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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黑子哲也再次睡醒時，迷迷糊糊的不知時間，室內拉着窗簾，所以黑乎乎的一片，下了床拉開簾子，才發現天色已經昏暗。主卧裏也有浴室，于是進去洗了個澡，換了幹淨的襯衣和褲子，走下二樓。很意外，火神大我不在家，那名女傭也沒來，偌大的房子裏靜悄悄的。

睡了一天，又洗了熱水澡，黑子哲也覺得體力恢複不少，後面也不那麽特別難受，可這時肚子卻發出咕咕的叫聲，只好到廚房找東西吃。打開冰箱，裏面的食材倒是琳琅滿目，可他一樣都不會做。無奈的關上冰箱門，回到二樓翻開自己的行李袋，拿出錢包出了門。

在肯德基的店裏點了他最喜歡的奶昔和一個漢堡，黑子悠閑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享受這難得難得閑暇。奶昔吸到一半的時候，他透過玻璃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高大大毫不輸給火神大我的身高，耀眼的金發，白皙的皮膚，俊美到精致的五官，還有對誰都笑呵呵的随和笑容。

這個人，他是黃濑涼太。

東京警視廳緝毒組的指揮官。

黑子哲也嘴裏銜着吸管，愣愣的看着他穿過人行道消失在人流裏。

因為突然出現在視線裏的那個人，黑子哲也一貫平淡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憂傷，在肯德基坐了好長時間，才想起應該回家了。

回家？

黑子哲也搖搖頭，現在住的地方是不能稱之為家的吧，那裏是別人的地盤，他只是作為被包養的對象暫時栖身在那兒而已。

獨自走了很久，黑子哲也直視着前方，原本目光寧靜，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突然停下步子，頭部微微向右後方扭動，視線所及，有四個強壯的黑衣男人遠遠的跟在他身後。黑子似乎是笑了笑，嘴角很輕的勾起，然後他加快了步伐，本來是要往回公寓的方向走的，現在改變了方向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

為了不引起跟蹤者的注意，黑子哲也邊走邊停，每當那幾個人隔得近了，他又加快步伐，遠遠甩開他們。身子瘦弱的黑子，腿腳動作卻靈活，在人群裏鑽來鑽去，像泥鳅一樣，弄得跟蹤者焦急不已，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

這樣耍着他們左竄右竄大約半個多小時，黑子哲也再次假裝無意回頭時，發現那幾個黑衣人似乎是耐心殆盡，正陰狠的瞪着自己，小跑着奔過來。他暗叫一聲不妙，自責玩得太過分惹惱了對方，當即拔腿飛奔。

黑子哲也邊跑邊想，他才剛剛跟火神住在一起，立刻就有人盯上他，毫無疑問，肯定是原田組的三少爺原田律司。那個家夥瑕疵必報，那晚在俱樂部讓他當衆出醜，顏面盡失，這個仇不報回來，他哪裏會善罷甘休。

那幾個黑衣人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并不一起追黑子，而是分散開來，從三個方向準備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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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也也不慌張，擡頭看向前方，淡如水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精光。

黑子之前所在的肯德基正在銀座附近，經過一段周旋，他早已進入了最繁華、人群最多的地界。回頭看看那幾個快要追上的人，黑子毫不猶豫的鑽進了一家大型商場，順着電梯一路攀到最高層。

在這座商場的最頂端，有一家隐秘性極強的料亭，原本設有專門的通道，以供社會上流人士出入，但是料亭的正門一向都有人看守，除非是內部的工作人員或者相熟的顧客，生面孔是很難進入的。

黑子哲也兩年前曾有幸在這家店工作過一段時間，因此熟知進入的通道，也發現了另一條非正常的進入渠道。

典雅古樸的料亭裏，有芸者在彈奏三味線，那樂聲以及芸者的歌聲婉轉而纏綿，如訴如吟。黑子哲也靈巧的攀爬到樓層外沿，踩着粗大的水管走了三四步，來到一扇小窗戶下面。小窗戶并沒有關嚴，他隐約聽見裏面的樂聲，就猜測，此時肯定有身份不凡的人在。

芸者，也就是藝妓，這一行業已經随着時代的前進而漸漸衰敗，在東京就職的人數更是少之又少，僅有的芸者也是身價昂貴，一般的有錢人可不敢肖想。

能在料亭這種地方帶着芸者前來就餐，這人身份絕非一般。

如果裏面的芸者是他認識的知賀純子，那就好辦多了。

黑子佝偻着身子，扒開那扇小窗子翻身進去，輕輕落地，幾乎沒有聲響。

這裏是料亭的衛生間，那扇小窗戶原本是用來通風換氣的，所以設計的并不大，黑子哲也本就身形嬌小，翻越這種窗戶，只要稍加縮小身體，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很幸運，廁所裏并沒有人在。黑子哲也整了整衣衫，神色自如的走出去。

進入通往前廳的走廊，那三味線的樂聲和芸者的歌聲立刻清晰明亮起來。黑子哲也循着樂聲而去，熟門熟路繞過過四個包房，便聽見大門口處傳來幾人糾纏的聲音。黑子心中一淩，想不到那幾個家夥居然跟得這麽緊，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來了。于是加快了步子，希望快點找到有芸者表演的那一間。

黑子哲也很快找到了那間傳出芸者歌聲的房間，正要推門而入，一名黑西服眼鏡男出現，及時出現将他攔住。

“先生，請問您是哪一個房間裏的？如果是找不到原先的位置，我可以代勞送您回去。”

眼鏡男看似溫和有禮，但言語裏的阻止之意很強硬，而且神色裏明顯透着警惕和疑惑，大概他從來沒有見過黑子哲也，但也沒有得知他是硬闖進來的，所以恭敬裏透着警戒。畢竟來這裏就餐的人不是政界要人就是名流富豪，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潛進來，那他們料亭就要負起完全的責任。

黑子哲也之前在這工作時也沒見過這個人，想必是這兩年才招聘進來的吧。他想了想，剛要說話，卻聽見門口那裏的争執聲已經很大了，遠遠看過去，有一個黑衣人甚至已經推開了守門的服務生一腳踏進門來。

眼鏡男沉下臉色，回身看過去，高聲質問：“發生了什麽事？”

那服務生急忙攔住闖入的那人，焦急而自責的答道：“報告店長，這幾人要硬闖進來，我阻止不了。”

說話間，那四個黑衣人已經全部強闖進入。

眼鏡男面色一變，親自上前阻止。與此同時又有幾名料亭的保安員加入了保衛的隊伍。黑子哲也趁機拉開包廂的滑動門，一眼就看見正在裏面彈奏三味線的芸者，知賀純子。

因為滑動門突然被撥開，裏面的所有人都驚異的看向這邊，黑子哲也完全暴露在包廂裏衆人的視線裏。

而這時，正要去阻止黑衣人的眼鏡男竟然又折回來，拉住了黑子哲也，大聲質問他：“你是誰？究竟想幹什麽？”

此情此景，眼鏡男完全認定了黑子哲也跟外面的四個黑衣人是一夥的，他們這樣的做法根本就是聲東擊西，目的就是為了讓黑子哲也趁機闖進包廂圖謀不軌。

“先生，外面的四個人想殺我，請你相信我，我只是為了躲避他們，并沒有惡意。”黑子哲也的語速快了不少，臉部表情卻沒什麽變化，但從目光裏還是能看出他的焦急。

大概是黑子瘦弱的身軀以及無辜焦急的眼神博得了眼睛男的一點信任，他暫時相信了他，但還是沉重警告，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你怎麽能擅自闖入呢？你可知道這房間的人是誰？你這麽闖進去，很可能比死在那四個黑衣人手上更慘。”

黑子哲也一愣。

眼鏡男回身看一眼已經快要接近這裏的黑衣人，快速說道：“裏面的人是赤司組的天帝，你要是保證自己進去之後不會死在他手上，那我就不攔着你。”

赤司組的……天帝……

黑子哲也猶豫了。

赤司組的天帝，那是一個恐怖神秘的人物，霸氣又狂妄。縱觀整個日本□□組織現今的領導者，包括火神大我在內，都遠不及這位天帝的威懾力。

赤司征十郎，他是個天生的王。

所以，黑子哲也這一腳踏進去，是福是禍，是生是死，這預示未知的問號實在太大太大。

這時，那四個黑衣人已經放倒了料亭的保安，急急火火直沖黑子哲也而來。

黑子哲也回頭看向包廂，目光定格在一個薔薇色頭發、有着一雙異色眼瞳的漂亮男人身上。也不知是黑子的視線太直接，還是那被稱作天帝的男人太敏感，那人的視線在黑子第一時間看過去時就射過來。

只是一個極淡的眼神，并不隐含任何深意，卻偏偏讓黑子哲也的心輕輕一顫，立刻轉回頭收回了視線——漂亮的發色，美麗的眸子，不比黑子強健多少的身材，但，就是這麽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無聲無息，只消一記眼神，便足以讓人心生畏懼，甚至莫名的甘願臣服。

的确如傳聞中一樣，是個可怕的存在。

黑子閉了閉眼睛，覺得還是束手就擒被原田律司抓回去算了。

至少，他還有火神大我那一線希望。

就算到了最後，火神大我不得不放棄他，他也能放開手腳……

黑衣人已經來到面前，黑子哲也此刻已經打定主意。

“黑子先生，我們少爺想請您到府上一敘，請您務必賞臉。而且，先生說了，如果今晚見不到您，我們兄弟就不用活着回去了，希望黑子先生不要令我們兄弟為難。”黑衣人還算客氣，來到黑子哲也面前先是深深一鞠躬，話語也誠懇，又走了柔軟路線，企圖博得黑子哲也的同情心。

然而，黑子哲也還沒回答，包廂裏傳來一把細膩柔亮的聲音。

“是誰要見我赤司征十郎的人呀？”

黑子哲也的心口一縮，身旁的眼鏡男也明顯一震，驚懼而小心翼翼的看向赤司征十郎，最後回過頭盯着黑子，神色裏隐隐透着不安。

黑子哲也的腦子裏在這一刻閃過這幾個字——

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