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3

chapter3

蒂娜撿了一根樹枝，把它削得很光滑，暫時拿在手上充當魔杖。她變不成功任何東西，一直被周圍的人嘲笑。

“你不會是個啞炮吧。”就連好心腸的赫奇帕奇學生都在質疑她。蒂娜覺得很委屈，但在得到下一根魔杖前，她沒有任何辦法，從麻瓜世界來到這裏的她，對出生于巫師家庭的巫師們有一種天生的敬畏感

，她生怕自己會因為沒有魔杖而被趕出霍格沃茨，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肚子裏。

有一天當她坐在長廊的邊緣發呆，一片枯黃的落葉從半空中悠悠地落在她的腳下。

這個時候她突然萌生一個想法，如果她真的是一個巫師，那麽就算不借助魔杖也應該可以改變點什麽，就讓她以其它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吧。

她為自己的想法而心髒“砰砰”地跳動加快，她握着“魔杖”指着那片枯葉。

嘴裏喊出她練習了無數遍的咒語:“dissendium！（左右分離）

一道銀色的亮光閃過，她睜大了眼睛，呼吸也變得急促，樹枝下的樹葉發出一聲脆響，順着中心迅速分裂成了兩半。

她成功了！“魔杖”從手中滑落，蒂娜“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臉微微漲紅了，胸口也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

“當然能成功了，”身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因為咒語是我施的。”

蒂娜側過頭來，一個比她高半個頭的少年抱胸倚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少年個子高挑，頭發是少見的鉑金色，下颌習慣性地微擡，脖子仰成一個優雅的弧度。

“是你施的魔法？”蒂娜問道。

少年點了點頭，他走近蒂娜，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樹枝，“就算是逃課蹲在這裏，也不能在這兒拿着樹枝把玩呀……”他眯着眼看了一眼蒂娜校服上的院徽，笑容有點玩世不恭，“既然你不是我的學院，作為學長的我也管不着，”他臉上露出厭煩的表情，懶散地說道，“難得能一個人走走，沒想到還能遇上一個木讷的赫奇帕奇。”

他自言自語地往前走了幾步，轉過頭，卻見蒂娜站在原地，雙手捂着眼睛。

四面八方的風從樹梢開始沿着枝桠向中心彙集，催動着大片大片的樹葉，像随風起伏的浪，像極了下雨的聲音。

“怎麽了？”他好奇地問道。

“……我沒有魔杖了。”蒂娜攤開手，眼角還殘留着濕潤的淚水，“有人毀了我的魔杖。”

“噢，那真是一個惡劣的人。”少年随口安慰道。

當然，那時他自己也不會預料到，有一天他會向那個他口中“惡劣”的人，無比臣服地獻上自己的一切。

而那天他格外地心不在焉，很想快點甩掉女孩子，看着蒂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随手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魔杖扔到她的懷裏。

“這個給你，別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他慢悠悠地說道，心裏惦記着去哪裏找點樂子，無論如何也比待在這裏對着一個木頭木腦的赫奇帕奇要好。

蒂娜停止了哭聲，她拿起那個刻着“馬爾福”字的看起來無比貴重的魔杖，愣愣地說道，“……那你沒有了魔杖怎麽辦。”

阿布拉克薩斯不屑地“哼”了一聲，“從我出生起家族每年就領我去定做一個魔杖，像這種的我有很多個，不過這個倒是唯一一個由獨角獸毛制作而成的……”

蒂娜驚訝地看着少年對魔杖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令她覺得自己之前對魔杖的堅持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謝謝……”她無比感激地說道，覺得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比這更能表達道謝的詞。

少年擺擺手，讓她不必在意，留給她一個背影。

“……你叫什麽名字？”蒂娜鼓足勇氣問道。

鉑金發色少年轉身隔空指了指她手中的魔杖，示意她去看。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魔杖的尾部刻着細細的字。她一點一點地念出。

好像是一個挺了不起的姓呢。蒂娜模糊地聽別人提起過馬爾福家族。

“……是個好人呢。”

她閉上眼，将魔杖貼在臉上，再次下了一個結論。

蒂娜再一次面對湯姆的時候，已經距離那件事有一年的時光了，一年以來她的生活趨于平靜，就像她自己所發誓的那樣，她沒有再與湯姆講過話，四個學院一起上課時，她也蹲在角落離得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遠遠地。即使如此，她仍然不能阻擋那個出色的男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在課堂上展露頭角，惹眼極了。

“出于裏德爾先生的精彩表現，斯萊特林加二十分。”

四周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每當這時蒂娜恨不得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

是了，即使她讨厭他至極，他仍然能以優秀出衆的形象沾染上她的視線，幾乎每一個教授都會在課堂上贊揚他的聰慧，他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為他的天賦而贊嘆。周圍的學生也在不知不覺中眼睛裏露出羨慕與驚嘆。他笑的很謙和，如同一個被多次表揚的普通二年級學生一樣表現得稍稍有一些羞赧。但蒂娜仍舊可以捕捉到他眼神裏帶着一絲厭倦和不耐煩。

而相比之下，她自己的中庸與不起眼，再也入不了他的眼。蒂娜甚至覺得，也許他早已經把她丢在腦後了。

想起那個在盥洗室的夜晚，她聽到的毛骨悚然的聲音，突然上鎖禁閉的門，黑暗中男孩子不慌不忙的聲音，以及那被四分五裂的魔杖。這些一幕幕在事後想來仍舊詭異得令她全身發顫。

她突然為自己的不起眼感到慶幸。

除此之外，在二年級的一年裏，她刻意交了兩個不是斯萊特林的朋友，他們一個叫勞拉，一個叫安娜，分別來自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她們對她的魔杖很感興趣。

“為什麽斯萊特林的馬爾福學長的魔杖會在你手上？”其中一個女孩子好奇地問道。

蒂娜微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她的反應更加加深了兩個女孩子的猜測。

“啊～難道是因為蒂娜你暗戀馬爾福學長，所以偷偷拿了他的魔杖？”女孩子們捂着嘴笑，在蒂娜慌忙的解釋中假意向四周嚷道，“你們知道嗎，蒂娜艾倫小姐原來早已心有所屬……唔。”她被惱羞成怒的蒂娜捂住了嘴。

嘻笑打鬧的日子就這樣地帶着微小的波瀾緩緩向前流動，埋藏在微波下恐懼與不堪也許會漸漸地一點點消散。

一個午後，蒂娜躺在樹下，将書蓋在自己的腦袋上，此時天空烏雲密集，奔騰翻滾。卷起了螺旋形的黑色波浪，在層雲後面，太陽像高懸的金盾，發出條條金光，就像盾上射出的支支金劍。而在另一邊，黑湖的那一側，天上卻是空的，像瓷器一樣白。

一些野花已經開得很茂盛了，一陣暖洋洋的風卷過新翻土的草地。

蒂娜閉上眼睛，意識漸漸變得模糊的時候，對話聲使她蘇醒了過來。

“哈，膽小鬼，原來你在這裏……”

變聲期男生特有的嗓音在附近響起，那聲音帶着些許熟悉的威脅感，令蒂娜迅速回過神來。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發現附近并沒有人。

是錯覺嗎。她揉了揉額頭。

“你叫湯姆對吧，真是一個蠢名字，聽說你現在在斯萊特林混得很不錯嘛……”

蒂娜一聽到“湯姆”這個名字的時候，全身都緊繃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一個令她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是誰。”

聲音是從樹後傳來的，蒂娜緊緊扯住了校袍的一角，大氣也不敢出。

她後背緊緊地貼着樹幹。樹幹很寬大粗壯，沒人察覺她的存在。

只是她沒想到，就在剛剛她靠在樹幹上沉浸在靜谧時光的幸福中時，樹幹的另一邊，那個黑發男孩子也在同一時刻背靠着樹幹靜靜地坐着。他們各自一邊，在相同的樹葉陰翳下，誰也沒有發現誰。

“哈，你說什麽？我們是誰？”另一個男生嗤笑了一聲，“那麽我來提醒你，小個子，你還記得你在一年級開學初在霍格沃茨列車上，你占用了我和沃特的包廂，被我們狠狠揍了一頓的事嗎？嗯？仔細瞧瞧不覺得我們眼熟嗎，臭小子！”

那邊的湯姆開口說道，“我怎麽記得和敗類的事？”

那兩個高年級男生被他的語氣愣了一下，其中一個氣急敗壞地說道，“布爾，我就和你說過，這小子人前人後根本不是一個樣，我就說他怎麽可能那麽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青睐，我看根本就是個虛僞的馬屁精。”

“冷靜，”另一個男生的聲音響起，“怎麽說今天我們也是找裏德爾先生合作的。”

“合作？”

“是這樣的，我們需要借閱一些黑魔法書，你知道的，借閱那些書需要教授的簽名，可惜沒有教授能理解我們對于那方面知識探求。聽說斯拉格霍恩教授對你很是信任，如果你肯幫我們拿到簽名的話……”他和另一個男生對望了一眼，笑嘻嘻地說，“我們保準不會把那天事情說出去。裏德爾先生，你該不會寧願讓自己良好的形象受損吧——噢噢，裏德爾是個容易被吓得屁股尿流的優秀生，哈哈。”

蒂娜更是在樹後大氣也不敢出，她既想逃走，又怕挪動身體的時候被發現。

樹的另一邊，湯姆沒有回答，就在四周都沉默下來的時候，一陣風吹來，她黑色的皮鞋與草地摩擦出飒飒的聲音。寬大的校袍袖端随風擺起。蒂娜連忙收攏了校袍，壓在身下。

遠處不知名的樹被風吹彎腰，這樣一陣陣的風像雨點一樣噼噼啪啪打在綠色樹葉上，飄下細碎的洋槐花瓣。

蒂娜的心裏突然冒出一絲難以言語的沉重感，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壓着心髒。

要下雨了嗎？她擡頭看着遠處慢慢籠罩來的烏雲。

這時她聽見樹的另一邊，湯姆的聲音響起，“黑魔法？”他停頓了一下，說道，“無論你們表現出對那些書多大的興趣，真是抱歉，我是不會讓黑魔法毀在你們的手裏。”這樣的語氣，蒂娜幾乎可以想象到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中甚至帶着略微不屑和惋惜。

蒂娜幾乎可以猜測到彼此之前将會如何針鋒相對。果然不出所料，湯姆的神情和語氣激怒了那兩個高年級的學生，雖然他們比他高大，可是他看向他們的眼神如同看向微不足道的蝼蟻。

“很好。布爾，把他手裏的日記本搶來！我老遠就看到他一直埋頭在上面寫着什麽。”

然後是混亂的腳步聲和撕扯本子的聲音。

蒂娜猜想就算是鎮定的湯姆畢竟只有12歲，對付兩個高大的男生還是太勉強了。

“哈，布爾，你聽聽他都寫了什麽，你絕對會大吃一驚的……‘兩年以來霍格沃茨愚蠢的教學方式毫無進展，長期魔法的力量從未在這裏被最大限度地利用，那軟弱無力的咒語與攻擊，就像個在梅林面前開的一個玩笑……我等不及了，也許只有密室中難以想象的力量可以拯救我，可是我沒辦法打開它……‘”

“密室，什麽密室？”兩個男生越往下看，從剛開始的不屑與嘲笑，到最後變得面色凝重，“你一個二年級的矮個子在搞什麽鬼？！”

“還給我。”湯姆說道，語氣中帶着被壓抑的憤怒。

“哈，”高個男生舉起日記本笑道，“就憑你寫的這些，我只要難道任何一個教授面前給他們看，湯姆裏德爾，你的那些僞裝就會全部坍塌，到時候，讓我來看看，表面上優秀樣子的你，還會以什麽臉面在霍格沃茨呆下去？！”

蒂娜聽到一聲悶哼，好像是湯姆被猛得推在樹幹上。

“你以為，我們過來真的是在求你嗎，臭小子。”

男生用魔杖抵住比他矮一個頭的男孩子的脖子，威脅道，“當初如何被我們按倒在地的事情你忘記了嗎，或者，讓我用另外一件事提醒你如何……孤兒院裏走出來的小泥巴種，你以為換上這身校服就真的認為自己可以和我們混在一起？”

“我不是泥巴種！”湯姆的聲音變得有一點咬牙切齒。

“一年前開學列車上那天，你行李箱裏堆着的，不是倫敦孤兒院的救濟物品是什麽，哈哈，多麽寒酸的11年的日子啊，孤兒院的生活一定也很滋潤吧，畢竟那兒有一群和你一樣低賤的麻瓜！……你幹什麽？！”布爾的聲音變了調。

“你這是在拿着魔杖對着我們嗎，裏德爾。”另一個男生惡狠狠地說道，“你知道如果學生之間刻意使用攻擊魔法會被記過嗎……啊，也是，這不是最适合你的路了嗎，滾出霍格沃茨，過你的泥巴種日子去吧！來啊！攻擊我們啊！裏德爾，膽小鬼！”

蒂娜捂住自己的耳朵，就當她以為會有一場嚴重的打鬧時，那邊卻異常安靜。

“……”

“怎麽不拿魔杖了，嗯？泥巴種？”兩個男生嘲笑道。

“如果你不想我們把你的身世公開——你知道那對于一個斯萊特林意味着什麽，就按我們說的做……教授的簽名，明白了嗎？”

他們把他的日記本丢在草地上，用鞋子往泥地裏碾了幾腳，笑嘻嘻地走了。

“不會有人知道的。”過了一會，蒂娜在樹後聽到男孩子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也許他真的在害怕吧。蒂娜想着，她開始對他産生了一絲同情感，那同情中還夾雜着些許幸災樂禍。如果他真的被斯萊特林所抛棄，那麽到了那時候也許她可以原諒他吧。

她在樹下發着呆，久到太陽的影子慢慢傾斜了好幾度。暮霭穿過了落了點葉的樹，使樹的輪廓呈現出淡淡的紫色，仿佛在樹枝上挂了一層朦胧的透明輕紗似的。遠處城堡的鐘聲響了，在空氣中散發出哀而不怨的長嘆。

等她回過神來時，樹的那邊已經沒有絲毫動靜了。

男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樹下殘留着他的日記本，被燒得只剩下灰燼，殘留部分随着風卷起，飄過低垂的草，上面寫着好看的花體。

“湯姆裏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