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再然後就是決賽，賽前偶遇的時候孫翔還溜達過來想說點什麽，被葉麟一句笑眯眯的加油給噎回去了。

孫翔瞪她半天然後憋出一句：“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葉麟：“？”

他走之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葉修說：“什麽事啊。”

葉麟搖搖頭說，不知道啊，可能我上次說請他吃飯吧！

葉修：“……”行吧，小年輕。

葉修說，行了，不管他了，我們上吧！

也是，管不了那麽多了，萬裏長征第一步，個人賽艱險萬分地拿下，團隊賽裏孫翔還在公屏裏叫嚣，得了，葉麟輕輕地笑了一下，的确是小年輕啊……她的心裏升騰起了一種久違的暢快。

事實上之前葉麟也一直都是收着點兒實力在打，這跟她一向在賽場上那種富于餘裕的氣質有關，輕巧，簡練，審時度勢，她喜歡觀察局勢，也擅長以這個為依托來做出應對，借力打力。或許這也是她和葉修能合得那麽來的原因。

瞬息的花火之下，神槍手的表現是前所未有的強硬，連成一線的子彈如同鋒利的刀片。甚至連葉修都隐隐心驚：這種漂亮精巧的操作，和她風頭正盛的那幾年相比也相去無幾，更是隐隐有過之而無不及之感……

團隊賽以孫翔退出了游戲而宣告結束。

興欣的隊員們起身慶祝，難掩激動，但是葉修轉頭看向他身邊的葉麟，後者只是沉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松松垮垮地摘下了耳機。

她注意到葉修打量的神色，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怎麽了，不是贏了嗎？

葉修：“……”

他說，“是啊，贏了。”

葉麟笑着說：“你要不也去跟他們抱一個？”

葉修也笑了，也是，他們兩個……經歷過大場面的，哪兒用得着這麽激動。

話雖這麽說，随後的慶功宴上，他還是和隊員們一起醉得不省人事，也可能是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太累了，醒過來之後他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他掙紮着坐起身來，發現床邊坐着一個人，随着他的動作，她擡起頭來，揉了揉眼睛看向他。

葉修：“……”這是什麽情況？

哦。葉麟非常淡定地解釋了一下，就是他——或許是勞累過度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有點發熱，所以派個人來觀察一下，來把這個體溫測了。

“……”葉修乖乖把體溫計含着，心情有些複雜，不禁開始細想自己這段時間是否的确在過一些非人的日子……

葉麟拿着體溫計看讀數，葉修想了想說：怎麽……派你來啊。

葉麟說：“還說呢，你們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全是一杯倒，太搞笑了，我還沒喝兩口就沒人了……”

葉修：“……”咳咳。

葉麟收好體溫計說：好了，看來是退燒了，來把這個水喝了，再睡會兒？

葉修喝了水，搖搖頭，感覺雖然腦子有點沉，但再睡不着了。

“……你也是有夠拼的。”葉麟站了起來，看了會兒窗外。

“沒辦法啊……”葉修說。建新戰隊，從頭再來，沒想到會那麽難，也沒有想到他真的……做到了，着實是新奇的體驗，但也的确……很棒。

“接下來呢。”葉麟輕輕地說。挑戰賽再怎麽看都只是開胃小菜的規格，職業圈那才是真正的……風霜血雨，不是可以等閑視之的。

“不知道啊！”葉修說，“都走到這一步了，也只能再往前看看了吧。”

“……”葉麟說，“我挺……佩服你的，某種意義上來說。”

葉修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說：心動了？現在考慮入夥也來得及啊。

葉麟輕輕搖了搖頭，她走了幾步轉回來說：“葉修哥，你覺得你爸媽……真的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葉修心裏一沉，這的确是為數不多的，他不願意面對的一個問題。

葉麟的視線不知道在看哪裏，她喃喃地說：“有時候我在想，或許這只是……一種另類的阻礙，如果你乖乖回家了，他們也不會如何逼迫你的——甚至就算你不回家，他們也沒法兒真的把你怎麽樣……”

葉修驚愕地看了她一眼，他聽到葉麟繼續說，“……因為你有一對愛你的父母，很顯然，這點跟我不同……”

“葉麟……”

葉麟搖了搖頭，繼續說：“我并沒有說你成了我的阻礙的意思，而是——葉修哥你太弱了，離開了榮耀就什麽也做不了，但是我……”

葉修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地想要說一些阻攔的話，但是他又覺得，葉麟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沒有說錯……

他聽到葉麟說，“但是我很聰明、也很有能力，不論幹什麽我都會有出息的……”

葉修徹底驚呆了，他看到面前女孩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模糊的悲傷。

葉麟努力地微笑了一下，說：“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是可以做到的——雖然我的直覺并不具有什麽參考價值。”

她又說，“這段時間很開心，謝謝你。”

*

孫哲平送她去機場。

葉麟倚在後駕座的車窗旁邊，靜靜地看着窗外。

“……你還真是挺出乎我意料的。”對于她的事跡，孫哲平作出如此點評。

葉麟晃晃蕩蕩地笑了一下，說：“沒辦法……現在這不是無家可歸了嗎。”

孫哲平沒說話。

“……不要這樣啦平哥兒。”葉麟說，“至少你和佳樂哥如果領證的話還是可以收養我的嘛——開玩笑的。”

孫哲平：“……”

孫哲平一反常态地沒有損她幾句，而是說：“到了國外好好生活……有什麽困難可以聯系我。”

“嗯……”葉麟點點頭，又說，“謝謝。”

孫哲平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沒有再說話。

葉麟強烈要求他送到機場門口就好啦，她一向是那種行李非常少的人，就這樣還要他送進安檢口就太過分了。

孫哲平了然地點點頭，揮揮手，轉身走了。

哎呀，真是潇灑的男人呀。葉麟兀自感嘆了一句。

轉身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葉麟愣住了，她看到一個身影匆匆地向她趕過來，長風衣，黑色墨鏡，還有那種怎麽也磨消不去的、引人注目的氣質……

葉麟有點無奈了。

周澤楷小跑過來，站定在她身前。

“喂……”葉麟說，“你不是……你今天不用訓練嗎……”

周澤楷搖搖頭，說：“來見你。”

葉麟有點想捂臉，好吧怎麽說呢，還是怪感人的，她說：“我要……走啦，季後賽加油哦。”

周澤楷說：“什麽時候……回來。”

葉麟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笑了，說：“不知道呀……可能是四年，也可能一直……”

周澤楷率先說：“沒關系。”

你知道什麽呀就在這裏沒關系……葉麟有種強烈的想哭的欲望，她抑制住了，然後說：“好吧，敗給你了，那麽……”

她說，那麽就這樣好了，如果四年之後你還喜歡我的話……

周澤楷說：“當然。”

葉麟：“…………”

她輕輕點了下頭：“好的，那我答應你了。”

周澤楷：“？”

葉麟說：“就現在。嗯。四年之後記得來娶我。”

周澤楷驚訝地看了她一會兒。

葉麟笑了，小跑過去抱了他一下。周澤楷用力地回抱了她。

葉麟說：“唉……騙你的。”搞不好總決賽的時候就回來了呢。

周澤楷說：“……嗯。”

葉麟笑了，不過也不一定，大學生嘛，很忙的，誰知道呢！

周澤楷說：“再拿一個冠軍就……”

葉麟說：“別立flag呀周隊！”

“行了，”她繼續說，“不會再有任何困難了，我……永遠地答應你了。”

“……”周澤楷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