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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陳肆推着姬瑤進入主廳時, 廳中嘈雜不休的争論聲驟然一歇,衆多陳氏族老盡數看了過來。
對這個收服了昆山玉碎的後輩,他們還是頗有幾分好奇。
素輿上的少女蒼白纖弱, 神情平淡得近乎沒有多少生氣, 像是匠人精心雕琢出的傀儡, 而不似真人。
這就是越氏所出的那個女兒?
沐浴在這些暗藏審視的目光下,哪怕知道他們看的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面前的姬瑤,陳肆的身形不免還是僵硬了許多。
他暗中用目光打量一圈, 發現除了那位閉關的六境老祖,其餘陳氏族老如今都齊聚于此, 陳肆還從未見過這樣場面, 難道趙家的事比他想象的還要更麻煩許多?
就在他忍不住胡思亂想之際, 坐在上方的陳方嚴開口道:“阿稚已經到了,諸位族老也該有個定論才是。”
陳家家主向來不是由天資修為最高的人擔任,畢竟家主之位瑣事頗多,于修行反而是阻礙, 所以修為不過四境中期的陳方嚴才能坐上家主之位。
但也是因此, 陳氏家主的權利向來有限, 一旦牽涉舉族利益,他必須過問諸多族老意見再做決斷, 難以擅專。
不過短短一日, 姬瑤射傷趙麟左眼一事已經傳遍了淮都城, 雖然趙氏至今還未有所動作,但以其平日行事來看, 絕無可能因為趙麟不占道理便揭過此事。
陳氏是繼續裝死,還是拿出些應對之法?衆多陳氏族老意見不一。
人一旦多了, 想法也就各自不同,要想達成一致實在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瘦削老者沉吟片刻開口:“一味拖延也不是辦法,趙家勢大,非我陳氏可比。即便此事是趙麟有錯在先,但畢竟被傷的也是他,不若家主備上厚禮,領女兒上門致歉,讓趙家出了這口氣,此事便可揭過。”
“我不同意。”中年婦人搖頭道,“趙氏睚眦必報,難說他們不會借此廢去阿稚修為。”
十四歲的知玄,哪怕不知姬瑤身懷天階靈器,趙氏也不會放任其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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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這般,老祖昔年與桓氏有舊,不如請桓氏居中調和,陳稚當面向趙氏謝過罪,至少在明面上,趙氏沒有再向我陳氏發難的理由。”又有人道。
桓氏和趙氏同為淮都三大世族之一,若有桓氏出面,趙氏少不得要給幾分面子。
“便為此事用掉桓氏人情,實在不值!”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陳肆看着一衆争得臉紅脖子粗的陳氏族老,心中對他們的敬畏悄然破滅了許多。
雖然心知趙氏勢強,但聽着陳氏族老口口聲聲要姬瑤請罪,陳肆未免覺得憋屈。分明是趙麟有錯在先,最後卻要阿稚請罪,實在是沒有道理。
但他也知,這世上許多事本就是沒有道理的。
姬瑤始終神情淡淡,并不關心廳中這場争論的結果,好像這與她并無多少幹系。
在争吵聲越來越大之際,廳外忽有仆從匆匆行來,躬身向陳方嚴拜下,語氣急促:“家主,趙氏的人來了!”
聞言,陳方嚴微微變了臉色。
陳氏府外,趙麒騎在一頭爪牙鋒利的黑豹上,身後跟随着上百氣息內斂的趙氏私兵,左右還有兩名已至五境的門客。
趙麒是趙麟父親的長子,長趙麟三歲,天資更在其之上,如今已是知玄圓滿修為,只差一步便能突破至四境聞道。
雖說與趙麟關系尋常,但他為外人所傷,落的是趙氏的顏面,趙麒自不能置之不理。
若是陳氏識趣,昨日就該将姬瑤送去趙氏請罪,而不是閉門不出,試圖保全罪魁禍首。
既然陳氏不肯主動交人,趙氏便上門去拿。這樣的小事,在趙麒看來根本無需自己的父親出面,他領人前去即可。
就算陳稚是陳家家主的女兒又如何?陳氏絕不可能為了一個陳稚與趙氏作對。
趙麒的想法原是不錯,陳氏的确不可能為了家主的女兒便和趙家作對,但如果她身懷天階靈器,便要另當別論。
陳氏大門前,趙麒微微擡手示意,當即便有趙氏兵衛上前,靈力毫不客氣地撞擊在大門上。
随着一聲巨響,陳府大門上陣紋明滅,似乎搖搖欲墜,府外來往行人頓足,遠遠望了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麽?
幾息後,大門自內打開,陳氏門客快步行來,擡手向趙麒一禮:“未知貴客前來,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趙麒乃是晚輩,若是陳方嚴親自來迎,未免堕了氣勢,由門客出面更好。
目光掃過面前陳氏門客,趙麒騎在黑豹上,神情冷峻,徑直道:“将陳稚交出來。”
陳氏門客臉上笑意如常:“不知郎君是有何事?家主才尋回的女兒生來體弱,不好見外客。”
趙麒冷笑一聲,生來體弱?
便是這生來體弱的陳稚,射傷了趙麟左眼,又廢了一個四境修士的右手。
“看來陳氏是不打算将人交出來了。”趙麒緩緩道。
陳氏門客仍舊笑着:“陳氏的女兒,如何有交給別人的道理。”
趙麒盯着他,氣氛陡然有些僵持,數息後,趙麒擡手,竟是開口道:“沖進去,搜。”
得他下令,上百趙氏兵衛齊齊向前。
陳氏門客不由變了臉色,他沒料到趙麒竟會強闖,無論如何,陳氏也是淮都一大世族,趙氏當真打算一點餘地也不留?!
他就不怕事情傳出去,令淮都諸多世族知曉,引起衆怒麽?
趙氏兵衛破門而入,有兩名五境修士掠陣,即便陳氏門客與仆從護衛想攔也無濟于事。
“同為淮都世族,趙氏如此行事,未免欺人太甚!”陳氏門客揚聲道。
趙麒冷笑一聲,馭使着黑豹進入陳氏,阻攔護衛皆被趙氏兵衛逼退,如入無人之境。
他倒是要看看,陳氏為何要一反常态地保下這個陳稚。
十四歲的知玄固然天資不錯,但似乎還不夠令陳氏為她不惜開罪趙家。那她身上會有什麽秘密?
無論有什麽秘密,他今日都要廢了她一身修為,剜去雙目,讓世人知道開罪趙氏是什麽下場。
因為趙麒闖入得太過突然,在陳府中未遇多少阻攔,很快便抵達陳府正廳前。
仆從前腳來報趙氏上門,後腳青年就騎着黑豹,大搖大擺地走入正廳,在座陳氏族老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陳方嚴起身,神情沉凝:“不知趙氏郎君來訪,有何要事?”
趙麒沒有看他,目光逡巡一周,看向素輿上的姬瑤,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鷹隼。
“你就是陳稚?”趙麒開口,雖是問句,語氣卻已經篤定了她的身份。
姬瑤沒有否認:“是。”
目光相對,她神情平靜,并未表露出絲毫懼色。
“是你傷了趙麟。”他又道。
“是。”姬瑤看着他,漫不經心回道。
趙麒不由冷笑一聲:“好,今日你自廢修為,剜去雙目,向我趙氏請罪,我便既往不咎,留你一條性命。”
在陳府中說出這番話來,他未免也太猖狂了!
當即便有陳氏族老沉下臉色:“趙麒,這裏是陳家!”
他如此行事,簡直将陳家的臉面踩進了地裏,讓人如何能忍。
不必趙麒吩咐,五境中期的趙氏門客上前一步,威壓傾瀉,在座修為在其之下的陳氏族老只覺身體一重,不由面色微變。
中年婦人站起身,身上威壓與趙氏門客相撞,另一名五境初期的趙氏門客也走上前來,廳內氣氛頓時變得凝滞而沉重。
就在這一片沉重氛圍下,姬瑤徐徐開口:“想要我雙目,便自己來取。”
“若你做不到,我便取你雙目。”
趙麒聽着她這話,只覺好笑:“不過知玄初期,你當真以為我是趙麟那個廢物,會為你所傷?”
在他的意志下,黑豹緩緩向前,擺出狩獵姿态。
陳氏族老如臨大敵,姬瑤卻仍舊坐在素輿上,神情平靜如初。
“師兄,以大欺小的名聲,傳出去可不怎麽好聽。”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一道聲音在正廳外響起。
聞人明襄帶着數名內侍自外迤逦而入,玄色深衣以金線繡出異獸,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她和趙麒同在千秋學宮進學,是以這一聲師兄卻是應當。
見了她,趙麒的神色沉了許多,他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姬瑤,向聞人明襄擡手一禮:“見過女公子。”
她的運氣卻是不錯。
巧的是,姬瑤也這樣想。
見聞人明襄前來,陳氏衆人臉上都顯露出意外之色,卻也沒忘起身向她行禮,唯有姬瑤沒有動,不過在一旁陳肆身形遮擋下,倒也看不出什麽。
聞人明襄向衆人點了點頭,态度溫和:“諸位不必多禮,我此番前來,是奉君父之命。”
她說着,拿出一卷竹簡。
君王旨意在前,趙麒不得不自黑豹上落下身,躬身聽訓。
聞人明襄微微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君父有命,賞陳氏陳稚三千金。”
随着她擡手示意,宮中內侍擡着三千金走入廳中,趙麒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難看。
區區三千金,出身趙氏的趙麒從來不會放在眼中,但這三千金,君上賞給了陳稚,分明就是在打趙家的臉!
如今淮都城中都知,陳家陳稚在回淮都的第一日便射傷了趙麟左眼!
聞人明襄像是沒有察覺趙麒的臉色有多難看,含笑看向他:“君父已然派了宮中供奉前去為趙麟診治,他不過受了些許小傷,又如何值得趙氏和陳氏為此大動幹戈,師兄覺得呢?”
趙麒忍下心中萬般不甘,沉聲回道:“謝君上體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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