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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是夜, 月明星稀,淮都城蟄伏在夜色中,像是一頭沉沉睡去的兇獸。
夜色已深, 但在趙氏府中, 傷勢未愈的趙麟卻難以安寝。左眼傳來的劇痛如影随形, 無論服下多少丹藥都無濟于事。
他出身趙氏,錦衣玉食, 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地面一片狼藉, 房中擺設已經盡數為他砸碎發洩,但這也無法減輕分毫左眼劇痛。
直到趙氏延請的五境醫修前來, 在他靈力疏導之下, 趙麟才漸漸平靜下來。
收回手, 醫修一時并未說話,眉頭緊皺。
趙麟父親心中微沉,開口問道:“如何?”
“郎君傷勢,頗有幾分詭異之處。”醫修老者沉思片刻, 斟酌着說道, “不知為何, 出箭之人的靈力未曾消散,反而散做無數細縷, 深入傷口, 不斷破壞。”
這也就是為什麽趙麟服下丹藥後傷勢有所好轉, 但不過片刻,左眼便再度出血惡化, 痛楚加倍。
“便是閣下也不能化解?”趙麟父親又問,如果眼前醫修能夠解決, 應當就不會露出這樣沉重神情。
“我從前不曾見過這樣傷勢,加之時間已晚,其中靈力擴散蔓延,人之雙目又與識海相近,若是貿然出手,只怕傷及郎君紫府。”
紫府是修士最重要的關竅之一,關乎未來前程,趙麟乃是趙氏子,醫修當然不想擔這個責任。
涉及修行,趙麟父親也不敢輕忽,正覺為難之際,他驀地想起什麽,擡手示意仆從上前,吩咐了兩句。
仆從領命而去,他對醫修道:“中箭的不止小兒,還有府中一名護衛統領,還請閣下自他傷勢一探究竟。”
很快,同樣為姬瑤一箭射傷的護衛統領便領命前來,他擡起手,只見掌心傷口鮮血淋漓,以他境界,在靈力作用下,這般傷勢原本只需片刻便能恢複如初。
護衛統領将靈力覆上掌心,短短幾息之間,傷口飛快生出血肉,恢複如常。但轉瞬間,掌心便再度崩裂,湧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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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神醫修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傷了你們的,當真只是個知玄境的後輩?!”
眼前這名趙家護衛,分明有四境修為!
護衛統領手上因痛楚青筋暴起,但并未像趙麟一般慘叫呼痛,他沉聲回道:“她看上去的确只有三境知玄修為。”
護衛統領傷在右手,不比趙麟,是以醫修也就能放開手腳,以靈力寸寸探查過他的血肉經脈。
殘留在他體內的靈力,實在有些古怪,為何這些靈力未曾消散,反而不斷分化蔓延,向內侵襲……
片刻後,這被趙家特意請來的醫修動作一頓:“你右手經脈穴竅,已經被徹底廢了!”
什麽?!趙麟父親和護衛統領齊齊變了臉色。
二人都是修士,當然明白他這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麽。
人族修行功法往往涉及全身經脈關竅,左手被廢,體內周天循環不再,功法效用便會大打折扣。
他遵趙麟之意,想廢去姬瑤一身修為,而今卻是他被姬瑤廢去右手。
“無法治愈?”趙麟父親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護衛統領右手被廢,那趙麟左眼豈不也是……
“太晚了。”醫修搖頭,若是在中箭的第一時間剔除殘留靈力,或許還有希望。“我能将郎君左眼之中殘存的靈力消解,但已經被反複破壞的經脈與穴竅,恕我無能為力。”
趙麟父親面沉如水,眼前醫修乃是五境後期,如果連他也無能為力,那就只能請六境醫修出手,看是否還有轉機。
但六境大能,即便是趙氏,也不可能對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唯有備上重禮去請。
陳氏陳稚——
他在心中念着這個名字,眼中透出一股難言殺意。
次日,上虞王宮,鳳池臺。
足有十人環抱粗的梧桐枝葉茂密,在石桌上方撐起蔭庇,桌前,上虞國君聞人骁與國師諸明相對而坐,棋盤上黑白糾纏,戰況很是焦灼。
下方,暗衛半跪在地,低頭禀報,口中所言正是前夜淮都近郊蘆葦蕩一戰的結果。
“孤梅成名多年,沒想到最後敗在了一個半步宗師境的後輩手裏。”聽完暗衛禀報,聞人骁徐徐開口,語氣難辨喜怒。
“他與柳複白,是何關系?”
聞人骁看似随意問了一句,下方暗衛卻不敢輕忽,立時回道:“據查二人并無深交,不過幾面之緣。”
萍水相逢,便不惜自身性命出手阻攔境界實力更在自己之上的武道宗師,不知該說他赤誠,還是愚蠢。
暗衛微微低下頭:“君上,可要派人将他處置……”
誰也沒有想到,封應許當真能攔下孤梅,令其敗退淮都城外。
聞人骁摩挲着手中黑子,淡淡道:“罷了,這也算是是他的機緣。既然他非世族出身,倒也可以一用。”
簡單兩句話,卻是決定了封應許的未來。
暗衛聞言沉聲應是,身形随即消失在原地。
聞人骁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諸明:“孤梅經營多年,方有如今威望,如今卻是一朝盡喪。”
輸在半步宗師境的後輩手中,他算是用自己的聲望,成全了封應許。
諸明含笑道:“獨子過世,悲恸之下,難免失了平常心,也顧不得什麽風度體面。”
聞人骁不置可否,将此事抛開,他又道:“國師可算出了那位蓬萊道子的行蹤?”
諸明擡手在棋盤上落子:“他既有心藏匿,又如何會輕易為人所覺。”
聞人骁屈指在石桌上敲了敲:“孤本以為,蓬萊遣來千秋學宮的該是這位道子,不想最後來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劍修弟子。”
“國師可曾猜出蓬萊此舉深意?”
“君上當知,我也不過是個見識有限的凡人罷了。”對此,諸明坦然回道。
“君父又在同國師下棋?”着一身火紅騎裝的少女在鳳池臺下翻身下馬,她生得很是明豔,眉目間透出一股勃勃英氣,輪廓與自己的父親很有幾分肖似。
她是聞人明襄,上虞國君聞人骁的第三個女兒,如今不過十六,修為已然有知玄後期,在諸多子女中最得他青眼。
聞人明襄向父親行來,衣袂翻飛如火,她口中笑道:“君父可知,昨日都城中可出了件大熱鬧!”
聞人骁挑了挑眉,神色淡淡:“是何熱鬧?”
“昨日趙家護衛于城中公然追殺陳氏子弟,引來陳氏族老當面喝退——”
聞人明襄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君父可知為何?”
聞人骁看向她,聞人明襄也沒有再賣關子:“陳家家主陳方嚴新找回的女兒,射傷了趙家趙麟的左眼。”
聞聽此言,即便是諸明,臉上也不由顯露出些許意外之色。
聞人骁手中動作微頓:“陳方嚴的女兒?”
他何時又有了女兒?
聞人明襄解釋道:“便是那個已經過世的越氏族女所出。”
當年越氏獲罪,陳氏選擇明哲保身,唯恐被牽連其中。
陳稚的母親在生下她後便已近油盡燈枯,世族內部從來傾軋不斷,憂心自己死後,身懷越氏血脈的陳稚留在淮都無法平安長大,她才會安排心腹将其帶離。
本就想與越氏撇清關系,陳方嚴在得知陳稚被送離後,并未遣人去尋,只當自己沒有這個女兒。但十多年後,眼見越氏有起複之勢,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還有這麽個女兒。
陳稚的身世并不難查,聞人明襄想知道,只需吩咐一聲,自有人将來龍去脈呈上。
聽完她的話,聞人骁嘴邊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陳氏一群庸人中,倒是難得出了個有膽色的後輩。”
世族勢大,即便身為國君也多受其掣肘,如今陳氏與趙氏生出争端,原就是他樂意見到的。
聞人明襄點頭:“不過趙氏吃了這樣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陳氏想必要有麻煩了。”
在淮都城三大世族之一的趙氏面前,陳氏未免有些不夠看。
聞人骁扔下手中棋子,輕描淡寫道:“只是小輩玩鬧,陳氏與趙氏同為淮都世族,何須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去請宮中供奉前往趙氏,想來些許皮外傷,無須多久便能痊愈。”
內侍領命前去,他又道:“越卿才為我上虞立下赫赫戰功,如今他從女兄(注一)的女兒被尋回,實乃大善。傳寡人旨意,賞陳氏陳稚三千金——”
三千金算不得什麽,于修士尤其如此,但重要的是這道賞賜背後的深意。
聞人明襄清楚,她的君父不是想賞賜陳稚,而是要打趙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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