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綠茶【三更】

綠茶【三更】

來人是徐遠。

“淩季也來了啊？”徐遠脫去外套，習慣性的搭在了椅背後面，望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他不禁咽了咽口水，“這麽豐盛啊。”

淩季趕緊站起來，“徐工。”顧時也跟着問了聲好。

“坐下吧，都是自家人，別這麽客氣。”他去廚房拿了雙筷子，坐在了顧時身邊。

孫老剛喝了不少酒，有些上頭，一時沒認出他。

徐遠卻并不介意，打趣了幾句孫老後便觀察起顧時來，“上次在3隊見你，可我看你太忙，也就沒有打擾，聽說你去實驗室找我了？”

顧時恭敬回道，“是，但您助手說您不在，不過幸好今天見到您了，這次3隊的事情您幫了我一個大忙，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了。”

“都是小事。”徐遠不喝酒，他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藥劑的檢驗報告拿到了嗎？我讓人送過來了。”

“拿到了，在包裏。”

“看了嗎？”

“還沒有。”

徐遠嘆了口氣，“這藥劑實在危險，你是從哪兒得到的？”

顧時把藥劑從許康身上掉落到他藏起來的過程大致和徐遠說了一下。

徐遠聽完後沉思了片刻，“以許康的能力，這種針對向導精神結合的藥劑他是完全不可能拿到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顧時點點頭，“應該是吧，但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誰。”他不想把徐工和孫老卷進來，于是便隐瞞了猜到的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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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遠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沒有再追問，“總塔這幾年是多事之秋啊，上邊兩個人鬥得你死我活，沒有背景的小士兵只能站隊保命，而像我們這些搞科研的，有時候明知道研究某種東西有危險，但上面施壓我們也只能聽從。”

淩季問道，“那您有沒有見過這支藥劑？”

徐遠否認，“從沒見過，這個藥劑是反人類的存在，他們是不會選擇像我這種沒有站隊的人去參與研制的。”

顧時又想起了羅瑾和許康，嚴則的爪牙無處不在，又隐瞞的極深，恐怕孔達一方快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徐遠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我啊沒什麽追求，那些什麽高層的糾紛我也根本不想理會，我只想好好做我的實驗。”

他和孫老碰了酒杯，一飲而盡，“退休後也像孫老一樣種種花，偶爾和學生聊聊天，多好啊。”

……

徐遠喝醉了，便留在孫老家休息，他有一個單獨的房間。房間不大，但牙刷毛巾都一應俱全，想來也是經常會來這兒和孫老喝酒，醉了也就住下來。

孫老關上房門，親自送他倆出去。

淩季本想要拒絕，但奈何孫老格外熱情，還給他們拿了不少吃的用的各種禮物。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老師，外面冷，您進屋吧。”淩季把禮物都塞到後排，足足占了一半的位置。

孫老四下看了看，确定沒有人才低聲道，“你們在外要時刻警惕，就算再好的關系也不要完全相信他們，多仔細觀察，尤其是身邊的人。”

“好，我記下來了。”

今天飯桌上提太多總塔高層之間的争鬥，孫老雖然很少發言，但他一直在認認真真的聽着，淩季也經常察覺到孫老望向自己擔憂的目光。

孫老還想說什麽，但身後傳來開門聲，是徐遠出來了，他說話很不清晰，但似乎是想要找水喝。

“我去吧。”顧時把後車門關上，便準備進屋給他倒水。

孫老卻一把攔住他，“你們既然已經結合了，那就算是一個人了，你們一定要記得休戚與共，才能走得長遠，走得平安。”

顧時看向他身後有些搖搖欲墜的徐遠，似乎是等不及了，徐遠自己去倒了水。

“您放心，我和淩季一定會的。”

得到他的回應，孫老這才松開了他，“你們走吧。”

“那徐工……”

“我能照顧他，不用你們管了，趕緊回去吧。”孫老推着兩人上了車，臨走前對着淩季又提醒了一遍，“一定記得，警惕。”

車開出去了一段路，顧時看着前面的路，這條路新修不久，比起從前的石子路要通順了很多。

“我以為下午就能回去了，沒想到居然待到晚上才出來。”顧時撩着挂在車裏的平安福，“沒想到徐工這麽能聊。”

淩季笑道，“老師有時候也嫌他聒噪，不過兩人性格相投，每次徐工過來老師都會很開心。”

“是嗎？可我今天看孫老的情緒并不是很高啊。”

“可能是被總塔的那些事擾到了吧，他已經退休好幾年了，也不會想到現在外面這麽亂。”

顧時借着路邊的燈光大致看了看檢測報告，“剛才吃飯的時候聽徐工說起過，這個藥劑會讓哨向之前的精神結合斷裂，哨兵會陷入深度狂化而死。”

淩季問道，“那向導呢？”

顧時把報告正反面都看了一遍，“沒寫。不過這上面還說，藥劑需要注射三次，每次間隔十分鐘，三針之後精神結合就會徹底消失。”

淩季皺眉，“這個藥一定和嚴則有關，他想借羅瑾之手先除掉你，然後是我，他們手段陰狠，或許阿卡納也會遭受其害，最後就是圍剿總指揮了。”

一環接一環，逐個擊破，這就是嚴則的策略，可惜……羅瑾失手了。

顧時表示認同，“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嚴則已經開始發力了，我們必須告訴總指揮讓他随時準備應對。”

“明天去找一下總指揮吧，正好你不是還想問一問北爾他們的安排嗎，可以……”

話還沒說完，淩季看見前面有塊大石頭擋着路，他本想繞過去，可下一秒一道黑影從路中央閃過，他立刻踩下剎車。

“怎麽了？”顧時順着慣性往前跌去，要不是有安全帶他怕是已經撞到玻璃上了。

“好像有人。”淩季謹慎地盯着前方，時刻準備開車。

顧時把檢測報告收好，端起槍聽着周圍的聲音。

車窗邊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影，顧時心一驚，槍口瞬間對準了黑影，下一秒就要開槍。

“顧時，是我。”那人敲了兩下車窗，“我是簫聿。”

……

車繼續往前開着，但淩季的臉色卻很是不好。

顧時去了後排坐着，用手電筒仔細看了看簫聿臉上的淤青，“你和誰打架了？”

簫聿臉上有些不自然，扭扭捏捏道，“路太黑了，沒走穩摔石頭上了，你塊把手電筒收起來，我們是偷溜進來的，你別讓別人看見。”

坐在副駕駛的冬睿戴着黑口罩，一聲不吭。

“總塔的守衛森嚴，你們是怎麽進來的？”顧時把孫老給的禮物往旁邊推了推，也讓兩人的距離稍微寬了一點。

簫聿道，“京煞這段時間遭到追殺，損失了不少人，我只能把他們按三人一組分散開來，才不至于被一鍋端。”

顧時疑惑，“是誰追殺的你們，其他部族還是總塔？”

“他們人很多，裝備和能力一流，連我都差點被他們傷到。最開始我分辨不清，但後來看到他們戴的屏蔽儀，才确定是總塔的人，更準确來說是行動組。”

“行動組？”顧時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1隊和2隊最近都沒有任務，3隊是我帶的更不可能了，我也沒聽說有建立4隊的消息。”

簫聿卻道，“他們穿的是行動組的衣服，而且路上我抓到了一個人，他是嚴則的手下，但奉的是孔達的命令。”

顧時驚訝，“老師要殺你？可你……”

簫聿：“當時那件事情給他也帶來不小的麻煩，他費了很多心思才暫且壓住了嚴則，換做是你，你也會恨我，而他也一樣，昔日的師生情早就不在了，我在他看來只剩下是通緝令上的罪犯，他只有殺了我才能穩定住總指揮的位置。”

“我本來想直接去3隊找你告訴你這個消息，但巧的是路上看見了你們的車，我就帶着冬睿在這附近等你們。”

顧時還沉浸在孔達要殺簫聿的事情中，簫聿是他當時最得意的學生，可就是因為這一件偶然的事情，就要痛下殺手……

他想不到孔達會這麽狠心。

“你們沒吃飯吧？”顧時找了點面包分別遞給兩人，但冬睿不要，于是顧時就全都塞給了簫聿。

簫聿早就餓了，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個。

顧時生怕他噎着，于是又拆了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他，“那你們今晚是怎麽說，留在總塔嗎？”

簫聿猶豫了一下，“既然消息帶到了，我們準備出去，随便找個地方睡一夜，明天再躲開追殺。”說着，他拍了拍冬睿，“是吧。”

“嗯。”冬睿很平靜，附和着簫聿。

淩季瞥了他一眼，冬睿的衣擺也沾着一大片已經幹涸的血，雖然用手擋着，但還是一下就能看見。

顧時不忍，“要不你們在我那兒先住一夜吧。”

“咳。”淩季頓時警覺，用咳嗽代替心中的不滿。

顧時感受到他的微怒，但也實在不忍心兩人露宿雪地，他只好輕輕撫了撫淩季的肩膀，“別看我，認真開車，有話回去再說。”

淩季惡狠狠瞪着簫聿。

簫聿悄悄拉了下顧時的衣袖，“這不太好吧，冬睿晚上睡覺打呼，我怕影響到你們，還是算了吧，不過是一晚上幾個小時，我們忍忍就過去了。”

淩季咬牙切齒，他真恨不得一腳把這個綠茶踹下車。

顧時卻讓他安心，“你冒險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我也應該回一次禮，就是宿舍比較小，可能得委屈你們打地鋪了。”

“沒事兒，我們逃亡這一路早就習慣了，只要有個地方住，我們不挑。”簫聿頓了頓，突然就抱住了顧時的腰。

顧時一驚，下意識看向淩季。

淩季臉色鐵青，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兩人。

“簫聿，你先松開……”顧時稍微推了推他，可不想簫聿抱得更緊了。

“你在總塔的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可惜上次分開太匆忙了，沒能好好和你告別，不過幸好這次又遇見了。”

他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又怎麽可能松手？

“顧時，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