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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當晚那條魚被送上了餐桌，可惜味道不太鮮美。你不過吃了一口，便嫌棄的吐掉了，甚至不允許其他人吃。

母親嘆了口氣，給你遞了一杯溫好的米酒。

你吸食了幾口，很是滿意說：“好甜。”她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你，烏黑發間毫無釵環，她近來喜禮佛，常着素。

因而，最後那盤魚是被父親和哥哥偷偷解決了。飯後，因你生氣，羞惱他們竟是把那說不上好吃的魚吃完了。

你那哥哥便拿了一道你很喜歡的外城糕點鋪的米糕給你。

那個晚上，你便在他的看守和囑咐下只吃了小小的一塊。

第二天，主角過來尋你的時候，你依舊在胡鬧，你的父母向來對你愛憐過甚，你想要什麽自然都是有的。

你不愛讀書，更對酸腐文字厭倦，偶爾靜下心來不過拿出宣紙，随便塗抹幾筆。

教授你執筆，繪物的是你那夫子。

他年近三十有二，并未娶妻，他沒走前你偶爾會聽到下人們談天說地時讨論到底會是哪家娘子得了他的親眼。

要知道他出生于江南富貴門第，家境頗豐。

加上是畫壇巨擘，一幅畫挂出去的價格都抵得上尋常人家數十年的費用，不知道多少人羨嫉。

“過來。”你于堂中書室招手，随即用特制的小筆在黑色硯臺裏沾染了些，畫在紙上時卻終是停了下來。

你那夫子擅長花鳥蟲魚，寫意與工筆結合的恰到好處。不過，教授你時倒是很照料你的年齡，從最基礎的打起。

只是，你又怎會有那般過多的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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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畫。”你丢下筆，指使着主角來做這事情。

他起初微怔，卻并未拒絕，而是站在桌前，撿起你丢落下的筆。他于這道其實是很有幾分天賦的，畢竟是天命選定之人。

他更是你那位夫子心裏念叨的，真正能夠傳承他的武功和才學的弟子。

你樂得看戲。

他最終畫了只塌上打滾的白貓。

你見了畫，看了會兒，只随手揉成一團，丢進了紙簍子，閑閑道：“沒意思，我本以為你能畫的更好的。”

他臉色頓時蒼白。

你知道他想着什麽，怕是又覺得自己要被抛棄了。倒是愛多想！你不過是煩躁他把你畫成一只柔弱的白貓。

你便招手，叫他近了身，随你一同趴在塌上看起了小人書。

“你該畫這個。”

你指着小人書上秋千的一頁，其上兩個小人衣衫半露，他卻是猛地臉一紅，将書合上奪走了。

他有些羞惱說：“這書哪裏來的。”

你洋洋得意道：“讓婢女私下給我買的，怎麽樣？畫工不錯吧。”你存心想逗逗他，看他臉色破功。

等他冷靜下來時，你早已失去耐心，躺在塌上，靠着小枕午睡去了。

他坐在你身邊，望着你的面容，輕聲道：“瑛兒，你該明白的。你是侍人之身，終有一天……不可再做這番輕浮舉動。”

“我當然要嫁人。”你半阖着眼，語氣堅決說，“我要嫁給太子哥哥啊。”

他語氣怯弱了幾分，說：“嫁給他有什麽好的。日後指不定又是三宮六院……”

你不耐煩道：“這天下男子，哪個不是輕薄多情，見了一個愛一個，有了這個還想着哪個。”

“太子哥哥對我是極好的，他喜歡我，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他閉目，隔了一段時間才問：“若是他日後不喜歡你了呢？”你又當如何自處，更何況那位又怎會答應。

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随口回了他句：“我喜歡他便行了。”你才懶得糾結對方喜不喜歡你，不過是尋常走個劇情。

你演你的戲，扮演你的角色，關他們什麽事。

那日過後，他顯然不願意再提起這事情。那本你偷偷讓婢女買的小人書被他收走了，怎麽也要不回來，你倒是有點可惜。

其實那本書裏，也沒幾張出格的畫，不過是個道士除妖，遇到妖物所化做美人，略帶豔情故事。

你有些悻悻，那可你特意點明要市面上最火熱的。

“多有意思啊。”

你看着手都有些癢了，其實那些年凡塵練心時，你也曾封印記憶，化作那落魄，無處尋得生計的窮書生，以風月畫維持生計。

那些日子，你便如同尋常凡人一般，渾渾噩噩活着。待得一生過去大半，你終是于茫茫大雪中悟道。

醒來時，你暢快時不由得做些悵然：若是，若是你未曾踏上仙途，未曾走進魔道，未曾……可惜，世上從未有過回頭路。

很快，便到了你的生辰，同時也是主角的生辰。按府上的規矩來，你是淩晨三點出生的，他早你約一個時辰。

這一年，你十二歲了，翻過去便是十三歲。和猶在府中的主角不同，你這個生辰并未是在家中過的。

當天一大早，你被帶着去了城外的梅莊。

你那便宜舅舅給你準備了一個別具新意，也很繁盛的生辰。他帶來了許多的禮物，有進貢的好看布匹制成的新衣，也有不知花費手藝人多少個日夜打造的精致漂亮的配飾，更有那價值千金的明珠……

不過，你最滿意的是：他帶來了五個武功不錯，帶着黑巾的少年暗衛，讓你挑選一個。

你那時正興致盎然，便纏着他說：“舅舅，你讓他們都摘下黑巾可好？”

他微垂眉，笑着說：“我是要他做你的暗衛，随身保護你。你可別在意那些其他東西了。”

“哼，我才不要。”你氣鼓鼓道。

五個少年人背脊挺直，一聲不吭的跪地等待着。

你走到他們跟前，傲慢地俯視他們。

若是讓你親手去摘下那面巾，你定是不願意的。因而，你想了幾秒，将發間的玉簪取下，斜斜挑起第三人的面巾。

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你得意地笑了：“舅舅，就他了。”

他見你做出選擇，有些憐惜的将你拉住，面帶遲疑地問：“我的小乖乖，你不再挑了？他武功不算最佳的，唯一的優點便是長得不錯。”

真煩。

你明明做出了他想要的，期待的結果。他倒是在幹些什麽？他在想些什麽？不是早就決定了，在你身邊安插一個合适的人。

這個人選你真的很滿意的，你還有足夠的時間和你的新玩具玩。

後悔了？還是說懷疑你知道真相？你承認你是故意的，故意一挑就挑中，讓他猜忌，讓他多疑。

沒錯，你喜歡看到他自我折磨的模樣。

你懶懶地道：“舅舅，你明明清楚的。”誰不知道你是個極好顏色的孩子，身邊的婢女，小侍也都挑着最好看的。

他見你烏發散亂，披在肩頭，怔怔不語，隔了會兒才道：“瑛兒，我讓婢女給你梳個好看的發髻可好。”

“好痛，才不要。”你從他懷裏躲開，随手将手中的玉簪放在桌上。

你其實很清楚他心中的顧慮。

畢竟很久以前，他的母親就因言獲罪，打入冷宮。他當年上位時，不是沒有質疑他的血脈的，關于許多年發生的那段宮閨秘事。

可是，又能選擇誰呢？

老皇帝已死，京城中幾個皇子争來争去，死了不少。等你那舅舅打上來時，又死的差不多了。

難得有個身強體壯，政事幹練的，衆位臣子簇擁着便是了，倒是一片英君賢臣景象。便是有微詞的，都被拉出去砍頭了。

以至于，你母親于深宮中那段隐秘纏綿的情事頓時化為烏有，除卻留下一個極為難辦的胎兒。

最後，她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嫁給了你父親。

等你出生後，她見了你眉心那道侍人标記，更是慶幸，她的孩子終于不用死了。她着實怕極了，害怕那夜宮城裏的血與火。

誰沒有秘密呢？

所幸，這些秘密終将随着她死去埋進地裏去。

可是，她又怎麽會清楚這一切的安穩源于你的父親拿着一個早産的孩子換了另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