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試試

試試

幾輛越野車在雪面上急速穿行。

“是，還有3公裏即将接近目标。”阿卡納對着對講機道。

對面傳來兩人交談的雜音，阿卡納耐心等待着，很快孔達繼續道，“剛才偵察部發來簡訊，策山內的噪聲信號中斷，據紅外線探測，嗜血獸的生命體征消失。”

阿卡納一喜，“顧時他們成功了？”

孔達道，“理論上是。”

“好，我這就加快去接他們。”阿卡納示意駕駛員提速。

“阿卡納。”孔達頓了頓，“算了，沒事了。”

阿卡納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既然孔達不願意說出來，他也不會主動提起。

“您放心，我一定會帶他回來。”他緊緊攥着對講機，對孔達道。

……

簫聿醒來後幾乎是寸步不離守在顧時的身邊。

在昏迷期間，他有一絲感受出顧時進入了自己的精神圖景，可哨兵與生俱來的攻擊性讓他控制不住想要驅逐闖入者。

他幾次差點真的傷害了顧時，幸好最後一點理智讓他終于反應過來，配合着顧時的治療慢慢安靜下來。

然而他心中仍是愧疚，尤其在看着顧時留在別人的精神圖景後，他更是無法控制自己冷靜下來。

“他進去多久了？”簫聿問一旁的北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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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爾得了顧時的命令一直看護在他身邊，可頌那邊已經全部結束了，其他哨兵也漸漸開始恢複正常，可只有淩季這裏……

“快兩個小時了。”北爾回道。

可頌頂着疲憊慢慢走來，她試探性地探了探顧時的精神力，但只是一瞬間就被推了出來。

雖然只有一秒，但可頌還是查到了一點，“隊長的狀态很不好。”

簫聿急忙問道，“是遇到危險了嗎？”

他尋思着顧時給自己治療的時候就已經消耗了太多了精神，而面對更強一層的淩季，恐怕更是險境。

可頌卻搖搖頭，“我查不出來，但情況一定很糟糕，我擔心是……隊長會陷入混沌。”

由于向導具有超強的精神感知能力，被迫需要承受許多來自他人的情緒，因而在精神圖景不穩定的情況下很容易喪失抵禦能力，從而被情緒淹沒，輕則情緒紊亂，重則危及生命。

簫聿握住顧時微微顫抖的手，“那怎麽辦？你可以幫他嗎？”

可頌很為難，“混沌只能通過自己的意志力緩解，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可頌又囑托了其他人，“這個期間不要動他，任何外界一絲的打擾都會引起反噬，反倒害了隊長！”

北爾将其他人往一邊兒趕了趕，他想喊着簫聿也離開一點兒，但簫聿毫無反應。

他怔怔望着顧時，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他一定要陪在顧時身邊，期盼着他快點醒來。

……

顧時的狀态确實很差，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聽到真相後還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淩季輕撫着他的後背，像從前他安撫九仔一樣，繼續講述着後來發生的故事。

“我進入總塔後精神狀态很差，曾經我們說好了會成為彼此的依靠，我不想背叛你，所以我拒絕了所有人的向導素。”

那是一段黑暗的時光，他聽不到顧時的聲音，也不知道顧時在哪裏，只能憑着從前的記憶，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描繪着顧時的樣子。

“孔達知道後暴跳如雷，他想要威脅我，但我……”他頓了頓，“最後我還是說服了他。”

他用自.殺來反威脅孔達，他知道孔達絕不會讓自己死掉，因為除了自己，孔達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利刃去對付嚴則了。

“阿卡納在孔達的授意下也想要進入我的精神圖景，也确實有一次他差點成功了。”淩季苦笑一聲，“不過還是功虧一篑。”

顧時倚在他的懷裏，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樣，如果他沒有繼續用力咬着淩季的手的話。

哪怕手上已經血淋淋般觸目驚心，可淩季卻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樣，他用另一只手護住顧時，生怕他突然失力倒下去。

“幸好，老天還是給了我希望，讓我再一次與你重逢。但也是那一次，我的秘密被阿卡納發現了。”

他實在思念顧時，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找他。看着顧時明明就在面前，卻不認識自己，淩季無法接受。

他陷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強烈狂化中。

當阿卡納匆匆趕到時，淩季已經認不出是敵是友了，他發了瘋般的去襲擊阿卡納和其他哨兵，像是一頭真正發狂的野獸。

阿卡納立刻展開施救，可精神連接卻屢次被斬斷，鎮定劑也完全不起作用。

然而就當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時，阿卡納突然聽到淩季小聲喊了一個名字，一個他很熟悉的名字。

他幾乎是立刻知道了什麽，吩咐其他人務必看管好失控的淩季，二話不說直接去向導素儲存室找到了上面标有“顧時”的向導素。

三管向導素沒有任何間隙全部打進了淩季的身體裏，很快，淩季逐漸安定了下來。

在淩季恢複意識的第一秒便詢問着臉色陰沉的阿卡納，“是誰的向導素？”

……

“阿卡納并沒有将這件事情隐瞞給孔達，而為了保證我的弱點不被嚴則他們發現，我被下令不許與你接觸，否則你就會被立刻送出總塔。”

淩季的鼻尖正好碰到了顧時柔軟的頭發，他很舒心地蹭了蹭，“從那之後，我便開始使用你的向導素，而這一用，就是整整五年。”

“後來我逐漸對你的向導素産生了依賴，顧時，我無法再離開你了。”

聽着淩季将從前的事情傾盡道出，顧時也在慢慢接受中，他松開了被咬的血跡斑斑的手，懊惱自己沒有控制好外洩情緒，反倒傷了無辜的人。

“那我後來被調出了總塔了，這件事，也和你有關嗎？”他啞着嗓子問道。

淩季下意識握緊拳頭，“是，喻決知道了這件事，後來他去找過你的麻煩，你還記得嗎？”

顧時點點頭，“那是我第一次明顯感受到了向導和黑暗哨兵之間的差距。”

當時他正在澆花，不曾想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顧時的警惕性很高，立刻踩去防衛。

可他的速度又怎麽敵得過更快的黑暗哨兵，不出三招，顧時就被喻決惡狠狠按在一片摔碎的花盆碎片上。

後背的劇烈刺痛讓顧時下意識喊了出來，但下一秒就被喻決捂住了嘴巴。

他埋在顧時的脖間深吸一口，嗅到了那股在淩季身上聞到的同樣味道，他舔了舔嘴唇，邪魅一笑，“原來是你啊，小桂花。”

話音剛落，他便狠狠咬上了顧時的脖子。

“呃……”顧時吃痛，掙紮着要推開他，可四肢早已被固定，他甚至連呼喊求救的聲音也難以發出來。

“怪不得連淩季也這麽需要你，你确實很值得。”喻決掐住他的脖子，輕輕擦拭掉嘴角的血跡，“雖然我不需要向導，但你實在太甜了，我想好好嘗一嘗。”

顧時忽然聽到了遠處不知道是誰的怒吼，越來越近，他想去看卻被喻決無情地一掌打暈了。而再次醒來是在宿舍裏，阿卡納正欣喜地望着他，“你終于醒了。”

……

回憶起往事，顧時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喻決當時像在看獵物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會将自己拆解入腹一樣。

感受到顧時的害怕，淩季不停地去安撫他，“你留在總塔總歸是不安全的，孔達把你調出去，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顧時也想明白了這點，“我知道。但是你又為什麽會變成熊貓，還千裏迢迢來到了火蘭基地？”

他又想到了顧九仔進火蘭基地的第一天便去偷向導素，難道是……

似乎是看出了顧時的想法，淩季解釋道，“不僅僅是需要你的向導素，只是那個時候，我沒有辦法繼續在總塔待着了。”

顧時雖然慢慢平複了下來，但頭腦還是有些懵，“你是老師的人，除了喻決，怎麽可能還有人能夠威脅你？”

淩季沒有回答，而是深深望着他，“顧時，你看到我們從前的事情，有什麽想法嗎？”

顧時遲疑了一下，“我能說實話嗎？”

“當然，我要聽的就是實話。”

顧時有些為難，“其實，對現在的我而言，那些記憶還是缺失的，你所給我展示的就像是剛看完了一部愛情電影，雖然很感動，但我依舊無法感同身受。”

他看到淩季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可還是裝出沒事兒的樣子鼓勵他繼續說。

顧時往後拉開了一點與淩季的親密距離，“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感情，可此時此刻，我沒有辦法給你同等的回應，我……”

“我知道。”淩季打斷他的話，“我可以等，等你恢複記憶，等你願意對我說好。”

“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可能是一個月、一年、五年、十年或者永遠都恢複不了呢？你的人生豈不就是被我耽誤了？”

淩季笑了笑，“當年你突然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可我知道你還活着，只要活着，就有能找到你的希望。”

“現在我都找到你了，你卻說讓我放棄？顧時，如果是你，你會甘心嗎？”

他的手因為常年握槍和訓練而留下了一層硬繭，他怕顧時覺得不舒服，于是用指節輕輕碰了碰顧時的臉。

“我不怕等，因為我已經等了你許多許多年。我也不怕你變心，即便是簫聿或者其他人，他們也絕不會比我更純粹地愛你。”

顧時一怔。

“我怕的是，你又一聲不吭離開我了，就像七年前一樣，我一回來卻找不到你了。”

淩季再次抱住他，輕聲道，“你之前答應過我，永遠不會再丢下我了，你要說話算話。”

顧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但他心裏卻做下了一個決定。

“我雖然忘記了很多事，但我好像并不讨厭你，剛才的故事很感人，可見我從前也應該很喜歡你吧，所以……”

他望着淩季的眼眸，一字一句很認真道，“不如我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