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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陳肆候在書房門外, 眼見仆從入內禀報,他掌心不由出了一手的汗。相比之下,他身旁坐在素輿上的姬瑤神情未免平靜得過分。
因陳氏族老親自出面, 趙家護衛即便心中不甘, 也只能暫時退去, 不管是論修為還是身份,他都沒有資格與中年婦人争執分說。
危機暫時解除, 陳肆還未來得及松口氣,便聽聞家主傳喚, 命他和姬瑤即刻前去拜見。
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陳肆對這位不茍言
笑的叔父一向敬畏, 再者此時傳喚, 怎麽看都不會有什麽好事。
但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 此番中年婦人能及時出手,還多虧了被派去接姬瑤和陳肆回府的門客察覺事态有異,及時向陳家家主傳訊求援。
鬧出這樣一場風雨,陳家家主也顧不得端一端架子, 即刻便要見陳肆和姬瑤, 問明所以。
頂着姬瑤師父身份的姚靜深被請去休息了, 陳肆只能硬着頭皮帶姬瑤前去書房。
他顯然也知道陳家家主為何要見自己,不過方才的事, 自己該如何同家主開口?
趙氏乃是淮都城內勢力最大的三大世族之一, 強過陳氏許多。趙麟是趙氏家主的孫輩, 父親極受重視,因此他有足夠嚣張跋扈的資本。
如今姬瑤一箭射傷趙麟左眼, 以趙氏行事,絕不會善罷甘休。
陳肆腦中轉過許多念頭, 阿稚如今已有知玄境的修為,又收服了天階靈器昆山玉碎,便是看在昆山玉碎的份上,族中應該會盡力護持她才是……
書房門再次打開,打斷了他的念頭,陳肆惴惴不安地推着姬瑤走入其中。
房中,陳家家主陳方嚴正端坐在桌案後,審視着進門來的兩人,神情威嚴。
陳肆俯身下拜,姿态恭敬:“陳肆見過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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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方嚴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目光随即落在姬瑤身上。
他在等姬瑤拜見自己這個父親。
但任陳方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姬瑤也不見有任何反應,似乎連父親也不打算喚一聲。
她是要做陳稚,但沒打算給自己找個爹。當真要論起來,姬瑤的年紀比起陳方嚴還要大上許多。
氣氛不由有些僵硬,陳方嚴皺起眉,顯然對這個女兒的禮數很不滿:“見了父親,為何不拜。”
即便長在鄉野,也該知道長幼尊卑才是。
對此,姬瑤只是哦了一聲,全然不打算動作。
她淡淡道:“你要見我。”
“如今也算見過了。”
陳方嚴的一口氣憋在心口,臉瞬間黑了許多,他積威甚重,陳家一衆小輩在他面前從來不敢有逾矩之行,何曾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
感受到氣氛壓抑的陳肆低聲對姬瑤道:“阿稚,這是你父親……”
好歹意思意思擡個手,至少給家主一個臺階下。
姬瑤不曾理會,陳肆已經習慣她将他的話挑着聽,至少十句裏還有那麽一兩句她會聽,在習慣後,陳肆的要求已經越來越低。
不過第一次領教姬瑤行事的陳方嚴當然無法與他共情,他的臉已經徹底黑了,真是目無尊長,毫無禮數!
“難道無人教導過你什麽叫長幼尊卑?!”陳方嚴擺出一副嚴父姿态,話裏話外都是一股訓誡意味。
“你教過?”姬瑤反問,倘若她沒記錯,陳稚從前應該就沒見過這個生父。
陳方嚴被她問得一窒,頓時有些氣短。當年在這個流着越家血脈的女兒被帶走後,他便只當她是死了,再未過問。
“你口中長幼尊卑,我不喜歡。”并未在意陳方嚴的臉色,姬瑤淡淡又道。
她不喜歡,便不學。
陳方嚴的臉綠了,這算什麽?誰家女兒敢這樣對父親說話?她真當自己了不得……
等等,能收服昆山玉碎,的确不是誰都能做到……但這也不是她能對自己這個父親無禮的倚仗……
陳方嚴臉色陰晴不定,一時竟沒想好訓斥的說辭。
陳肆終于知道,當日在杏花裏姬瑤對他的态度實在算不上有意針對,她對所有人的态度其實都一視同仁。
他心裏突然平衡了許多,連家主都吃了癟,何況自己呢。
“家主,阿稚年幼,禮數欠缺些也不是什麽大事……”陳肆見陳方嚴臉色不妙,連忙開口圓場。
陳方嚴不辨喜怒地看了他一眼,取過桌上茶盞,飲下一口,勉強壓住了火氣。
他也不再向姬瑤自找不痛快,看着陳肆問:“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趙家護衛為何會大張旗鼓地追殺你們?”
趙氏和他陳氏從前并無仇怨,反而同為淮都世族,彼此還算有幾分交情。趙家就算行事驕橫,也不至無緣無故在都城中追殺世族子弟才是。
“今日在城外,我們遇上了趙氏趙麟一行……”陳肆吞吞吐吐道。
然後?陳方嚴皺眉看着他,等他繼續。
事情左右是瞞不住的,陳肆在心中已經打了許多腹稿,還是沒想好怎麽說。在陳方嚴頗具壓力的目光下,他終于心一橫,幹脆直接将結果先托出:“阿稚射傷了趙麟左眼!”
陳方嚴才喝進嘴裏的茶水全噴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咬到了舌頭,他的神情有些扭曲:“你說什麽?!”
射傷了趙麟左眼?
趙家那個趙麟?!
“這不能怪阿稚,是趙麟挑釁在先,放言要将阿稚當做獵物,射她左眼!”說起之前情形,陳肆語氣中帶了幾分怒意。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本事不濟,反為阿稚所傷,這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阿稚的錯……”
事情如何有這般簡單!
這天下之事,許多時候是非對錯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強弱。趙氏勢強,哪怕沒有道理,他們也是道理。
陳方嚴深吸一口氣,看了眼神情平靜如初的姬瑤,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什麽麻煩?!
在心裏反複念了幾遍靜心訣,陳方嚴讓自己多想想昆山玉碎,何況她十四便入知玄,未來至少也能有五境化神修為……
他盯着陳肆:“将事情從頭說來!”
從陳肆口中了解到事情始末,陳方嚴只覺棘手。哪怕是趙麟出手在先,但如今在姬瑤手上受傷的也是他,以趙氏行事,哪怕自己無理,也絕不可能忍下這口氣。
陳方嚴忍着牙疼送走陳肆和姬瑤,立刻命人請來了陳氏諸位族老。
涉及陳氏與趙氏的關系,即便陳方嚴是家主,也不能擅專。
午後,諸多陳氏族老先後趕到,列座正廳。
見陳方嚴前來,頭發花白的老人籠着袖子,陰陽怪氣道:“家主這個女兒真是好本事,才回淮都一日,便鬧出了這般風雨,開罪了趙氏!”
“趙家勢大,趙麟之父更是手握實權的人物,依我看,家主不如及時帶着這個女兒上門賠罪,求得原諒才是!”
“此事本是趙麟有錯在先,就算趙家勢大,難道我陳氏便要上趕着讨好認錯?!”今日出手攔下趙家護衛的中年婦人冷聲開口,“好好的人不當,上趕着要當趙家的狗!”
老者一張樹皮似的老臉漲得通紅:“我這也是為了陳氏着想,難道我陳氏要為一個小輩開罪趙氏不成?!”
“沒錯,如今不比從前,陳氏需低調行事,便是家主的女兒,為族中受點委屈又有何妨?”
“若我陳氏輕易向趙氏低頭,日後豈不是為淮都世族所笑?!”面容古板的瘦削老人表示反對。
正廳中一片嘈雜,還沒等陳方嚴開口,衆多陳氏族老已經七嘴八舌地争論起來,衆說紛纭,意見不一。
有人想将姬瑤交出去平息趙氏怒氣,有人卻覺得這樣未免太跌顏面,他陳氏好歹也是淮都世族之一……
至于姬瑤的性命聲名,倒是不在這些族老的考慮之中。
陳方嚴聽得頭昏腦漲,終于,他重重放下茶盞,随着一聲脆響,廳中終于安靜下來。
“有件事,我還未來得及告知諸位長輩。”他緩緩開口,“百裏氏傳家的那把天階靈器昆山玉碎,衆位當是有所耳聞。”
一衆陳氏族老自是點頭。
陳方嚴随即又道:“如今昆山玉碎,正在阿稚手中。”
“什麽?!”這話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衆多陳氏族老異口同聲,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更是有擡手拈須的老者一時不慎,生生拔掉了自己幾條白須。
才過短短幾日,百裏氏那場生辰宴的結果還未來得及傳到淮都,而陳方嚴在得到陳肆傳訊後,也還未将此事及時告知陳氏族老。
此時聞聽消息,廳中一時有些嘈雜,誰也沒想到,陳方嚴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竟然有如此運道。
“家主此言當真?”中年婦人開口,向陳方嚴确認。
“這樣緊要的事,我如何敢欺瞞諸位長輩。”陳方嚴回道,“我親眼所見,昆山玉碎已經認阿稚為主。”
“十四歲的知玄修士,又收服了昆山玉碎……”
這樣的天資,如今陳氏族中竟無人能出其右。幾名旁支出身的族老心中有些泛酸,雖然同樣姓陳,但淮都陳氏族內從來也不少利益争奪。
以姬瑤資質,族中資源必定向她傾斜,如此一來,他們看重的小輩也就會被相應分薄資源。
不過無論心中作何想,此時也無人再說要将人交給趙氏的話。
廳中族老對視一眼,已然達成了共識,便是為了昆山玉碎,陳稚也是一定要保下的。
不過要如何才能将此事揭過?正廳中再度吵了起來,最後終于勉強得出一個不算結果的結果,趙氏勢大,他們……
先裝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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