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交換

交換

阿卡納的出現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內。

他看似有些腿腳不便，即使拄着拐杖也仍需要旁邊有人攙扶，他盯着兩人緊握的手，“看起來你們的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顧時觀察了一下四周，大概有十幾個人，而且他們的裝備和行動組完全不同，看上去更像是私人訓練的特種士兵。

僅憑他和淩季兩人的戰力是完全拼不過的，他必須要找個辦法逃離出來。

“阿卡納，我這次來只是想帶我的隊員離開。如果是你關押了他們，我希望你能高擡貴手放過他們，我們會遠離總塔，也永遠不會與你們為敵。”

顧時直奔主題，這也是他最關心最在意的一件事情。

阿卡納眼眸一沉，“你見到我的第一句就是想問這些嗎？你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在意我的腿究竟是怎麽受傷的嗎？”

顧時微怔，“我……”

“不用說了，我已經有了判斷。”阿卡納直接打斷他的話，但同時語氣也冰冷了起來，“不如我們玩個游戲吧。”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和從前一樣擲硬幣，你猜對了可以問我一個問題，同樣，如果我對了，你也要回答我的問題。”

顧時嚴肅起來，“阿卡納，我沒有心情和你玩游戲。”

“那他們就只有死了。”

“你威脅我？”

阿卡納不說話，只是深深望着他。

淩季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找到北爾他們要緊，你只管問，我來分析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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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納笑了笑，“我記得上次是你先猜，那這次該輪到我了。”他将硬幣高高抛起，在落下的瞬間迅速抓住了它，“我猜數字。”

顧時沒有選擇，他必須要玩，“花。”

手指慢慢松開，露出花的那面。

“你贏了，問吧。”

“你把北爾他們關在哪裏？”

阿卡納似乎早有預料他會問這個問題，“抱歉，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換一個。”

“阿卡納！”顧時發怒，“你耍我！”

阿卡納卻聳聳肩，“自從前日分別後，我一直想着你，如果我現在就告訴你答案，那你還會繼續陪我玩嗎？”

“無恥。”

“随便你怎麽說，反正你有弱點在我手上，他們是生是死也在你的一念之間，所以顧時，你說話前一定要考慮清楚了，不要讓他們白白喪命。”

淩季壓低聲音，和他道，“問他孔達的事情。”

顧時慢慢平複下心情，“老師死了，是你做的嗎？”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難道就因為我和他有仇？”阿卡納輕笑一聲，“想殺他的人太多了，比如嚴則，或者喻決？你憑什麽以為會是我？你有證據嗎？”

顧時卻道，“是我在問你問題，請你正面作答。”

阿卡納輕笑，“真正殺他的是喻決，不過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行兇者，而我是背後的謀劃者。”

他的回答在顧時的意料之內，因為仇恨，所以他要報仇。

可顧時還是更想問，“如果老師死了，總塔就徹底到了嚴則的手上，他是絕大多數反人道實驗的主導者，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弱小的向導和哨兵該怎麽辦？”

比如他從哨兵被改造成向導，又比如從趙平辦公室發現的那些向導資料，他親身經歷過這些，因為命大活了下來，可那些向導又該怎麽辦？

“別傻了顧時，你真以為孔達算什麽好人嗎？”阿卡納似乎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他身為總指揮，掌握着所有決策的執行權，他只需要一紙調令就可以輕松架空嚴則，可他卻始終沒有這麽做，反而任由他逐漸壯大，你難道就一點都沒有懷疑嗎？”

顧時皺眉，“你究竟想說什麽？”

從他的意思來看，孔達縱容嚴則不斷發展自己的勢力，漸漸達到和他同等的能力也并不加以抑制，如果不是真的瘋了，那麽只有一種可能。

他們倆之間或許達成了某種協議，讓孔達無力對他下手。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協議又會是什麽？顧時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直接告訴你了多沒意思啊。”阿卡納戲谑般的目光望向顧時，“如果讓你親手發現自己最尊敬的老師背地裏卻無惡不作，我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你的反應，那一定會很有趣。”

眼前的人變得越來越陌生，顧時真的希望實驗室只是一場噩夢，醒來後兩人依舊是最好的朋友，就和從前一樣。

“阿卡納，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虛僞、狠毒？是因為仇恨嗎？”

阿卡納臉上浮現出一絲厭惡，但表情轉瞬即逝，他又恢複了最常見的笑容，“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人，只是從前我有隐瞞你，但現在……”

阿卡納看向一言不發的淩季，“因為他出現了。”

“顧時，只要有淩季在的地方，你就不會再需要我了，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我寧可讓你恨我也不想就這樣被你忽視。”

四周持槍的士兵逐步逼近，淩季不由得慢慢把手背到身後，摸到了槍。

“淩季，我勸你不要妄動，若不小心走火，一旦交戰你們必死無疑。”阿卡納輕而易舉地就看出他的意圖，并出聲提醒道。

顧時也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立刻攔住他，“別，你要是殺他，那北爾的消息就真的問不出來了。”

淩季點點頭，“嗯。”

第二次，硬幣的上面的數字。

“這次換我來問你了。”阿卡納微微一笑，“你被注射了三次U-2藥劑，按理來說淩季會因為狂化而死，可現實卻是你們都完完整整地站在這裏，而且似乎你們的精神連接也加強了不少。”

阿卡納眯起眼睛審視着兩人，“我想問問你是用了什麽辦法救了淩季？”

顧時卻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聽他這話，阿卡納隐隐有了猜測，他下意識攥緊拳頭，“你怎麽知道我不想知道？說吧，也讓我開開眼界。”

這次是淩季說了話，“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喜歡自虐，但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告訴你。”

紫水晶的虛影被放大在阿卡納的面前，層層疊疊的精神觸梢将水晶保護起來，而最粗壯的那條觸梢尾端開了一朵黃色的小花，一只小猞猁和熊貓依偎在水晶旁邊打瞌睡，一幅靜谧美好的時光。

“你們……”阿卡納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麽？

向導的精神體化成小時候在一個哨兵的精神圖景裏，說明它相信這個哨兵，而這種信任只有一種可能。

阿卡納直接對着虛影開了一槍，虛影散去後，面前的兩個親密無間的人讓他心中的恨意無限增長。

“好，你們真的有本事。”他的眼睛通紅，心緒翻湧，好像有個什麽東西一直堵在胸口，口腔裏漫着絲絲血腥味，他簡直快要瘋掉了。

他最珍貴的寶物，就這樣歸了他人？怎麽可能？他一定要奪回來，不惜任何手段。

“顧時，你不是想知道北爾的下落嗎，我可以告訴你。”

顧時一喜，可下一秒阿卡納的話卻讓他笑容凝固。

“但我有個條件，用你來換他們。”

“不行！”淩季立刻反駁，阿卡納對顧時絕對沒安好心，如果顧時真的落到他的手裏，他甚至不敢想象顧時将來還能否活着出來。

顧時緊皺眉頭，他在猶豫，這是一個很合适的買賣，用他一個人來換七個隊員的安全，他找不到有什麽理由去拒絕。

淩季察覺到他的遲疑，連忙道，“顧時，你不要信他。”

阿卡納繼續道，“不僅如此，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一定保證火蘭基地的人包括淩季，甚至簫聿和京煞，都絕不會再面臨任何圍剿和生命安危，另外我還會再提供你們兩倍的物資，幫你們度過這段時間的大降溫。”

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迫使顧時必須即刻做出選擇。

淩季先道，“我不會讓顧時留在這裏，如果你需要人質，我來。”

阿卡納輕笑，“我不需要人質，我只要我的東西，只要顧時。他曾經答應我要在總塔陪我一輩子的，如今他先背棄了承諾，不要緊，只要他現在點點頭我可以不計較這些。”

他頓了頓，“我想……喻決肯定也希望他留下來，畢竟他對顧時的情誼也不淺呢。”

淩季一怔，“喻決？”

阿卡納笑道，“你當時真應該再狠下心補上一槍，可你太在意顧時了，沒有仔細探一探喻決的脈搏就走了，他昨天剛醒來，迫不及待要把怒氣撒在顧時身上呢。”

“雖說三個人有些奇怪，但如果我用些手段逼迫顧時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他的笑意越發放肆張揚，說話也咄咄逼人，似乎在有意無意引導淩季情緒爆發。

果然，聽到這話淩季怒不可遏，“你再說一遍。”他氣得聲音都在抖，可槍口卻穩穩地抵在阿卡納的額頭。

下一秒，周圍的人也立刻把槍口對準了他，只需要阿卡納的一句話，淩季便會倒在血泊。

千鈞一發之際，顧時疾步走過去按下淩季持槍的手，望着阿卡納道，“我答應你。”

“你瘋了！”淩季拽着他往後走，“你快離開，這些人我來處理。”

“淩季！”顧時突然停下腳步，無論淩季怎麽拉扯也不再往前走一步，“你聽我說，用我一個人換這些，很合适，我們不虧。”

淩季臉色鐵青，連帶着語氣也沖了起來，“你是不是傻！你知道留下來是什麽下場嗎，已經變态了，他們會折磨死你的。”

“我知道。”顧時又怎麽會不清楚這個後果，但他不能拿其他人的命來賭。

“如果一定有個人要做犧牲，那我必須要承擔起這個重任，他們是我的家人，簫聿是我的朋友，而你……我的愛人，你們都必須要活下去。”

淩季心痛極了，“顧時，你一定是瘋了。”

顧時撫摸着他的臉頰，“不用擔心我，阿卡納不會讓我死的，你先帶他們出去，我會在這裏照顧好自己。”

他踮了踮腳，輕輕吻了吻淩季微微顫抖的嘴唇，“你要先保住自己，才能與他們對抗，我等你來救我，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