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等許冬回回來的時候，沈春至已經調整好了心情，門口剛傳來響動，她就蹦蹦跳跳過來給許冬回開門。

許冬回提着一袋新鮮的韭菜，還有一袋子剛從市場上買到的活蝦。還有另一袋子不知道啥，一個穿着一身黑衣服的英俊男人手裏提着剛從集市買的菜肉，袋子是最廉潔的大紅色塑料袋。有種奇妙的反差感。

沈春至伸手想幫他拿，結果不出所料果然被許冬回拒絕了。他好像有什麽堅決不能讓女生動手幹活的大餅。那以後可真沒有人幫他咯，沈春至心想，她的耐性也是有一定的限度的，他總是說不用，她以後就真的不幫他了。

“真的不用。”許冬回說，“我一個人幹活就可以，我可會幹了。”

“好吧。”沈春至說，“尊重你的選擇，我不幹還不行嘛。”

這時候許冬回從另一個袋子拿出來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跟個大號蒲公英似的，像花又不像花。“這個榔槌棒子是啥啊。”沈春至奇怪的問。

“是大花蔥。”許冬回說，“集市上正好有阿姨在賣，我覺得很好玩就買回來了，你拿着玩吧。”

“我不是個孩子。”沈春至說，“怎麽感覺你把我當三歲的小孩在哄。”

“沒有。”許冬回說，“我知道你是個成熟的大人，但是我覺得成熟的大人也會喜歡這個東西，就像魔法電影裏面的魔杖似的。一揮手說不定能有魔法。”他拿着大花蔥在空中揮了揮，說道：“阿瓦達索命！”

他是對着天空揮的，但是沈春至依然覺得自己應該有義務配合一下他的魔法，所以她啊啊了兩聲，閉着眼睛就要暈了過去。

“複活石！複活石！複活！”他趕緊指了指沈春至。

沈春至睜開眼睛，假裝茫然的看着周圍的一切，說：“好奇怪，不知道我剛才怎麽了。”然後她看向許冬回問：“這位先生，我剛才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知道我剛才怎麽了嗎？”

“我也不知道。”許冬回說，他悄悄的把那個大花蔥也就是他的魔杖藏在了身後，一臉無辜的說道。“你應該是太累了，小姐，你應該多休息一會兒。休息好了就想起來了。”

“好吧。”沈春至說，“那我休息一會兒。但願我能把我遺失的記憶尋找回來。”

“好，那你帶着這個東西，它是一個神奇的大花蔥，它會保佑你的。”許冬回把身後紫色的大蔥花遞過來。

“啊，我想起來了。”沈春至看到之後，遺失的記憶似乎馬上被激發了出來，她停頓了一刻，說：“我又忘了。算了，不想了。謝謝你的大花蔥。”她美滋滋的接了過來，“真是個奇形怪狀的家夥，但是又難得可愛。”

許冬回笑了，他來到廚房，開始接着剛才的活繼續幹，他用了面包機，面已經發酵了一半時間了。現在他要先切菜調餡兒，等他弄好餡兒之後差不多面業就弄好了。

他撸起袖子，嘿咻嘿咻，努力幹活。但是幹着幹着，他也不知道怎麽得，眼睛長在腦袋後面了，發現了沈春至扒在門口向裏看他。

是的，沈春至此刻正站在廚房門口的位置，她确實在看許冬回，一方面她還想着能不能有能幫助許冬回的地方，雖然她被許冬回拒絕了很多次了，但她還是“不計前嫌”的“想要幫他。”另一方面則是，她覺得看許冬回幹活比看電視玩手機有意思多了。

你要問她，為什麽有意思，她也說不上來，但就是有意思。

“你打算一直站在這兒嗎？”許冬回一邊切菜，一邊好笑的問她。他瞅着玻璃上她的反光，似乎跟玻璃上的她展開對話似的。

“我想幫你耶。”沈春至說。

“你聽我的話，回到客廳好好休息，不幫我就是在幫我啦。”許冬回說。

“我站這兒會打擾到你嗎。”沈春至問。

“當然不會打擾。但是廚房沒什麽好呆的，會把你身上弄上一股肉味和飯味，你就不香啦，所以快到客廳裏休息會兒。”許冬回溫柔的說。

她本來也不香呀。她在自己的領口處左嗅嗅右嗅嗅，啥味道也沒有，不香也不臭。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聞到的香味，難道是她的洗發水？

“我的洗發水是潘婷。”沈春至說。

許冬回不明白并在心裏默默發來一個問號。

沈春至的天線沒接收到她的疑惑，她說：“我在客廳裏休息的時候已經夠長了，我感覺我在客廳裏已經休息一天了。畢竟你一直在對我說，春至，快到客廳休息一會兒，春至，快到客廳休息一會兒。”

她誇張的模仿着許冬回說話的語氣，不愧是天才女演員，那語氣模仿的惟妙惟肖，妥妥的一個小許冬回，把許冬回逗的嘎嘎之樂。菜都切不好了。

“綜上，我覺得我在這裏看會兒你做飯吧，比在客廳休息有意思。”沈春至說。

許冬回笑：“是嗎，看我做飯竟然可以排在休息前面。說明我做飯比休息更能讓你感到輕松。我可真是要感覺到榮幸了。我可以感到榮幸嗎？”他問。

“當然可以，我批準了。”沈春至說。她也嘎嘎樂。

許冬回也嘎嘎樂，他把韭菜給切好放到盆裏，然後用洗潔精把手洗了一遍，再然後他轉過身來，從沈春至旁邊經過，沈春至扭頭看他。許冬回走到客廳，拿了一個高腳的凳子，又轉回來然後放到了沈春至身後，好像在控制自己的笑意似的說：“有意思的話，就坐着看吧。”

這也太細心了，沈春至心想。

她剛要說話，嘴巴都張開了，許冬回卻搶先在她前面說話了：“揉面的時候坐着難受，站着才舒服利落，我知道你想說這個。”他的聲音很溫和。

沈春至還真想說這個，被許冬回猜到了自己要說什麽，還被反将一軍先堵住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就哦了一聲。看到她這個表情，許冬回知道自己猜對了，他不知道在笑什麽笑的很開心，腰都要直不起來了：“春至，你可真是個溫柔的人。”

她是個溫柔的人？沈春至大驚，難道溫柔的不是他嗎，如果要在他們兩個人中選一個溫柔的人，那結果肯定百分之百是他。不知道他是怎麽推導出來自己溫柔的。許是她的表情實在愕然的太厲害，許冬回又眉眼彎彎的笑起來，他轉過身來繼續切菜，切的時候還哼起了歌。

這個曲調很熟悉，沈春至很快就分辨出來，他哼的歌是她最喜歡的那首，《五百公裏 five hundred miles》，這首歌是由一個叫做海蒂·威斯特的美國民謠歌手創作的，在1961年的時候發布，比她的出生的年齡要早很多。這首歌的歌詞沒有華麗的詞藻，十分平實自然，旋律也十分簡單，但勝在清新溫柔，是沈春至最喜歡的歌。對她來說，這首歌就是那種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的時候，就會去聽的歌。對她來說這首歌就是這樣的地位。

她和許冬回一起去天津的時候，在路上她就哼了這首歌。

現在，是他哼了這首歌。

許冬回的嗓音很好聽很美妙，如果他不是個演員，他可以去做歌手，他一定會是那種受到聽衆喜歡的民謠歌手，因為他的嗓音非常溫柔。

沈春至忽然意識到，她和許冬回認識的時間其實很短暫。昨天他們才第一次單獨出去玩，去了東疆的海濱，就是在這個路上她哼了這首歌。上星期她第一次來許冬回家裏吃飯，正巧見到了他的父母。一個月前他們第一次見面，在試鏡時共同表演了一段戲份。滿打滿算也就見了幾次面，要是換成旁人，恐怕現在還是十分陌生的狀态，絞盡腦汁的想自己要說的每一句話。

但是奇怪的是，她和許冬回之間卻沒有這種陌生感，兩個人就像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說話做事都有種很自然的感覺。可明明他們認識的時間這麽短暫。

就像現在，許冬回在切菜，她坐在後面看他幹活，卻真不覺得枯燥乏味，反而有種時間停滞的感覺，像是在林間。切菜的聲音沙沙，不說話也沒有絲毫的尴尬。

許冬回已經把餡兒調好了，他端起來要拿給沈春至聞，看到沈春至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他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聞聞。”許冬回說。

沈春至就低頭聞了聞。“好香啊。”沈春至說。這讓她食欲大動起來了。“你調的餡兒跟我媽媽調的一樣好。”

“是嗎？那你可要多吃幾個，用實際行動表示對我的贊賞。”許冬回笑了起來。

這時候面也發酵完了，他從面包機裏拿出來面，已經發酵的十分松軟有彈性，面和多了，用不了這麽多面，他切了多餘的面給沈春至玩，剩下的切成一大塊一大塊擀面。很快他就擀完了也包好了大包子。拿到蒸架上，墊了層籠屜紙，很快，那包子也就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