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反複

反複

簫聿開車直接撞破了總塔大門，守衛根本不敢攔，早在看見越野車加速駛來前就已經先躲開了。

淩季趕緊把顧時護在懷裏，生怕哪個玻璃片紮進來。

“顧時被他們注射了東西，總塔現在是呆不下去，你先和我回京煞，休整一下再說。”

“……嗯。”

聽到他的回應，簫聿一腳油門踩下，地上的雪飛濺起僅一米高。

顧時身上很燙，臉上也燒得一片通紅，淩季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他披上，可他還是住不住的渾身發抖。

那道和顧時的精神連接若隐若現，淩季身體裏沉睡的狂躁因子漸漸開始蘇醒，并爆發出強烈的沖動傾向。

他渴望嘗到血液，尤其是看見自己的向導在懷，他更是很難克制最原始的野性。可他還有理智，一遍遍不停告誡自己不能傷害顧時。

這是狂化的先兆，如果沒有向導的安撫會逐漸加重，當狂躁因子沖破臨界值時，人就會徹底發瘋、消耗、死亡。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胳膊，嘗到那一絲血腥味道，才勉強壓住那一點點表面的狂躁，“怎麽還不到？”

“馬上就到了，我已經看見營地了。”簫聿已經飙到時速接近300，他一路狂奔，不敢耽擱一分一秒。

京煞如今雖然分散成各小組，但大本營是絕對隐蔽的地方，只有京煞家族的人才能找到。

同為哨兵，狂化反應是會傳染的，尤其是當空氣中的血腥味飄散開來，本就處于崩潰邊緣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冬睿也受到了波動。

“聿哥……”冬睿緊攥着安全帶，呆呆地望着前面。

簫聿迅速瞥了他一眼，“你怎麽也這樣……快打向導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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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睿卻沒有多少反應，他一句話也不說。

神游。

“操，這都是什麽事兒！”簫聿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盤，不小心按到喇叭長鳴一聲，他必須盡快到地方，不然連他也要被同化了。

營地只留了七八個哨兵和一個向導，年齡最大的哨兵遠遠的見着一輛陌生的車急速駛來，立刻吹響了警戒號。

北美灰狼從簫聿的精神圖景裏出來，仰天狼嚎，緊接着對面也傳來幾道狼嚎。

“是首領回來了！”年長哨兵指揮其他人撤掉防撞木樁，車速太快，即便簫聿提前踩下了剎車踏板，但車子還是往前沖了幾十米遠。

待車穩穩停下，簫聿立刻跳下車打開後排車門，“跟我來。”

這裏的哨兵氣息太重，同時他也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防備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和顧時的身上，哨兵天生的戰鬥欲瞬間上頭，逼得玄冥不得已出來迎戰。

“都散開！”簫聿連忙示意其他人遠離，“想活命就別靠近！”

冬睿依舊呆滞坐在車上，簫聿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喊來了一個向導去安撫，他引着淩季來到最大的一處帳篷裏。

“現在沒有多餘的帳篷，你們将就先住我這裏。”這裏沒有床，簫聿只鋪了幾層厚厚的毯子做床墊，平時也直接睡上面。

淩季強撐着最後的理智把顧時放在毯子上，回頭對簫聿道，“你還有顧時的向導素嗎？”

“只剩下一支了。”這還是他從策山回來留下的一支，剩下的都已經用完了。

“借我，以後還你。”

簫聿猶豫了一下，“淩季，以你現在的情況只用向導素是完全壓不住的。”

“我不是要給自己打。”淩季頭痛欲裂，但還是一字一句道，“他們給顧時打了U-2藥劑，這種藥可以讓精神結合消失，我不知道該怎麽救他，但他的精神力已經很弱了，我只能用向導素刺激他的精神，如果他還能恢複意識的話，或許就能活下來。”

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狂化的階段，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失控，會嗜血如命，會殺光所有的人，他必須在所剩不多的理智下看到顧時安然無恙，至少脫離生命危險。

而他也就可以放心的離開，找個沒人的地方自生自滅。

顧時已經痛到開始抓自己的脖子，他想解脫，想早點結束這種深入骨髓的痛苦。

“簫聿，快給我！你總不想看到顧時疼死吧？”淩季只能感受到最後一絲微不足道的精神連接了，他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首領！”外面突然闖進來一個向導，“我知道該怎麽辦！”她本是來彙報冬睿的情況，可在門口聽到了這些，她靈機一動有了點子。

簫聿先是震驚于兩人已經精神結合，但現在并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你快說。”

向導道，“如果真的是讓精神結合消失，那再重新建一個更深的連接壓制住不就好了。”

更深的連接？

簫聿立刻想到了一個，“你說身體結合？”

向導羞澀地點點頭，“我之前學過，狂化的哨兵在完全信任一個向導的情況下，身體結合是最快安撫的方式。”

她指了指淩季，“我看他的情況已經有些不太可控了，如果能夠逼出向導的精神觸梢，再和哨兵的精神水晶結合，或許兩個人都會活下來。”

淩季追問，“如果精神觸梢沒法出來呢？”

“不會的。”向導很肯定道，“只要他完全信任你，只需要一點引導就可以出來，但你一定要注意分寸，觸梢很敏感，只要察覺到有一絲危險，它反而會瘋狂攻擊。”

簫聿下意識地看向仍在痛苦中掙紮的顧時，還有一旁正用全力壓制狂躁的淩季，一個是他喜歡的人，一個算是他的情敵，在自己的地盤上、在自己的眼皮下，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顧時被他人帶走。

他用力攥緊拳頭，“只有這一個辦法嗎？”

向導點點頭，“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他們看上去應該是情侶，結合會很容易。即便一方暈厥，但精神體的意識還在，它會引導着向導的潛意識去接受結合。”

“呃……”顧時呻.吟了一聲，他無法說出準确的字，只能無意識地發出單音節。

淩季走到他身邊，他本想安撫顧時，可原始的欲望已經初顯，他有些控制不住地附身去探向顧時的咽喉。

“淩季！”簫聿立刻攔住他，卻遭到了攻擊。

淩季後知後覺，“抱歉，我……”

“不用說了。”簫聿終于想通了，他不舍得顧時死掉，現在只有淩季能救他，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因為私欲而阻止。

他背過身去，他不願意去想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的話你聽到了，我要你把顧時救回來，如果最後顧時死了，我一定當場殺了你。”

說罷，他帶着向導疾步走出去。

在出帳篷的那一刻，他聽到身後淩季說道，“如果能交換，我寧可躺在這裏的人是我。你放心，我會用這條命把顧時救回來，若他死了，我也絕不獨活。”

……

顧時迷失在自己的精神圖景中，他想要用精神力去探查，卻怎麽也無法釋放觸梢，甚至連猞猁也召喚不出來。

他已經被注射了三針藥劑，那道和淩季的精神連接已經從透明變得漸漸虛無，他的身上又開始劇痛，好像剛從火山爬出又立刻跌入了冰窟。

他的身體完全承受不住這種折磨，顧時想要伸手去抓東西來轉移注意力，可周圍什麽也沒有，只能抓到一團又一團的空氣。

顧時忍着痛從地上爬起來，可眼前卻什麽也看不清，只有黑乎乎的一團，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戴了眼罩，可當顧時伸手摸到眼前時，卻驚恐地發現沒有任何遮擋。

他似乎真的看不見了。

或許被剝奪視覺的次數太多了，顧時很輕易地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他用感覺探查着周圍，倒真讓他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只是這腳步聲……好像不是人，更像是四腳獸，而且還是四只腳亂七八糟的跑過來。

“是小六嗎？還是九仔？”顧時試探問道。

等了大概幾秒鐘，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每天早上醒來時都聽到這個聲音，“嗯！”

顧時驚喜，“九仔，是你嗎？”

“嗯！”顧九仔跑過來，一頭沖進了顧時的懷裏，直接把顧時撞倒了。

顧時看不見它，但能夠感受到它熟悉的毛茸茸耳朵，“你先別舔我，淩季呢？”

“顧時，我在這裏。”在顧時和顧九仔打鬧忘記觀察四周的的時候，淩季的聲音突然在他身邊響起。

顧時手一頓，“淩季？”他想要去摸，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溫暖的手心包裹住。

“淩季……”顧時摸到他無名指的繭子，還有他左手小拇指第二個關節微微畸形的骨頭，那是當年小淩季受欺負時被踩的，傷好了但骨頭卻一直沒有複原。

他被擁進一個熟悉的懷抱，也聽到了無比想念的聲音，“顧時，這次換我喊你醒來，我們已經不在實驗室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來救你了。”

所有的迷障瞬間消失，可下一秒顧時便感覺到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持續很久很久，是他從未有過的痛感，可為什麽會有一絲莫名的快感呢？

“淩……季。”顧時憑着意識喊出那個名字，也終于得到了光明看清楚了身上幾近瘋狂的人。

他想叫淩季輕一點，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被翻來覆去按着做了好幾次，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時迷迷糊糊感覺對方好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淩季如雨點般密密麻麻的熱吻，他來不及思考，只能機械性地去回應。

本以為是結束，卻不想這僅是短暫的中場休息，下一輪熱浪猛然襲來，永遠比上一次更讓人澎湃。

顧時放出了全部的精神力，支撐着淩季搖搖欲墜的精神域，才不至于讓他完全失控。

而後，他就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