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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路上，見你轉而露笑，神色得意，他無奈說道：“說是別人欺負你，我看倒是你這個小淘氣愛欺負人。”

你在他懷裏，有些任性地說：“我才沒欺負他。是他先招惹我的。”

皇帝好笑。

不知為何，這天真的孩子玩鬧，撒嬌起來總讓他有幾分為人父母的真實感。

不自覺的心下寵溺。

“那你就沒有任何錯了？”皇帝勾了勾你的鼻尖。

你輕快地咬了口他指尖。

不等他生氣，便嬌氣地罵道：“真壞，舅舅還說替我出氣，現在又來糾我的不是了。”

他無奈，只好收回濕漉漉的，帶着牙印的指尖。

接着換了個話題，“今日，怎麽穿着這身衣服……”

他看了眼你鴉青色的衣裳，微微蹙眉。年紀小小，還是得穿些喜慶的。

你有些苦惱道：“怕是上次，爹爹畫紅梅時，我把他的畫弄髒了，還打潑了洗筆的水缸。”

“自那以後，他便不許我穿紅色衣裳。”

皇帝聽聞，得了勁頭指責道：“那你怎麽不罵他壞爹爹，只罵舅舅一個。”

你只覺這話裏頗有些道不明的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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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好笑。

他們二人又有多大區別。只不過一個看着面更冷，一個面更柔，實則骨子裏都是一個模樣刻出來的冷心腸。

“舅舅，我累了。”你不想搭理他，也懶得回應，便靠着他的肩膀睡了。

天色漸漸陰了下去，且因下了雨，少了些幹燥，多了分濕潤，朦胧霧氣間，空氣異常清新，倒是十分舒适。

你着實有些沉醉于這份惬意。

皇帝抱着你來到內殿，将你放在床榻上，又讓侍女拿來柔軟的小毯，蓋在你身上。

隔着帷幕，他一面拿起一本奏折翻看，一面和身邊常侍候的近侍說着話：“你說，以瑛兒的性子，日後大了，許配給誰合适？”

“老奴不敢揣測。”回喜公公心有戚戚，背間浮起冷汗。

“直說無妨。”皇帝淡淡說。

回喜公公暗道今日還真是事情非得招到身上來，不過他畢竟是服侍已久的老人，心下思忖幾秒便道：“老奴看來，盛小公子還小，正是天真爛漫的時節。”

“倒是，說的不錯。”皇帝颔首，點點頭。

“陛下這般疼愛小公子，日後等小公子大了，他若是看中了誰，那人豈有不應的道理。所以老奴想着，這事情不急。”

回喜公公見皇帝臉色，曉得這話讨了趣，心下穩了穩。

“難辦！”皇帝想着，頗有些不得意地嘆氣，“這為人父母的，總是時不時的擔憂，生怕一個不好害了孩子。”

回喜公公心想，倒也沒見陛下對親生孩子有過這般焦慮。想來，人的偏心從來是沒緣由的。

他恭聲道：“得了陛下親眼，那可是小公子的福氣。”

皇帝聽了，眼神微變，晦澀不明。

他只捏着一只湖筆，在奏折上轉了一圈，本應落下一個紅圈，最後最打了個大大的叉。

“福氣……”

“怕也是不是人人都想要，何況這又是什麽值得說道的福氣。”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麽，冷冷一笑。

回喜身形微顫。

當晚宮宴，皇帝依舊抱着你去了，你在他懷裏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卻隐隐約約見到了母親走了過來。

只聽着她說：“陛下，孩童不好照顧。瑛兒，不如就先交給我吧。”

皇帝面色微冷，只道：“璃妹，今日裏就讓我這個舅舅好好看護他這個侄子吧。難得他今日有閑來宮中，我也有許久未曾見他了。”

母親顫着聲，依舊堅持着說：“小兒魯莽，怕是……”

不等她說完，皇帝打斷，冷聲道：“便這麽怕嗎？我倒是未曾想過，你的心中我就是那般不顧情面的人。”

“……”

母親臉色蒼白，血色全無，身形羸弱到即将跌倒。

父親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淺淺扶住她，不緊不慢，溫溫和和說道：“便由陛下照料着吧。”

皇帝這才臉色好轉。

恍惚間，他有些嘲弄道：“璃妹，你這一生，錯的極多。怕是唯一做對的一件事，便是找了一個合适的夫君。”

說道最後二字，他語氣微沉，似話中有話。

母親頓時身形一顫。

你醒來時，宴會早已開始，雅樂聲奏起，一片歡歌樂舞。着實是個喜慶日子，你卻一眼看見座中主角與太子正在說話。

想必是劇情的正常運轉，其實你內心并無多大感覺。

可系統卻出現，提醒你維持人設。是的，你是個從小到大便喜歡太子哥哥，一心想當他的太子妃的惡毒炮灰。

不得不說，你對這個人設真是滿意至極。

你的獨占欲是極強的，頗有些偏執，因而稍微不如意便胡鬧起來。

你趴在舅舅的腿間，只一個勁地掉着眼淚，什麽也不說。

皇帝感受到了腿間的濕潤，心下一驚，立刻低頭小聲問：“怎麽了，小乖乖。怎麽好端端的哭了？”

他是知道你的自尊心頗強，不願被人瞧見眼淚。因而也不曾大肆發作，只忍下來小心詢問，勸慰。

你哭的聲音抽噎，身體顫顫的，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太子哥哥不喜歡我了，我也不喜歡他了。”

皇帝看向下座，太子如常，只不過身邊立了個少年。

倒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

皇帝心想。

他小聲哄着你，說：“別管他，我的小寶貝想喜歡誰就喜歡誰。還有舅舅在呢？”

腿間的孩童遲遲沒有回話。

隔了好一段時間，才聽到他極為小聲的問：“舅舅會永遠喜歡我嗎？”

皇帝微頓。

不等回應，只聽他輕聲說：“不會的。母親也不會永遠愛着我，沒有人會永遠愛着另一個人。”

皇帝驚愕。

他終是伸出手，緊緊抱住他。

懷中孩子的身體燙呼呼的，似是過熱了。而剛剛的那句話，仿佛也燙到了他心裏去。是啊，誰能永遠不變。

皇帝面色如常，心間情緒洶湧。

他抱着懷中的孩子，似是在說給自己聽：“舅舅不會變的。”只要你永遠聽話。

“那你，以後要說到做到。”孩童不禁勾着他的手，靠着他似乎在尋求着冰涼處，含糊着聲說。

皇帝不語，只見他轉頭向上，望着自己。

稚嫩卻精致的面容下，淚痕落在睫毛處，虛幻如同即将飛走的蝶。偏偏就這樣被他握在手心，懷着些依賴看着自己。

“不許騙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