,工藝上乘,十分精致小巧,難以想象如此好看的東西,裏面裝的卻是穿腸的毒藥。

只見瓷瓶微傾,瓶中之物就要流出,他被迫仰頭張嘴看着,千鈞一發之際,宿玉咬緊牙關,閉眼殊死一搏,用盡全力,頭狠狠的向上方的瓷瓶沖撞去。

危急關頭,莫大的求生的欲望,讓他爆發出了巨大的潛能。

他一直表現的不屈,卻是無法掙脫的無力模樣,這如待宰的牛羊般的可憐模樣,極大程度的讓三人松懈了幾分。

述陽懸在半空中的手被沖撞,瓷白的瓶子受力脫落,咔擦,瓷瓶碎裂的聲音很清脆,宿玉眼中流露出笑意,他成功了。

瓷瓶破裂,裏面的烏黑液體流出,很快向四面散開。

劫後餘生的後怕席卷全身,宿玉手指無意識的顫抖。

好半天,三人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抓着他手臂的兩個小厮,臉色發白,眼中是害怕之意,是他們沒有抓好,這才壞了大事。

述陽則是陰沉的盯着地上的碎片,現在他也明白方才的怪異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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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那些人,總是死死的咬着牙關,因為他們知道,一但松開,便是毒藥入口,再無生還的可能。

而眼前這人,倒是聰慧,先是一副無力掙脫的模樣,再是順從被他捏開下巴,他雖心生怪異,但處理此類事情時,從未有過差錯,這才一時着了他的道。

“你倒是聰慧。”述陽冷冷道,“體面的死法,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的目光掃向抓着宿玉手臂的兩個小厮,罵道,“廢物,連個人都抓不住。”

兩人臉色發白,戰戰兢兢的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去找繩子,把他綁起來。”

“是,”一個小厮應聲離開。

那小厮很快找來繩子,兩人合力将宿玉捆好,宿玉嘗試着動了下,這次兩人捆得很結實,稍微動一下,那繩子便勒的他生疼。

宿玉心如亂麻,如找不到方向的螞蟻一般,焦慮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心中害怕的緊,卻不得不死死咬着下唇,疼痛能讓他保持清醒,利于他找尋自救之法。

還未等他想出自救的法子,只見述陽拿過一旁多餘的繩子,向上一抛,繩子穿過橫梁落下,他站上凳子,打了個死結。

宿玉瞬間明白了他想做什麽,他臉色一白,紅豔的薄唇再沒了血色。

他朝屋外看去,夜色如墨,風聲呼嘯,并未有來人,一瞬間,宿玉心如死灰,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吧。

述陽冷漠下令道,“把他放上去。”

經剛才一遭,抓着他的兩個小厮此時格外謹慎,若是事情再搞砸了,站在上面的就該是他們了。

宿玉身上繩子捆得死死的,根本不容他動,宿玉顧不上被繩子勒的生疼,他奮力掙紮着。

他被綁着,那點掙紮完全不夠看,兩個小厮生拉硬拽的将他拖上凳子,再見繩子套進他脖子。

只要腳下凳子一倒,他便會不由自主的往下落,介時,脖間的繩子會絲絲勒住他,漸漸的他會呼吸困難,直至他沒了呼吸,命隕于此。

宿玉面如死灰,絕望想着,到時他們或許會把他的屍體放下,也或許會就此任他吊着。

宿玉無力的閉上眼,等待着即将到來的死亡,絕望的淚珠從他眼角滑落。

真到這刻,宿玉卻沒有想象中的害怕,他釋然想着,也許,死亡于他而言,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紀衣容趕到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宿玉閉着眼,脖間有繩子,身子懸空,一但落空,後果不堪設想。

她被吓得呼吸一窒,連心跳都不在正常,瞳孔驚恐縮小,她驚呼道,“阿玉。”

宿玉猛然睜開眼,這道聲音于絕望的他而言,無異于是天籁之音。

清淚不受控制的從他眼角滑落,這次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淚。

她來了,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屋中幾人齊齊轉頭看向她,述陽冷漠的表情終有了變化,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看見他的第一眼,述陽就知道,完了。

主君交代的事情沒辦好,此番還讓小姐撞了個正着,事情定然不會善了。

紀衣容快步沖進去,她搬來登子,站上去,為宿玉解開套在脖子間的繩子,再攬住他,将他抱下來。

紀衣容将他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為他松開身上的繩子,第一眼看到的後怕,仍萦繞在她心間,她自責着悶聲道,“我來晚了。”

宿玉抓住她的手搖搖頭,想說話,卻發現喉嚨疼的厲害。

剛才不覺得,現在一放松一下,脖間身上的疼意鋪天蓋地的襲來,一陣一陣的疼痛感快要将他淹沒。

宿玉忍着疼道,“沒晚。”

只要他還活着,就永遠不會晚。

紀衣容烏黑的眼眸裏倒映出他脖間的紅痕,很刺目,讓她眼睛生疼,她顫巍着指尖,輕輕的撫了上去,她恨不得自己為他受之。

紀衣容輕聲安慰,“別怕,沒事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此類事情。”

她想不明白,她已答應此後不再見他,為何父親還是如此趕盡殺絕,既然他如此不仁,那她也不必為了沈府的名聲而顧慮良多。

紀衣容眼神堅定起來,心中已有了決定。

看着溫情交融的二人,述陽終忍不住開口,“小姐,主君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你好”,又是這個說辭,從小到大,無論是父親,還是哥哥,只要他們拿出這套為你好的說辭,她就必須按照他們的心意走。

為了她好,卻從沒詢問過她是否需要。

他們總是擅作主張的為她安排好一切,她不喜,到頭來,再來一句“為了你好”。

她就不得不照作。

她突然感覺有些累了,明明她已經退讓,為何父親還要如此,他的意願從來都不重要。

紀衣容又陪了宿玉一會兒,直至竹青和見冬趕來,她起身,目光不舍的落在宿玉身上,縱然不想離開他,但事情總要解決的。

她的手從他臉上撫過,眸光深情,內心下了某種決定,“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好。”宿玉彎唇一笑,他知道的,她從來不會騙他。

紀衣容看向竹青,不放心的囑咐道,“照顧好阿玉。”

“是。”竹青低垂着頭應聲。

“走吧。”這次她看向了述陽,眼神冰涼無情,該去向父親讨要個說法了。

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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