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自願
自願
今天的月亮很圓,相傳月圓之夜狼人會變身,狼群聚集對着明月嚎叫。
簫聿躺在灰狼的肚子上,一口酒一顆花生米,想到了這個傳說,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假的狼啊,我怎麽從沒見你平時變成狼人啊?”
灰狼嗚咽了一聲,懶洋洋繼續躺在雪裏,它很喜歡這個溫度,也更喜歡和簫聿待在一起。
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人影,“聿哥。”
簫聿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悶了一口酒,“神游好了?”
“嗯。”冬睿在他身邊乖乖坐下來,只回應了這一聲又不願意說話了。
簫聿嘆了口氣,“我知道柴興死了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你恨總塔的那群人我也理解,但顧時和他們不一樣,你……”
“我知道。”不等他說完,冬睿便先打斷他的話,“顧隊長對我一直很好,我不會把他和那群人相提并論。”
“那就好。”簫聿支着胳膊半坐起來,他望着營地中間的主帳,只散發着幽暗的燈光,卻幾個小時沒人進出,“你剛去看過了,顧時怎麽樣?”
“他說顧隊長已經無恙了,我想進去看一看,但他說顧隊長已經睡着了,讓我明天再來。”
簫聿嗤笑一聲,“睡着了?”他團了個雪球,對準主帳的方向丢了去,“也是,從白天一直到晚上,顧時的身體又這麽弱……這只熊也是真的瘋。”
簫聿又躺下了,随手抓起一把雪扔冬睿的身上,“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白天在接近實驗室的時候,他們遭遇了猛烈的攻擊,冬睿為了掩護他肩膀中了一槍。雖然哨兵能夠自我修複,但因為柴興的離世,冬睿最近的精神狀态并不好,連帶着自我修複也變得緩慢。
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但冬睿卻道,“用藥後已經好了,那位向導還幫我修補了精神圖景的裂痕,聿哥你放心吧。”
提起那個向導,簫聿突然就想到了白天她在帳篷說的話,不卑不亢,條理清楚,最主要的是她敢闖進來主動說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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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知道大本營什麽時候來了一個這麽有學識、有膽量的向導?”簫聿的酒喝完了,他從懷裏又拿出了一瓶,猛喝了一口。
冬睿道,“是一個月前剛來的,聽說是從聖所去一塔的路上突然改變了主意,在一次任務結束後跟回來的,唐叔覺得她很有誠意,所以就留了下來。”
簫聿警覺,“身份背景都确定幹淨?別是塔那邊安插的卧底,到時候給人帶路把京煞一鍋端了。”
“唐叔說觀察了她一個月,并沒有發現她和外面的人有任何聯系,而且這次總塔那邊派人圍剿,大本營這邊卻安然無恙,她應該安全。”
“應該?”簫聿微微挑眉,“你覺得京煞的存亡能用‘應該’這個詞來判定嗎?”
冬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聿哥,你別生氣。”
簫聿沉着臉,“我的鞭子呢?”
冬睿心一驚,他知道又要挨罰了,但他還是默默摘下挂在腰帶上的鞭子,恭敬地雙手遞給簫聿,“聿哥,給。”
簫聿一把抓過來,揚手便和往日一樣抽他。
這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簫聿心情不好就會拿他出氣,冬睿也不敢躲,以他的經驗來說這只會激怒簫聿,從而被揍得更狠。
冬睿緊張地閉上眼睛,可預想中的鞭子卻并沒有落下來。他悄悄睜開眼睛去看,可簫聿早就走了。
“聿哥,等等我!”冬睿連忙跟上他。
簫聿反而走得更快了,甚至到後來開始小跑,北美灰狼更是有意無意堵在冬睿的面前,或者咬着他的衣服往後拽。
“聿哥……”冬睿委屈巴巴喊了一聲,他也不敢去打灰狼,不是怕打不過,而是擔心簫聿會生氣。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簫聿擺擺手,讓灰狼放冬睿過來。
冬睿欣喜,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簫聿的身邊,可剛一站穩,他的耳朵就被簫聿提溜了起來。
“啊,聿哥,疼。”冬睿痛得龇牙咧嘴,可嘴角卻是忍不住上揚。
簫聿松開他的耳朵,沒好氣地拍了一巴掌他的腦袋,“老子哪使這麽大的力氣了?你小子鬼機靈的。”
冬睿不說話,只是看着他傻笑。
“從明天起,你給我盯準了那個向導,如果京煞真的有什麽事,你就是死上一萬次都不足以謝罪。”
“是!我知道了!”冬睿把鞭子重新挂在腰帶上,乖乖的跟在簫聿的身後,踩着他走過的腳印,心中開心極了。
“混小子。”簫聿罵了他一句,不過和冬睿待了一會兒,心情也确實舒坦了不少。
……
顧時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他拖着酸痛的身體勉強坐起來,被子随着起身的動作緩緩滑落地上,他也看清楚了自己身上那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咬痕。
身下的極度不适更是讓他覺得無比羞恥,像是不斷疊加的證據,在昭示着昨日那場酣暢淋漓的荒唐。
他急着去撿起被子來遮蓋這些痕跡,可下一秒淩季就從帳篷外走了進來。
“我來。”淩季疾步走過去,撿起被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怎麽不再多睡一會兒?”
他似乎并沒有看見顧時不着寸縷,甚至連目光也沒有多做停留,他的語氣也很平淡,就好像最平常不過的噓寒問暖,仿佛完全忘記了昨天的事情。
顧時裹住了被子,“再睡就要到晚上了,而且……我有些口渴。”
他只記得睡着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在求淩季輕一些、再輕一些,可淩季壓根聽不見,他發洩着自己的沖動,只有在看見顧時實在受不了流淚時才會收斂一點。
但也真的只有一點。
和現在這個聽話去倒水的淩季相比,不僅不像是同一個人,顧時甚至都懷疑他昨天被鬼附身了。
“慢點喝。”淩季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醒來,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新燒一壺熱水,再倒進冷掉的水杯中,保證只要顧時醒來,喝到的都是溫水。
顧時太渴了,他幾乎一飲而盡。
“還喝嗎?”
“不了。”顧時把空杯子遞給他,“你別走了,我想和你聊聊。”
淩季本來是想蹲在他面前,可顧時卻把他拽了過來,“你坐我身邊來,我想看看你。”
他裹着被子不太方便,但還是主動往淩季身邊挪了挪,“我真以為這次要死了,以為永遠都見不到你了。”
淩季把他圈在懷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道,“你不怪我趁人之危,在那個時候和你身體結合嗎?”
“你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顧時主動去勾他的手指,“雖然當時我失去了意識,但如果我不信相信你,又怎麽會讓你和九仔進入我的精神圖景?”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同意有關淩季的一切駐在他的精神圖景中,也心甘情願地願意跟着淩季的步伐走,因為那是下意識的信任,已經刻骨銘心。
“就是……有時候實在太痛了,我那麽的求你,可你還是不聽話。”現在想來,顧時仍感覺身上到處都在又酸又痛,好像睡夢中被人全身上下打了一遍一樣。
淩季心中愧疚,“對不起,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狂化了,我感受不到輕重。”
當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看到顧時梨花帶雨,他就一陣心疼。他恨自己為什麽總讓顧時受傷,他越是自責就越是想要讨好顧時,卻不想惹得他哭喊得更兇。
這個過程反複循環,直到狂躁因子被壓下去,淩季才終于醒悟。在意識到自己做了混賬事,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終于放開了已經昏迷過去的顧時……
“我沒有怪你。”顧時與他對視着,怕淩季繼續自責還特意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正緊張跳動的心髒前,“我是自願的,雖然很痛,但不是每一次你都處于狂化。”
顧時感覺臉上有些發熱,“身體結合才是真正讓我們同為一人,不會再有藥劑讓我們分開。如果以後你還想的話,只要輕一點,我會依你的。”
他雖然并不抗拒,但要是此次這樣,他屬實有些吃不消。
淩季心中一動,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不再接觸顧時的準備,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好像拿到了永久的入場券,只要聽話再聽話,就會獲得獎勵。
“顧時,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淩季将他緊緊擁入懷中,他不想松開,也永遠不會松手。
“傻瓜。”顧時輕輕撫着他的後背,“好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問你。”
淩季依舊抱着他不松手,顧時也沒辦法只好就這麽說,“這裏是哪兒?”
“京煞的大本營。”
“簫聿也來了?”
“嗯,他沒出得了總塔,又知道你失蹤,所以來找我商量。”淩季和他仔仔細細講述了這兩天全部的事情。
顧時聽的心驚,“你們沒受傷吧?”
“都是小傷,好得很快。簫聿讓人去接北爾回來,想必很快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顧時松了一口氣,“這次真的要感謝簫聿,如果不是他,或許我現在已經被明醫生他們關起來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阿卡納呢?他當時應該也在現場。”
淩季目光一暗,“為什麽會有阿卡納?”
顧時皺眉,“你沒看見他?”
兩人紛紛一愣,而就在這時,簫聿直接掀帳大步走了進來,“淩季,我有事要和你說。”
“簫聿?”顧時又裹緊了被子,生怕身上的痕跡被他看見,那可就是丢大人了。
看見顧時醒來,簫聿先是驚喜,“你終于醒了!”
顧時微微一笑,“這次謝謝你了。”
“沒事兒,你如果死了,我也會心痛到跟随你殉情了。”簫聿和往日一樣開他的玩笑。
“不正經。”顧時嗔了他一眼,“對了,你剛才說的是什麽事?”
“奧,既然你醒了,那我就直說了。我剛收到兩條簡訊,都很糟糕,你想先聽哪個?”
顧時無奈,“都很糟糕還有什麽好選的,你就說最早的那條吧。”
“孔達死了。”
“什麽!”顧時震驚,差點站起來,幸好被子太厚攔了他一把,不然真就走光了。
淩季也同樣驚訝,但他還是保持着冷靜,“另一個消息呢?”
“更嚴重。”簫聿嚴肅了起來,“北爾他們沒能逃出來,現在被關押在總塔,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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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