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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火神大我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只腳板正對着他的鼻子懸在面門上,感覺身下硬邦邦的,脖子腰杆都酸痛不已,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睡在地上。扭過頭,繞過那只腳坐起身,他震驚的看到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垂在地上,兩個枕頭,一個掉在了床尾的地上,另一個蓋在黑子哲也的胸口,而黑子哲也正打橫睡在床上,頭發亂得媲美鳥窩,剛剛正對着他的鼻子的那只腳,正是他垂到床沿下的那只。
這睡相可真夠驚悚!如果黑子哲也再加把勁兒,那他的鼻子指不定怎麽歪着呢。
火神大我的額上挂滿黑線,但他始終想不明白,這麽嬌小的一個人是怎麽一腳将他這個190的大個兒給踹下床去的。
郁悶的爬起來,打開房門出去,發現女傭正在客廳裏打掃。
“主人早上好!”
“你好!辛苦了!”
火神大我看了一眼女傭,心裏有些奇怪。
女傭沒有像以前那樣笑眯眯的、活力十足的跟他問好,表情卻是有些怪異,眼神像是躲避,又像是探究,總之奇怪得很。
火神大我默默審視了一下自己,除了裸着上身之外,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可是女傭以前就見過他這種樣子好多次了呀,早就不會害羞了。那今次這般表情是為何故?
直到走進浴室,火神大我才幡然意識到,他昨晚抱着黑子進房間的時候,根本沒有關門,而今天他醒來的時候,房門卻是關得緊緊的。那麽說,女傭其實是看見了他跟黑子睡在一起的情形了?所以才會那麽古怪。
靠!
雖然火神大我一向大大咧咧,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向會不會被人知道,但是,這種跟男人睡在一張床上時的樣子被別人看得一清二楚,還真是讓他覺得郁悶,不是覺得丢臉,而是一種隐私受到了侵犯的惱怒,偏偏還不能發洩出來,誰讓看見這一切的是個女人呢?他可做不來教訓女人的無恥之事。
火神大我糾結的考慮,不然多給她點錢,叫她以後別再來了吧。
黑子哲也一覺睡醒,已經是日上三竿,剛剛醒過來,腦子還不清醒,一時間也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哪兒,好不容易緩過來,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然後徹底清醒——他現在正在火神大我的家裏,他已經成了他的長期床伴。
起身的時候,腰上的酸痛差點讓黑子又倒回床上,緩了好半天,才磨蹭着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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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邊擺着幹淨的浴衣,黑子哲也随手拿起穿在身上,緩慢的移動着腳步。
餐廳裏,火神大我已經煮好了午飯,桌上擺着精致的碗碟,看見黑子哲也慢慢走過來,便招呼他:“總算起床了,過來吃飯吧。”說完,打開電飯鍋,盛了一碗米飯。
黑子哲也微微張開了嘴,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從這小小的動作裏能看出他的驚詫。
火神大我從沙發裏拿了個坐墊放在一把餐椅上,招呼黑子哲也過來坐,“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會做咖喱飯吧。”
“……”居然被看出來了。
黑子哲也走過去,視線掠過那個坐墊,心裏有些觸動。慢慢坐下,軟軟的,減輕了臀部的疼痛感。目光掃過面前這些精致的食物,他崇拜道:“好厲害!居然會做這麽多花樣。”
火神大我在他對面坐下,得意的笑了笑。他拿過一只碗,盛了粥推到黑子面前,“你現在只合适吃這種東西。”
黑子哲也不明所以的看向火神,見他笑得促狹,才意識他的話裏的深意,于是,臉頰有些發熱。
煮得很爛的白米粥,裏面加了少許的蔬菜末,糯糯的,潤潤的,拿起勺子舀一勺送進嘴裏,入口即化,有淡淡的甜味,很香,很好吃。
黑子哲也的心感覺有些暖。
火神大我拿過筷子開始禱告:“我開動了!”
然後大快朵頤。
看着火神大我那不斷鼓動的腮幫子,黑子哲也感覺這人怎麽看都像一只大型的松鼠,因此由衷的感嘆,火神大人的食量跟他的廚藝一樣的令人欽佩。
飯後,黑子哲也自告奮勇要幫忙洗碗,火神大我看他走路別扭的樣子,沒發表意見,但眼裏的鄙視顯而易見。黑子哲也撇過頭去,心說,也不知道我這樣子是拜誰所賜。
最後還是火神大我自己洗碗。
黑子哲也坐在餐桌邊,目光淺淡卻專注的注視正在洗碗的火神,心裏的波動一圈一圈的蕩漾着。
曾經有傳言說,火神組的少主火神大我,為人強硬狠戾,不易相處,殺伐決斷,行事雷霆萬鈞,像是天生的王者,狂傲不羁。然而,黑子哲也此時看見的、接觸的,卻根本是另外一個人——
洗碗的動作熟練麻利,明明是很有壓迫感的身形,酷酷的側臉,很嚴肅刻板的感覺,卻違和的系了一條印着小丸子和她媽媽的嫩黃色圍裙,硬朗的外表下淺淺流瀉而出一抹居家男人的安寧和随性。
看似大大咧咧,仔細體會又能發現其中的細心,會做飯,會洗碗,還是個大胃王。
無論如何,黑子哲也也無法将眼前的男人與傳說中那惡蛟龍一樣的□□老大聯系在一起。
整理工作完成,火神大我也不管黑子如何抗議,堅持抱了他上了二樓的主卧,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火神大我拉上落地窗的窗簾,“今天你就在家好好睡覺,二樓很安靜,除了我,家裏也不會有什麽人來。”
不知道是火神大我本身很喜歡落地窗的設計,還是當初買下房子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家裝,不止客廳和浴室都裝有落地窗,連主卧也有。
老實說,黑子不太喜歡落地窗的設計,他總覺得站在窗前,整個人都暴露在光線裏,除了那層透明的玻璃,身前沒有一點點遮擋,毫無安全感。
火神大我安頓了黑子哲也,出來主卧時,看了一眼走廊那頭的書房。
手機響起,火神從褲兜裏拿出接聽。
【火神大人,關于前晚的事情,我們剛剛收到消息,警、察會去查,完全是原田組那邊的人在搞鬼。】
火神大我的眼色猛地變深沉,“哦?雖說X碼頭的那批貨原本就是為了轉移警、察的視線,但保密工作還是不差的,就算會走漏風聲,那也該是警方的線人去告密才對,怎麽成了原田組的人去告密了?”
【我們抓到了一個原田組安插在堂口的奸細。】
火神大我一步一步緩緩走下樓梯,面無表情,“很好,等我過去。”
挂了電話,火神大我拿上外套,離開了公寓。
火神組的總部設在市區邊緣的老宅,與現在那些高調出入現代化大廈的組織不一樣,火神組的低調已經滲透到了每一個人的身體裏,使他們看起來深不可測且肅穆嚴謹。
火神大我抵達老宅的時候,那名據說是原田組奸細的小子正被五花大綁扔在正屋的地上,已經鼻青臉腫,驚恐的瞪着一雙眼,瑟瑟發抖。
“火神大人!”在場的所有人都對火神鞠躬行禮。
此時的火神大我,目光如炬,臉色陰沉,氣勢威嚴而肅殺,完全颠覆了市區公寓裏那個居家男人的形象。不知黑子哲也看到他這個樣子,會作何感想。
火神大我步入正屋,居高臨下冷睨地上的人一眼,然後擡眼,環顧衆人,沉聲問:“是誰抓到他的?”
隊列中出來一個胖子,“是我。”
火神大我走上正屋主位,立刻有人送上坐墊,他盤膝坐下,看向畢恭畢敬的胖子,說:“你是怎麽發現他的?又怎麽知道他就是原田組安插在內部的奸細?”
胖子沒有說話,從列隊裏出來了一個年級較大的男人,他說:“首先發現這家夥不對勁的是我,我們到X碼頭接貨的頭一天晚上,我在上廁所的時候發現這家夥正在偷偷打電話,當時急着上廁所,所以也就沒聽清他到底跟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只是隐約聽見他說晚上十點半和人手比較集中幾句話。而到了當天晚上接貨的時候,警、察在十點半準時出現,兄弟們都很意外,因為事先也不知道這次行動的真實目的,因此大家都很慌,差點跟警、察幹起來。當時場面很亂,也就沒人注意這家夥已經悄悄跑了。直到後來火神大人您去了之後,佐藤大人吩咐我清點在場的弟兄,才發現少了一個人。那時我才想起來,他當時打電話提到的那個時間正好是我們的船到碼頭的時間,也是那時,我才意識到這個人可能是警方的卧底,回來之後就四處找他,但怎麽也找不到了。”
這個男人說完,胖子又開口了:“我們一直以為這家夥是警方的卧底,所以猜想他是不是完成這次任務之後返回了警局,沒想到我昨天晚上從銀座的紅燈區出來,就看見他蹲在一家妓院的後巷裏吸大麻。于是我就抓了他回來,結果一審問,他根本不是警視廳的人,卻是原田組裏的小混混。”
聽完這倆人說完,火神大我緩緩點了下頭。
“該怎麽處置他?”佐藤銘端坐在火神大我身後,此時身子前傾,小聲問道。
火神大我沒表态,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品嘗熱茶。
整個主屋安靜異常,能清晰的聽見那名奸細顫抖的呼吸聲。
當茶杯裏的茶水見底,火神大我才說:“佐藤,給抓到這個家夥的兩位功臣一筆賞金。”
“是!”
年紀稍大的男人和胖子深深鞠躬,表示感謝。
然後,火神大我起身,走到瑟瑟發抖的奸細身邊,問他:“你是什麽時候潛進火神組的?”
那名奸細渾身一震,掙紮着起身跪在火神大我腳邊,急切的求饒道:“火神大人饒了我吧,我不是自願來做卧底的,我是被逼的。”
火神大我冷冷道:“我是在問你什麽時候潛進火神組的。”
從列隊裏出來一個打手,一腳将奸細踹開,惡聲惡氣吼道:“我們老大問你話,老實點回答。”
奸細躺在地上,那一腳并不輕,他疼得蜷成一團,眼淚鼻涕雙雙流出來,哭聲發顫,“我說我說,我是去年新年的時候加入的。”
火神大我點點頭,沒錯,去年新年的時候,手下幾個管事的的确有收過新人,“那你是受了誰的指使?”
“是老爺子叫我來的。”
“哈哈……”火神大我突然大笑一陣,緊接着一臉兇惡,狠狠一腳踩上奸細的臉,說:“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兒嗎?原田老頭子是什麽人?心狠手辣,砍人像殺豬一樣,他看上的東西,從來都是直接去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就是不會幹安插奸細這種偷雞摸狗的事。”腳上用了力,将那奸細的五官都壓變了形,“說,到底是誰讓你來的。”
奸細啊的痛叫一聲,冷汗直流,嘴裏卻還是堅稱是原田老爺子的指使。
火神大我松開腳,歪着一邊的嘴角笑了笑,說:“不說實話對不對?佐藤,給他來點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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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