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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也要走?”妙嘉攔在少年面前, 尚存幾分稚氣的臉緊繃着,身上所着正是千秋學宮弟子服,袖角繡的是欽天一門紋樣。
面對質問, 少年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 微微低下頭。
但他如此态度, 無疑就是默認了。
妙嘉眼底難掩怒色:“當日若不是長老拼死相救,你早已隕落在離國修士手中, 如今你只為些許好處,便要背棄欽天宗?!”
少年握緊了拳, 低聲道:“妙嘉,你應該清楚, 上虞已經沒有欽天宗了。”
他擡起頭, 對上少女盛滿怒氣的雙目, 緩緩道:“欽天宗已經被并入千秋學宮,我們現在,是千秋學宮的弟子。”
所以就算他改投其他學派,也并非背棄欽天宗。
“可你應該知道, 當日我們來千秋學宮時, 引路客卿特意提醒過, 學宮四時都有大比,大比前将會清點各學派弟子, 若少于七人便會被除名!”說到最後, 妙嘉語調上揚, 已是憤怒到了極點。
也不怪她如此激動,若少年再離開, 欽天一門便只剩六人了。
“我不離開又如何,”話已經說出口, 少年也抛卻了心中最後一點顧忌,“用不了幾日,石磊他們也都會離開的!
“就欽天宗如今這副光景,我們只是為自己的前途考慮,又有什麽錯?!”
門中長老不過只剩一個三境,一個四境,如何能指導他們修行?
“何況前日姚長老還開罪了辰宿一門,我們這個月的靈玉丹藥都被人找借口扣下,遲遲不能拿到手,再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
缺少靈玉丹藥,時日一長,修行進境定然會落後于同樣資質的修士,再留在這裏,不過白白蹉跎時光。
“你要怪,也該怪那位姚師叔,若不是他得罪了辰宿學派,我們便不會被牽連打壓,大家也不會選擇改換門庭!”少年話中對姚靜深頗有怨氣,他到千秋學宮後,不僅沒能為他們帶來半分好處,反而為欽天一門招惹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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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嘉,你再留在欽天已經沒有意義了,”少年又道,“你的天資本是我們中最出衆的,在陣法上的悟性更是少有人及,不如與我同去辰宿門下……”
“夠了!”妙嘉打斷他的話,神情一片沉凝,“你為自身道途考慮無可厚非,但我要如何做,便不勞你費心了。”
“妙嘉……”
少女已無心與他多言,決然轉身。
在繞過山石時,妙嘉忽然停住了腳步,沉聲道:“聽夠了麽?”
知道自己的行跡被察覺,陳肆讪讪地自樹後走出:“我并非有意偷聽……”
只是碰巧路過。
“無所謂。”見是他,妙嘉的臉色略緩了緩,“左右也沒什麽不能讓旁人聽的。”
沒有多說什麽,她擡步離開。
只是看着少女背影,陳肆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們方才所言……
欽天學舍中,姚靜深正舉杯斟茶,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陳肆一路小跑進門來,老遠便道:“姚前輩,不好了!”
姚靜深斟茶的動作未停,神情仍是一片淡然自若,溫聲問:“怎麽了?”
說着,将這盞靈茶遞給陳肆。
陳肆一口将靈茶飲盡,緩過氣道:“姚前輩,我剛剛聽人說,學派弟子不足七人就會被千秋學宮除名,欽天現在的弟子,還有七人嗎?”
聞言,姚靜深并未顯露出什麽意外之色,含笑道:“是麽。”
“前輩,你早就知道了?”見他如此态度,陳肆不免有了這樣的猜測。
姚靜深噙着些許笑意,語氣仍不見多少起伏:“剛知道。”
如果陳肆不說,他也不知千秋學宮還有這樣一條規矩。
這也的确不算千秋學宮人盡皆知的規矩,畢竟歷數千秋學宮衆多學派,少有落魄到門下連七個弟子都湊不齊的。
“啊?!”陳肆倒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欽天現在的弟子好像已經不夠七人……”
“不過些許小事,不必挂懷。”對比之下,姚靜深的态度未免顯得太過風輕雲淡。
都要被除名了,還是小事?
陳肆當真不明白姚靜深的态度。
不等他再說什麽,姚靜深卻再次開口:“今日可曾習字?”
在千秋學宮這兩日,陳肆得他指點,開始從頭修習符道。
雖然出身淮都陳氏,但陳肆父親早逝,母親又非修士,只是個身無靈力的凡人,無法指點他修行。至于再往上的祖父輩,并無餘暇關心這個資質平常的孫輩修行。
陳氏中有特意安排為小輩指點修行的老師,不過對并非自己親子的衆多小輩,也不能指望他們多上心,所以修行全靠自覺。
陳肆天資不算多麽出衆,淮都繁華,少年人又正是心思浮躁的年紀,難免耽溺外物,所以到如今也只有二境圓滿的修為。
他修符道,不過在姚靜深看來,陳肆畫的符未免有些不堪入目。
符自字始,要學符,需先習字。
于是已經十七歲的陳肆,只能苦着臉從頭開始學習執筆學字。
聽姚靜深這麽問,陳肆頓時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硬着頭皮回道:“已寫了百字……”
陳肆如今在臨摹的,正是姚靜深為他挑選的新功法,而為将功法意蘊存留,需以靈力入墨。
以他如今修為,寫上不過三十餘字,體內靈力便已耗盡。但姚靜深為他布置的功課,卻是要每日寫夠三百字。
一日十二個時辰,陳肆現在要花上近九個時辰在習字上——與凡人不同,修士不用睡覺,便是疲乏,打坐片刻也就恢複心神,所以這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那便去習字吧。”聽了他的回答,姚靜深含笑吩咐,“時辰已然不早了。”
若是今日的字未曾臨完,便要累計到明日。
只要想想,陳肆便覺得眼前一黑。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聽說千秋學宮裏頗多有意思的去處,他還想借機去瞧上一瞧,畢竟非學宮弟子要進這裏實在不易。
但現在卻日日被困在內室之中,除了習字便是打坐調息恢複靈力,陳肆還從未這般刻苦過。
有心想減輕功課,但看着面前神色溫和的姚靜深,陳肆不知為何卻沒膽子與他讨價還價,只能垮着肩走向了習字的內室。
三百字真的太多了……他在心中默默淚流。
同一時間,閣樓上。
雕花木窗半開,姬瑤躺在寬大藤椅中,顯得身形越發纖弱。裙袂散開,如同枝頭綻開的瓊花,她微阖着雙眸,午後日光中,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袖中那枚玄煞石中,煞氣源源不斷沒入她體內。心髒外不知何時多出了幾重暗金紋路,纏繞而上,靜默盤旋。
煞氣流經過經脈,有幾縷被鍍上暗金之色,随即衍化出更為強盛的力量。寥寥幾處穴竅亮起,體內十一顆血脈星辰亮起,盈着血色光輝。而第十二顆星辰光輝仍舊有些晦暗,并未完全亮起。
四周寂靜無聲,不知過了多久,書案上圓滾滾的肥啾忽然動了動,睜開了那雙黑豆眼。
目光逡巡,他小心翼翼地邁開短腿向木窗靠近,張開相比圓潤身軀稍顯短小的羽翅,振翅而起。
可惜才剛飛離書案,便被人捏住了一邊短翅。
肥啾僵硬地轉過頭,對上姬瑤似笑非笑的眼神,在驚吓中發出一聲叽叫。
她不知何時醒來,蒼白指尖正捏着肥啾一邊羽翅,讓他逃脫不得。
知道自己逃不了,肥啾落在了書案上,少年聲音響起,其中難掩無奈:“姑娘,以你的實力,這只化身似對你無甚作用。”
他實在不知她想幹什麽。
姬瑤看着他,漫不經心道:“這只胖鳥沒有,但蓬萊道子有。”
被她點破身份的謝寒衣微微一怔,心中生出幾分不妙預感,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
“我不過小小化神,實在不敢妄言對姑娘有用。”謝寒衣伸着小短腿退了一步,試圖與姬瑤拉開距離。
當日在不思歸中,她可是随手便廢去一名七境大能,他想不出自己對她能有什麽用。
“聽說蓬萊,是人族自上古傳承下的仙門。”姬瑤指尖點了點書案,“既是自上古傳承,其中當藏有不少功法經卷。”
“蓬萊道子參閱過的,當不在少數。”
她說得不錯,作為蓬萊傾盡資源培養的道子,門中所藏功法,無論品階,皆任他取用。
“将你所知心法默下。”話說到此,姬瑤徑直道出自己的目的。
這些時日她所閱不乏人族經史,便也知蓬萊底蘊,更遠勝過欽天宗和千秋學宮。
謝寒衣卻并未應下:“門中諸多功法,乃宗門諸位尊長苦心撰寫或收集,不可輕易示于外人。”
這些功法乃是仙門的道統傳承,姬瑤對他的回答也不算意外。
“來做個交易吧。”她于是道。
謝寒衣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姬瑤繼續道:“以神族典籍,換蓬萊功法。”
聞言,肥啾微微瞪大了一雙黑豆眼。
當年人族先祖歷經艱險至九霄,才求得幾卷神族功法。
當意識到人族竟在此基礎上,衍生出自己的道統後,神族便禁絕再将任何涉及天地本源規則的功法示于人族。
姬瑤也知此事,不過這又與她有什麽關系?
她一只被神族追殺的魔,為何要尊他們的禁令。
姬氏當日向姬瑤開放藏書樓,又讓她随姬重明入紫微宮進學之時,大約不會想到,數百年後,姬瑤會跳下堕仙臺,在凡人之境得一線生機。
“若姑娘當真能拿出神族典籍,那蓬萊功法,自也可供姑娘一觀。”謝寒衣鄭重開口,下意識向她一禮,卻忘了自己現在是只圓滾滾的肥啾,身體一傾,在書案上連滾了幾圈。
姬瑤伸手,他暈頭轉向地坐在了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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