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失蹤

失蹤

對于淩季來說,這注定是難以入眠的一夜。

屋裏多了兩個人,顧時也不願意讓淩季靠近自己,甚至在簫聿第三次吆喝着腰疼的時候,主動和他換了位置,“那你上來睡吧,我睡下邊。”

“啊?”簫聿傻眼了。

冬睿眼睜睜看着顧時在自己身邊躺下,一臉驚恐,瞬間彈跳起來,“顧隊長!”

“關燈睡覺,明天還有事要忙呢。”顧時掖好被子,他并不在意和誰一起睡,但其他三人卻不這麽想。

淩季陰沉着臉,攆着冬睿去床上睡。

冬睿看了一眼同樣一臉鐵青的簫聿,他猶豫了一下最後披了件外套趴桌上睡去了。

顧時幾乎一沾枕頭就睡着了,他難得做了一個好夢,沒有冰雪,沒有戰争,大家都團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片欣欣向榮。

但畢竟是夢境,當鬧鐘響起時,一切都要重回到現實。

“唔,淩季?”剛一睜開眼睛,顧時就先看到了趴在一旁望着自己的淩季,懷裏還有一個正埋頭鑽的熊貓。

顧九仔依舊是一大早就出來和顧時貼貼,它很懂得在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來讨好顧時,就比如現在它安安靜靜趴在顧時身邊,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他的手指。

顧時撓着它下巴,顧九仔舒服地眯起眼睛,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來。

“醒了?”淩季把熊貓揪起來丢一旁,先把顧時扶起來,“昨晚睡得怎麽樣?”

顧時這才注意到身下是軟床,而不是睡前硌後背的硬地板,“我不是打地鋪的嗎?”

淩季給他倒了杯溫水,笑道,“我怎麽舍得你打地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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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簫聿不對付,但昨晚他們卻達成了一個共識:絕不可能讓顧時睡在地上。

淩季不許他抱顧時,義正言辭說他沒有分寸會吵醒顧時。簫聿啞口無言,朝他比了個中指。冬睿一言不發,他只聽簫聿的。

提起昨晚的事,顧時才注意到屋裏少了兩個人,“對了,簫聿他們呢?”

“他倆天不亮就走了,說怕白天被人看見會連累你。”

雖說是顧時邀請,但簫聿知道自己不宜久留,他本想悄悄離開,但沒想到淩季睡着了警惕心也很強。簫聿在門口和他解釋了一番,便趁着夜色帶冬睿先走了。

顧時擔憂,“我本來想今天親自送他們走,警衛看見我會輕松放行,總比他們東躲西藏要容易多。”

淩季卻道,“放心吧,他們既然能悄無聲息進來,就一定會有辦法再出去,簫聿這個人鬼心思多,不會被抓住的。”

“希望如此吧。”

地鋪已經都收拾幹淨了,孫老帶的禮物和顧時的背包也都整整齊齊擺在架子上。

“檢驗報告呢?”顧時問道。

“在包裏呢。”淩季知道他最擔心這個,于是把包拿來給他看。

看到檢驗報告還在,顧時才安心,“報告交給老師,雖然他一定會罵我瞞了他,但現在情況緊急,嚴則那邊有這麽危險的藥劑,我們也應該準備這場硬仗了。”

……

這次去總塔,顧時心中格外沉重,他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或許是看到路邊加強了巡邏,或者是行政樓前有1隊的人站崗,褚江一一盤查。

“這是怎麽了?”顧時表面鎮定詢問褚江,可心中卻無比擔憂是否簫聿被抓到了。

褚江見是他,便主動迎過來,“樓裏丢了個東西,總指揮讓我們挨個搜查。”

“丢什麽東西?”顧時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簫聿就好。

“這個……”褚江有些難為情,“事關機密,我不方便說,還望顧隊長別介意。”

顧時表示理解,“沒事兒,我也只是随口問問。總指揮在辦公室嗎,我來找他有事商量。”

“奧在的,我剛出來。”褚江給他讓了路,“既然是顧隊長和淩長官,我就不搜查了,您快上去吧,別耽誤了事。”

“謝了。”

顧時和淩季也不做停留,直奔辦公室的方向而去,在樓梯轉角淩季突然拉住他的衣袖。

“有些奇怪。”淩季低聲道。

顧時看了看四周無人,才道,“我也覺得古怪,路上巡邏的人突然增多,上次總塔這麽戒備還是幾年前野豬群闖進來,傷了人才展開防禦。”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抓住淩季的手,“會不會是他們發現了簫聿的蹤跡?”

淩季沒有把握,他很難下結論,“等會兒間接問一下總指揮吧,他或許會說。”

外面傳來幾個女生聊天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往樓梯走來,淩季牽着他,“我們先走吧,別被人看見了。”

孔達的辦公室緊閉着,顧時敲了門,是阿卡納開的。

“顧時?”阿卡納很驚訝,他也看到了淩季,“你們怎麽來了?”

“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和老師說一聲,方便嗎?”顧時往裏看了一眼,卻看見地上散落着玻璃片,還有砸爛的花瓶,“你和老師吵架了?”

阿卡納長呼一口氣,“沒有,剛才嚴則來了,和老師鬧了點不愉快。”他把門打開,“你來得不巧,老師去衛生間了,一會兒才回來,你先進來吧。”

辦公室裏一片狼藉,除了花瓶,就連魚缸也碎了一地,魚一動不動躺在地上,連腮都沒有了起伏,已經死了。

“吵得還挺激烈。”顧時很難下腳,只好和淩季站在門邊的空地。

阿卡納繼續收拾着亂局,“你來是想說什麽?”

“是這樣的,你還記得許康說的那支藥劑嗎?其實……是我撿走了。”顧時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阿卡納緊皺眉頭,但并沒有顧時想的特別驚訝。

“我想自己調查一下,得了報告再和你們說。”他把檢驗報告放到桌上,“這是我讓一個老師做的報告,你放心,那個老師可以信任,他不會和任何人說。”

阿卡納拿出來快速看了一遍,“确實是這個藥劑,但是顧時,你隐瞞了這件事,總指揮知道一定會罰你的。”

“我知道。”顧時嘆氣,“罰就罰吧,但如果不加以制止,反而讓嚴則把這個藥劑擴散出去,那麽向導的命運就會改寫,我們就都會成為實驗品。”

他想起來了七年前他躺在實驗臺上的絕望和無助,那種感覺太殘忍了,他不想讓同伴們也承擔這一切。

阿卡納緊緊捏着紙張的一角,“好,我會把這個給總指揮看的,但你現在聽我的立刻離開,他的怒氣沒那麽快消,如果再把和嚴則的怨氣撒到你身上,恐怕連我求情也不好用了。”

顧時點點頭,“謝謝你阿卡納。”

“沒事。”阿卡納送他出去,他看向淩季道,“你最近也別過來了,看好顧時,別讓他出事。”

他這話說的無厘頭,但淩季還是答應了下來。

臨走前,阿卡納突然喊了一聲,“顧時,等一下。”他等着旁邊的人走過去,才壓低聲音問道,“我記得你失憶過,現在呢,有想起來什麽嗎?”

顧時猶豫了一下,他本是不願意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可……阿卡納也不是別人吧,而且他也一直在關照自己,還有剛才會幫着給自己說情。

他們是五年的朋友,這期間阿卡納從來都是順着他,保護着他,比起孔達這位老師,他更親近阿卡納這個好友。

“其實……我在策山的時候就恢複了。”

阿卡納瞬間變了臉色,“什麽?”他似乎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了,于是緩了緩道,“你怎麽不告訴我?”

顧時有些愧疚,就連說話也弱了弱,“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只是有些還記得不清楚,所以就沒和你說。”

阿卡納很快平靜了下來,“想起來了就好,我等着你将來和我聊聊以前的故事。”

“好。”顧時微微一笑,“那我和淩季先走了,檢測報告和總指揮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你的事情不算麻煩,快回去吧。”阿卡納和他揮揮手,目送着他離去的身影,眼眸暗了暗。

……

褚江依舊在樓下盤查,顧時和他打了個招呼便上車走了。

“可惜老師不在,我還想問一問北爾他們的去處呢。”顧時随口說道。

可淩季卻沒有回他這句,“顧時,今天太奇怪了,我心裏總覺得不安,感覺随時都會發生一些事情一樣。”

這種感覺從他出3隊便存在了,随着他們在外停留的時間越久,這種不安焦灼的心情就更加明顯。

他握緊顧時的手,“答應我,一直在我身邊,千萬不要離開。”

顧時點點頭,把他的手又放在方向盤上,“知道了,但你現在要認真開車,不要分心。”

這段時間因為許康的事情,他抽不開時間去醫院探望薩米,昨天接到北爾那邊打的電話,說是薩米恢複的很成功,只要後續的康複訓練跟上,日後的生活不成問題。

今天是薩米的最後一次檢查,顧時從行政樓出來便馬不停蹄地趕去醫院。

顧時走得急,不小心還撞到了一個人,他連忙道歉。

“顧時?”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兩只眼睛。

“孫醫生?”顧時覺得那雙眼睛很熟悉,想了幾秒才認出來,“真是抱歉啊,剛才沒注意你過來,沒撞着吧?”

孫醫生似乎正在查房,他身後跟了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沒事,你是來看薩米的?”

“是啊,他今天最後一次體檢,要是沒問題的話,我明天過來給他辦出院手續。”

“有你這樣的隊長真是他們的幸運呢。”孫醫生打趣道,他觀察着顧時的神色,“我怎麽感覺你比之前虛弱了很多呢?”

顧時摸了摸臉頰,“有嗎?可能是最近沒怎麽睡好吧。”

“身體狀态會影響到精神狀态,更何況你是向導,你的精神力是和哨兵息息相關的,絕不能輕視。”他指着對面一間屋子,“我的辦公室在那,不如你和我進去檢查一下?”

顧時有些猶豫,他自己感覺良好,淩季也沒有說哪裏不适應,或許是醫生能看的更高一層吧。

“那好吧,麻煩您了。”顧時跟着他走去,淩季卻悄悄拽了下他的袖子。

顧時感覺到他擔憂的情緒,于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沒關系,一會兒就好。”

“那我在外面等你。”淩季送他進房間,乖乖在門口等着。

向導的檢查比較私密,一般除了醫生和本人,不會允許哨兵在場,因為幾年前就有一個哨兵沒忍住,差點當衆做些不好的事情,于是醫院便出了這個規定。

淩季等的無聊,便開始數旁邊盆栽的葉子。他數了一遍又一遍,秒針也走了一圈又一圈,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顧時出來。

向導的檢查從來不會這麽久。

那種不安的感覺再次從心底升起,越來越強烈,淩季等不下去了,他直接推開了門。

可屋裏哪還有什麽人影?

窗戶大開,風吹着窗簾微微搖擺,一根麻繩貼着外牆垂下,但地上不見任何蹤跡。

……顧時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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