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孫哲平抱拳，側着身子看葉麟收拾行李，她換下了那身戰鬥裝備，一下又顯得是個鄰家女孩了。

不過其實他說歸說，心裏覺得那套還蠻好看的，初看覺得很，那個啥，就是跟她平時的反差比較大，一時難以适應，看習慣之後就覺得這種風格她也不是不能駕馭……葉麟雖然長得可愛氣質也奔着可愛去，不過孫哲平知道她本性必不可能如此，算了，除了張佳樂誰會真把她當乖巧萌妹……張佳樂對她倒是真喜歡，當欣賞的後輩那種……

他的思維有點發散開去，葉麟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回過神，她說：“餓了。我們要不要出去吃飯？”

孫哲平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上：“你想好了？”

葉麟說：“是啊……你都把我推進坑了。”

孫哲平說：“我只是給你提供了選擇。”

葉麟嘆了口氣：“你不知道我選擇困難啊。”

孫哲平說：“那我幫你選了，不是正好？”

葉麟看了看他的左手，說：“你也想好了？”

孫哲平笑了。是啊，其實真的需要想好的人，是他也說不定呢。

他擡起左手，放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葉麟安安靜靜地看着他，目光中含着一種清澈的平靜，和孫哲平所厭煩的那種憐憫的視線又不一樣，這更像是一種，動物一般的，近乎天性中的理解和洞察，以及直覺……

他挪開了視線，說：“走吧。”

葉麟說：“嗯。”

兩天之後她抵達了上林苑，陳果自然十分開心，高高興興地給安排了住宿，而且其實——她也好粉麟妹的！于是葉麟笑嘻嘻地給了老板娘一個擁抱，把她激動得直冒泡。

葉修說：“來了？”

這人現在看着倒是真淡定，雖然他大部分時候都如此。他招呼葉麟上機，反正該訓練訓練，該上網上網，而且——有了這麽個渾水摸魚大師，搶boss的隊伍裏又添了個得力成員，也不錯。

倒是把魏琛和喬一帆驚得夠嗆，前者當然是認識這個神槍小美女的，只是感嘆葉修神通廣大果然“有點人脈”，而後者……微草的新生代都是看着王葉方的傳說長大的，雖然沒直接接觸過，對葉麟卻不可謂不熟悉。

但是今日得見，覺得怎麽說呢，和傳聞中（？）一樣，是個沒什麽前輩架子的大神，聽說了喬一帆是微草出身的之後，反而還樂呵呵地招呼他說請他喝奶茶。

喬一帆漲紅了臉，應好，又說謝謝前輩……其實他很想問一下前輩當時為什麽會退役啊……又覺得這是人家自己的事，這麽問太唐突了。

葉修啧了一聲，說怎麽你還當起主人翁來了？讓你請像話嗎，待會兒一起出去吃一頓呗。

“啊真的嗎！”葉麟喜滋滋地放下了點外賣的手機，挨到了葉修旁邊去，說那我想吃牛蛙煲……啊還有烤肉，還有火鍋！

葉修無語了一會兒，然後說吃，都吃。

葉麟說：“嘿嘿，待遇真好。”

“待遇好是要你拿勞動力換的。上號跟我下本去。”葉修沒忍住，拿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又覺得這個動作太親密了，不好。

之後在網游裏面興風作浪的時候還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劍客，刀刀拔刀，葉麟看這名字有點意思，多看了兩眼，然後就被纏上了。劍客操作很好，風格也帶着一股子淡淡的熟悉，葉麟心下一驚，腦子裏第一個反應是藍雨那位，又覺得不是那個路數，是要更加，炫技一些的打法……霎時間劍客又打出了一套連環劍，葉麟不作他想，在陣鬼的掩護下撤退，喬一帆好像認識這個id，小小地驚呼了一下。

葉麟說：“認識啊？”

喬一帆說：“這個是…劉小別前輩的……”

他跟劉小別也不是很熟，劉小別是隊裏嶄露頭角的手速天才，而他在離隊時還是那個萬年管飲水機的，劉小別應該不認識他才對。

刀刀拔刀說：“……葉麟姐？”

葉麟大窘，好吧怎麽叫是老隊友呢，一下就認出來了哈哈，但又不好這麽快承認，只好不說話裝高手，結果刀刀拔刀說：“……你麥沒關。”

葉麟：“哦……”

葉麟：“哈哈小別啊，我全明星的時候看到你了……打得不錯哈，微草的未來就看你的了！”然後她補了一句，“還有英傑，還有小非，還有……”

劉小別無語，他操作着劍客停止了攻擊，道：“前輩不打算回微草嗎？”

“哈哈，上來就這麽犀利啊……”葉麟汗顏，什麽叫無顏面對父老鄉親呢，這就叫！所以就算回北京了，就算這屆全明星是在微草的場地辦的，她也沒回去看一眼，這就叫離開時有多潇灑回首時就有多狼狽……

總之她哈哈呵呵了幾句應付過去了，又承諾說下次你來杭州請你吃飯，這頓飯可不是白請的，封口費啊，葉麟懇請他千萬，不要告訴他們隊長，她都不是很敢想象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喬一帆看着這個大他幾屆的前輩在語音裏利落地撒潑打滾，總有一種不太真切的神秘感覺。

稍晚些的時候葉修和她單獨待着，他說：“你怕王傑希啊？”

葉麟瞪他：什麽話！她嘆了口氣說：“我這是……我，我做了虧心事，心虛行不行。”

葉修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他領悟了什麽。然後他說：“所以那個時候，你退役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葉麟虛弱地想，他知道啊，第二天人去樓空的時候，想不知道也難。但确确實實是她，不告而別，一走了之，所以說……

“好像确實有點過分。”葉麟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葉修看着她覺得有趣，他說：“王傑希喜歡你啊？”

“啊……”葉麟慢慢吞吞地說，“可能吧？”

還“吧”？葉修樂了，說那你這個是真的有點過分了，搞不好給他留下了難以抹消的心理陰影也說不定。

葉麟低下頭，不說話。那确實是她不算美好的一段日子，身心俱疲，而且怎麽說呢，她也幫王傑希拿了兩個冠軍了，也夠本了，就是有天大的恩情也算是報得了……

葉修啧了一聲，說：“所以說…壞事兒。”

葉麟說：“啊？”

葉修說：“不是說你啊，我是說，由此可見——感情的确是可以壞事兒的。”

葉麟說對嘛怎麽也不該是我啊，我這麽，愛崗敬業盡職盡責……

葉修說：“說的就是你。”

葉麟：？

之後就繼續跟着興欣大部隊在網游裏攪風攪雨，算是見識了一下各大戰隊的公會是怎麽被騷擾的。

“怪不得要聯合圍剿呢。”葉麟說，“老葉你也太……”

葉修說：“你才多大啊，就叫老葉，像話嗎。”

“噗。”葉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或者是哪個字又戳到她笑點了，自個兒在那笑個沒完。

葉修被她搞得無可奈何，索性抽了張椅子去書桌前面翻材料清單。

葉麟看了他一會兒，說：“明天晚上我申請出去一下。”

葉修說：“哦。”

然後他想到了什麽，面色複雜地看了葉麟一眼，說：“出去吃飯……？”

葉麟無知無覺似的，說：“嗯……算是吧。”

葉修似乎不想多問的，看到他這個樣子，葉麟噗嗤一聲笑了，說：“好吧，是和幾個小輩。”

葉修：“……”

葉麟眨眨眼睛：“哦你不想知道啊。”

葉修說：“還行吧。”

葉麟：“噗。”

葉修停下了翻看材料的動作，說：“那個時候……你打得很不開心？”

“啊……算是吧。”葉麟虛虛地別開了視線。

“不想說？”葉修問，卻也沒有過多逼迫她的意思。

“也不是。”葉麟想了想，說，“那個時候精神狀态不是很好……然後就想着，換個環境可能會好一點……而且我……反正就是，啊孫哲平也覺得這樣蠻好的，他幫我聯系了國外的診所……”

葉修沉默了一會兒，問：“嚴重嗎？”

“還好吧……”葉麟說，“但是……”

葉修靜靜地等着她說話。

葉麟恹恹地說：“但是不會好了，怎麽樣都不會好起來了。”

葉修輕輕地說：“胡說。”

葉麟噗嗤一聲笑了，她想：如果你不是……

葉修又翻了會兒材料，說：“得了，早去早回。”

葉麟說：“嗯。”

她是請小別柳非袁柏清這幾個小朋友吃飯去了。今年微草不知道怎麽想的，放假前選了杭州團建，可能是因為嘉世出局了也沒機會來這邊打比賽，而王傑希又确實想看看葉修他們到底在搗鼓什麽名堂的緣故。

葉麟到了包廂才拆掉口罩帽子，頓覺舒坦，然後把許久不見的柳非抱進懷裏一頓蹂.躏。

柳非說：“葉麟姐！”

在離隊之前微草就她們兩個妹子，而且同為神槍手，葉麟還是很關照她的，末了還把賬號卡留給她用。葉麟自己倒是覺得蠻好，和柳非也沒什麽不配的，柳非卻總是有壓力，賬號卡的前任主人太過耀眼，後繼者難免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葉麟鼓勵地拍拍，然後又和兩個七期男生天南海北地胡扯了幾句，末了她說，咳咳，你們隊長今天…去上林苑了是吧…？

劉小別扯了扯嘴角，他就知道葉麟猶猶豫豫的是要問這個，于是再三跟她保證吃了她的飯就不會賣她，肯定不會和隊長撞上。

“躲得了一時。”他辛辣地點評。

“躲一時是一時！”葉麟灑脫地夾起一片牛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