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告白

告白

顧時匆匆趕到病房，正好遇見了薩米正被推去手術室。

見到顧時來了，薩米也終于松了一口氣，“隊長，我還以為你今天有事來不了呢。”

顧時陪在病床邊走着，“怎麽會，我既然說了就一定能來。”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大家都站在門口等待着。

北爾默默走到顧時身邊，“隊長，你們今天早上沒事兒吧。”他來醫院的時候聽到了有人在讨論，于是聽了一耳朵。

顧時早就想到這場鬧劇自然會被傳播出去，只是沒想到這麽快連北爾都知道了，“沒事，都已經處理完了，不用擔心我。”

其他人沉默不語，心裏藏着事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怎麽了今天，都悶悶不樂的？”顧時笑了笑，“孫醫生是很有經驗的醫生，薩米的手術一定會平安完成的。”

“對了，阿卡納給石奇做了全身檢查，現在他的精神力已經有所好轉，過幾天就可以醒了，大家都不用擔心。”

北沃芙小聲道，“隊長，你昨天和喻決……”

顧時微微一愣，差點忘了還有這件事，于是他解釋道，“只是從前有些小矛盾，不過你們放心，他的目标是我，我也不會讓他傷害到你們的。”

拉嘉卻道，“隊長，我們不是害怕被連累，你要留在總塔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和喻決從前的事情我們也聽說了，他是副指揮那邊的人，我們擔心如果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招架不住。”

一旁的淩季輕咳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顧時看了他一眼，笑道，“誰說我是一個人的，這不還有淩季嗎，別忘了，他是首席呢，戰力強的很。”

拉嘉趕緊道，“可喻決是黑暗哨兵，他不受精神力的沖擊，和普通哨兵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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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季心裏憋得慌，但他知道拉嘉說的是事實。黑暗哨兵實在強大，他們不受噪聲的控制，也不被向導的精神力所左右，同時又具備所有哨兵該有的能力并且遠超各項指标，這也是孔達最發愁的地方。

顧時頓了頓，“車到山前必有路，黑暗哨兵也是哨兵，同時他也是個人，只要是人，那就一定有弱點。”

“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着想，但既然我敢回來，那喻決就不是最大的問題。”

他看着手術室，淡淡道，“總塔确實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各方勢力為了争奪最高指揮權，會用很多不見光的手段。你們在總塔沒有根基，絕不能牽扯進來。”

北爾急忙道，“可隊長你……”

顧時卻打斷了他的話，“等拉嘉醒後，我會上報立刻調你們出去。”他嘆了口氣，“只要你們平安，那麽火蘭基地才不算真的解散。”

……

薩米的手術做得很成功，麻醉勁還沒消，他閉着眼睛，從前充滿活力的人如今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而他的将來的生活，恐怕不會那麽容易了。

孫醫生過來交代了一下術後注意事項，顧時一條條全部記下來。

交代完後，顧時去送了孫醫生。

孫醫生依舊是帶着口罩，他似乎有些潔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很重，顧時也忍不住嗆了幾下。

孫醫生拿了兩份檔案袋給他，“你們的檢查報告，我正好路過，順便給你們拿來了。”

顧時道了聲謝，翻開看了看名字，确實是他們兩人的。

孫醫生一直在注視着他所有的動作，“放心，我特意對了名字。”

顧時讪讪笑道，“習慣了。”

孫醫生并不介意，“對了，你的隊員們身體狀況都在慢慢好轉，那個石奇……我沒記錯名字吧，聽阿卡納說也沒有什麽大礙了。”

顧時點點頭，“阿卡納在哨兵精神力方面确實很厲害，有時候我也很羨慕呢。”

“是啊，不過我覺得你也不差。”

“您擡舉我了。”

“是你不相信自己罷了。”孫醫生把口罩往上提了提，他的眼睛很深邃，像是一眼就能把人看到骨髓裏一樣。

顧時感覺到一絲壓迫感，但還是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在這個看等級的社會，您對我有這麽高的評價，我很感激。”

孫醫生挑眉，“我看人很準的，所以我也期待你的未來。”

顧時淺笑，“謝謝。”

孫醫生又說了幾句，然後才帶着幾個小醫生去了其他的病房。

見顧時身邊沒了人，淩季立刻走了過來，拉着他來到一個沒人的小角落，低聲道，“我覺得他有點奇怪。”

“我也這麽覺得。”顧時望着那揚長而去的背影，他總感覺在哪裏見到過，尤其是他的眼神，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淩季接過兩人的體檢報告，拿出來快速掃了一眼，“這是我的。”他沒怎麽在意，便想去拿另一份。

“诶，我還沒看清呢。”顧時攔下他，取過來仔細看了看，“果然，還是說你的精神力不穩定，建議你去阿卡納那邊治療，其他的就沒有什麽大問題了。”

顧時又道，“在策山那次我雖然進了你的精神圖景，但有些裂痕是我沒辦法修複的，阿卡納畢竟是能力最強的向導，或許你應該放下心結去看一看。”

淩季卻道，“我的精神狀況我自己最清楚，只不過是陳年記憶留下的創傷，不需要讓外人進來幹涉。”他牽着顧時的手，“你就足夠了。”

顧時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多少動容，他嗔道，“你每次都這麽糊弄過去。”

淩季哄他，“可這些裂痕并沒有對我造成太大的傷害，不是嗎？除了偶爾還會變成熊貓，但有你的向導素就已經夠了。”

說起向導素，顧時就更擔心了，“向導素也不是萬能的，你現在對它的瘾太大了，将來一旦戒斷，你會遭到更大的反噬的。”

這件事他想了很久，為了防止從前的事再度發生，他必須要做出一些什麽來幫助淩季減輕對向導素的依賴，絕不能讓喻決他們再抓到任何可乘之機。

“那你昨天還讓我打向導素？”淩季輕聲問道。

顧時嘆氣，“那是想讓你多維持一段人形，不然你變成熊貓，我就進不去你的精神圖景了，那還怎麽結合？”

聽到結合兩個字，淩季微微一怔，“你真的想好要和我結合？”

顧時反問道，“不是都說好了？難道你想反悔啊？”

淩季心中隐隐激動，“怎麽會？”

只是這件事太大了，而且顧時還剛恢複記憶沒多久，一旦結合，哪怕只是精神結合，也很難再分開，那便是真的同生同死了。

他不怕死，可他怕喻決利用這件事，從而去傷害顧時。

看着淩季憂心忡忡的模樣，顧時又何嘗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淩季，我們之間就是一次次不斷累積的緣分。最初我救了你，又陰差陽錯地各自成為了哨兵和向導，你能适應我的向導素，而我也早早對你有了情。”

“你冒着生命危險從總塔一路來到了火蘭基地，我們一起經歷了這麽多，我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你因為三個月而死掉，我願意和你結合，不是因為所謂哨向間必須做的步驟，而是因為……我很愛你。”

淩季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顧時會突然地表白，他有些措手不及，磕磕巴巴了幾次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顧時主動地去抱他，“傻瓜了？你不說話顯得我很尴尬诶。”

淩季心裏更是亂成一團，他張了張口，最後只說了幾個字，“我也愛你。”

從14歲時那次初見，他還只是一個任人欺淩的小可憐，到現在23歲，他足夠強大能保護在顧時面前，期間所有的磨難，都是為了在今天有底氣的說一句。

“每一天我都很愛你。”

……

然而在兩人沒有注意的不遠處，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他們。

喻決咬着後槽牙，內心燃起一陣難滅的怒火，他剛想走出去，卻聽到了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真巧，在這裏都能遇見。”

羅瑾笑着走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哨兵。

“我該是說你敬業呢，還是說你別有用心呢？”羅瑾望着前面正擁吻的兩人，眼眸一暗。

喻決冷哼一聲，“你來幹什麽？”

“來醫院除了看病，不然還能幹什麽？看戲嗎？”羅瑾拉了一把身邊的小哨兵，“你看，那就是顧時。”

哨兵臉上毫無波瀾，看了一眼便低下頭，“我記住了。”

喻決立刻警覺，出聲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羅瑾擺擺手，“別那麽緊張，你在這裏，難道會坐視我殺了顧時？”他啧啧了兩聲，“不過看他們如今的樣子，倒是對我們很有利呢。”

“他們沒有結合。”喻決道。

羅瑾驚訝，“居然還沒有？看來淩季也不怎麽行啊。”他撞了一下喻決的手臂，“我還是更看好你。”

喻決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對顧時沒有那種感情。”

“我知道。”羅瑾嘴上這麽說，可眼神裏還是流露出“你看我真信嗎”的意思。

顧時和淩季準備離開，喻決立刻躲了躲，壓低聲音對羅瑾道，“我不管你對顧時有什麽目的，你要是敢殺他，我也一定會殺了你。”

羅瑾假模假樣地打了個冷顫，“哎呦真怕啊。”

喻決不理會他，而是瞥了一眼羅瑾帶來的哨兵，“我記得你是3隊的？”

“是，長官。”哨兵敬了個禮。

喻決回頭看了一眼得意的羅瑾，“你的手還挺快。”3隊都是孔達親自挑選的人，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混進去一個卧底吧。

“這叫兵不厭詐。”羅瑾走過來，“喻決，我知道副指揮會保你，但我羅瑾也絕不會任人宰割。”

“不過你得記得我們之間還有合作，你想折磨顧時，我可以讓給你，只是要殺他的時候，只能讓我來。”

喻決直了直身子，既然目标都走了，那他也沒有繼續盯着的必要了，“随便你，我無所謂。”

看着喻決離開的背影，羅瑾冷笑一聲，“呵，希望到時候你真願意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