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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幼稚。”沈春至指指點點。

許冬回:“就幼稚。”

沈春至嘀咕：“幼稚可不是個好詞。”

許冬回：“風太大，我聽不清楚，你說什麽——說什麽——什麽——”

沈春至：“我說，幼稚是個超級好的詞。”

許冬回就笑了起來。還理直氣壯的點點頭。

兩個人又沿着路逛了一圈，逛了大約一個小時，沈春至有些累了，找了個樹下休息，許冬回不知道去哪兒了一會兒，沈春至覺得他應該是去衛生間了。她百無聊賴的玩着手機。

然後許冬回就又回來了，他叫沈春至一起上車，兩個人回到車上，沈春至看起來神情輕松又開心。

許冬回問她：“這位姑娘，你是不是想吃藕粉桂花羹鴨？”

沈春至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許冬回說：“我問了朋友，有一家店做藕粉特別好吃，走吧，我們開車過去。”

“真的要去嗎？“沈春至小聲說，”其實我只是随便說說而已。我就是在口嗨啦。”

“你現在不想吃藕粉了嗎？”許冬回問她。

沈春至說：“也不是不想，就感覺去東城太遠了，沒有必要。”

許冬回：“是我開車，你怕什麽。”

“我不怕啦。”沈春至說，“我就是覺得你太辛苦，不想麻煩你。”

“怎麽突然和我這麽生疏。”許冬回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可沒有和我這麽生疏。”

“不是生疏，這叫禮貌。是禮貌，你懂不懂。”沈春至解釋。

“那就不用禮貌。”許冬回笑起來，“對我你不需要禮貌，你可以再無禮一些。”

“再無禮一些。”沈春至驚訝，她伸手握拳，作勢要錘許冬回的肩膀，許冬回配合的捂住自己的肩膀，沈春至昂頭說道：“我在無禮。”

許冬回笑的停不下來：“不是這樣的無禮，算了，這樣的無禮也可以。”

他和沈春至上車了以後，他把一個袋子遞給沈春至，沈春至好奇的向裏看了一下，然後拿出來裏面的東西。

她愣住了，就是那本印着自己照片的雜志。她沉默了片刻，然後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說道：“謝謝。”

許冬回有些驕傲，但是又刻意克制住自己，只不過那個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不用謝。”

大晚上許冬回還真和沈春至跑去吃了碗藕粉，因為這家藕粉店沒有位置，許冬回就打包了兩份藕粉回到車上遞給沈春至。之後他又開車去了一家私家小菜館，拿走了他預定的那一份桂花雞蛋，還有桂花糕和桂花酥。兩個人就坐在車裏面，把菜放在車前板的上面，就着微弱的燈光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好好吃。”沈春至忍不住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比桂花更好吃的食物了。桂花可做一切。”

許冬回說：“咦，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比鲅魚水餃更好吃的東西了嗎？”他笑眯眯的問沈春至，似乎在等待沈春至的回答。

這句話是沈春至之前說的，沈春至還記得自己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信誓旦旦的神情。她本來嘴裏正吃着桂花，但忍不住笑了起來，嗆到了支氣管開始咳嗽，許冬回趕緊拍沈春至的後背，車上沒有水，許冬回準備下去買瓶礦泉水給她，被沈春至一下子扯住了胳膊。“我沒事。”沈春至說。

“沒事就好。”許冬回看起來神情還是有些擔憂。不過沈春至馬上就能生龍活虎繼續吃藕粉，這個勁頭讓許冬回不疑有他，他笑着說：“看來以後你吃飯的時候我一定得管住自己的嘴。”

沈春至說：“不用，是我自己笑點比較低。”

“所以你覺得鲅魚水餃和桂花炒蛋哪個更好吃呢？”許冬回認真的問她。

沈春至想了想，舉手問他：“那我也想問你，你覺得《再見安妮》和《藍橋別恨》哪個電影你更喜歡？”她假裝拿了個話筒在采訪許冬回，這兩個電影都是他的經典代表作，前者是年度票房冠軍，後者讓他拿下了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成功轉型并得到學院派認可。

許冬回想了想，說：“我喜歡《再見安妮》。”

啊，沈春至愣了一下，她撓了撓頭說：“我還以為你會說兩個電影你都喜歡呢，然後我就會告訴你特別喜歡的東西沒有辦法分出主次，由此可以得出鲅魚水餃和桂花炒蛋都很好吃。我沒想到你竟然喜歡再見安妮，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後面那個呢，畢竟那是讓你拿到很多獎項的文藝片耶。”

“是拿了很多獎項。”許冬回說，“不過我這個人簡單膚淺又俗氣，我更喜歡能讓我開心的，不管是人還是物。藍橋別恨這個電影太苦大仇深了，雖然它的藝術價值和審美價值更高，但拍的時候感覺很受摧殘，看的時候也感覺很受摧殘，而安妮這部電影拍起來也很開心，觀衆看起來也很開心。”

“你好誠實。”沈春至小聲說。

“那你更喜歡藝術片嗎？”許冬回問。

沈春至搖了搖頭，她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說：“其實我也是個俗人，我也喜歡讓我開心的——”

她這個時候低頭看了眼手機，竟然已經十一點半了，她打了個哈欠說：“咦已經這麽晚了，看來我們今天的約會結束啦。送我回酒店吧，許冬回我們下次再見面。今天好開心，謝謝你的面具、雜志、粥底火鍋和桂花羹。我都很喜歡。”

許冬回點點頭，嘴角微微翹起，是一個溫和的笑：“好。你開心就好。”

從這到沈春至的酒店要開二十分鐘，沈春至有些疲倦了，打了幾個哈欠，就在車上睡着了。許冬回開到沈春至酒店下面的時候，沈春至還在夢中。她的睡臉對着他，倒是對他毫不設防。

許冬回叫了沈春至幾聲：“春至春至？”

但是沈春至還是沒有醒。她翻了個身，頭朝另一個方向，又堪堪繼續睡了下去。她的嘴角挂着溫和的笑容。看上去應該是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許冬回忽然心想，這個時候，他是應該堅決把沈春至大聲叫醒，還是開車掉頭把她帶回自己的公寓休息？他從來沒有帶過任何女生去他的家裏，但是現在他倒有些無師自通了。

他家只有一張床，可以給沈春至睡，他的沙發很大，他可以睡在沙發上，只要把卧室門一關，兩個人都可以好好休息。她要是擔心他的話，他的房間裏還有獨立衛生間，她可以把門鎖上，這樣她就不用再擔心他了。但是他為什麽會想要帶她去自己家裏休息呢，只是因為她睡了，他無法把她叫醒嗎？

不對，要是想叫醒一個人一定能夠叫醒，他只要大聲在她耳邊喊她的名字即可，只要聲音喊的足夠大，那麽她一定能夠醒來。所以不是這個原因，他心想也許是因為她睡的太好了，他不想把她從這個夢中叫醒，不想讓她醒過來，也許是因為和她相處的氛圍實在太過愉悅，他不想就這麽和他分離，還想要繼續和她待在一起。

這麽一想，他倒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是把她當很好的朋友，所以才會這樣。但是他轉念一想，難道自己敢說對她真的沒有一點私心嗎？

他的回答是不敢确定。這使他出了一身冷汗。

“春至，到酒店了。”許冬回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她沒醒，他只好有重重的推了一下，沈春至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許冬回的側臉。

“啊這麽快就到了啊。我怎麽又睡着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嘿嘿笑着說:“你這個車好催眠呀，下次睡不着的話還來找你，上你這個車上坐一會兒，肯定就能很快睡着了。”

許冬回點了點頭，沒有說別的。沈春至把面具放到袋子裏，拿好自己的小袋子，說：“謝謝你的面具和雜志哦，雖然我覺得這個雜志不值得這麽高的價格，但是謝謝你因為我特意買了下來，我會好好收藏起來的，這樣我就不用從網上打印自己這張藍色的照片啦。”

許冬回又嗯了嗯，他完全沒有看沈春至，沈春至感覺他有點怪怪的，說：“你是不是也困了，難怪，都快要到晚上十二點了，是應該困了。你開車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點哦，千萬要小心，看好紅綠燈。”

許冬回點了點頭，沈春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那你快點回去吧，許冬回我們下次見！”

她開門下了車，關上門後再外面和許冬回揮了揮手，許冬回也向她揮了揮手，沈春至就蹦蹦跳跳的往酒店方向走了，等她走進大門之後，許冬回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沒有急着走，而是在她的樓下坐了一會兒，等到沈春至給他發微信說自己已經回到房間裏面，準備洗洗睡了的時候，他才發動這輛車，緩緩離開了她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