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3

chapter 13

阿布拉克薩斯和龐弗雷夫人打過招呼，推門進入醫療翼的時候，布置得很整潔的病床一排排整齊地放置着，靠窗的一張床上，一個穿着白色睡衣的女孩子靠坐在那裏，棕色的長發披散在胸前，走近了才發現她是閉着眼睛的，頭偏向一側，呼吸起伏清淺，大概還是累得睡着了。落地窗的窗戶沒有關上，風帶動窗簾若有若無地觸碰着床邊。

少年的腳步聲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顯得特別突兀，他尴尬地輕咳了一聲，走到她床邊，彎腰将一束風信子放在床頭。他低頭注視了女孩子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在聽到他輕輕關上門的一瞬間，蒂娜睜開了眼睛，她盯着空氣的某處失神地看了很久，掀開被子挪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捧起花端詳着。

“你好，蒂娜。”身後突兀的聲音吓得蒂娜臉色發白，手下意識一抖，花落在地上。她偏過頭，黑發男孩子站在不遠處，她甚至都沒有察覺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你好……”她低聲說道，眼裏帶着疑惑着看對方，“請問你是……”

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就像抛出去的一個物品沒有人接住，尴尬地落在地上，直到四面傳來的回音慢慢消散，湯姆還是沒有開口，他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領子整理得很好校袍內的襯衫紐扣也一顆不剩地全部扣至喉結下方，他看向蒂娜的時候，讓她覺得他的目光帶着一絲探究，卻也無法阻擋她對這樣一個長相精致的男孩子萌生好感。

蒂娜耐心地又問了一遍，“我想你一定認識我吧。”她笑了笑，“不然你也不會知道我的名字，更不要說來看望我了。”

“沒錯。”蒂娜清晰地看到男孩子慢慢地勾起了唇角，他走近她，“我認識你，你也認識我。” “

果然是這樣。”蒂娜困擾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意外，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她擡眼認真地注視着男孩子，“不如……你告訴我你的名字，也許我就能想起你。”

“湯姆裏德爾。”湯姆一邊慢慢念出名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蒂娜的反應。

眼前的女孩子聽到名字的時候，眸子閃過一絲波動，她捧住了自己的腦袋，“湯姆……好像有這個名字的印象……”

黑發男孩看着她皺眉，糾結着似乎努力在回憶的樣子，語氣溫柔地引導着，“是的，湯姆，你不記得了？”

蒂娜似乎想到了什麽，灰白皲裂的嘴唇動了一下，眼角泛起了淚花，“……我一直在做夢，夢裏燃燒着火焰，我想逃出去可是四周是濃濃的煙霧，在我幾乎覺得自己要死在夢中的時候……”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左側，“這裏傳出一個聲音，它一直在叫着一個名字，湯姆……即使夢裏也不知道那是誰，但一定是重要的人，可是我還是沒能擺脫困境，沒有人來救我。”女孩子停頓了一下，低低地抽泣，“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夢。”

湯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他很快地掩飾住了，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彎下腰嘴唇幾乎是貼着蒂娜的耳朵，淡淡的呼吸觸碰到她的耳垂，令蒂娜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那不是夢，蒂娜。”

他的聲音清冷而柔和，“你确實遭受過令人無法承受的危險，很抱歉我那時沒能及時趕到你身邊。”他冰冷的唇落在她的額頭，“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我們能恢複到從前的關系。”

湯姆低頭看女孩子，就像一個青澀的少年，眼神裏帶上忐忑和懇求。

蒂娜先是吃驚地睜大眼，而後眼神掃過男孩胸前的院徽，“我們……從前的關系？”

湯姆低低地“恩”了一聲，他甚至有些尴尬地偏過頭，帶着些許的羞澀，“因為涉及到學院的問題，我們的事并不被別人知道，即使是你以前最好的朋友。”

這樣的“往事”讓蒂娜紅了臉，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拖鞋，支吾着說不清話。

湯姆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風信子，揮了揮魔杖“清理一新”，地上破碎的花瓣自動飛進了角落的污物處理箱。

“至于從前的事，讓它過去了……不是更好嗎？逃避也是自我保護的方法，尤其是當它讓你覺得痛苦。”男孩子不耐煩地将魔杖放回校袍口袋，臉上慢慢地帶上笑容，“親愛的蒂娜，現在你需要好好休息。”他帶着不容置喙的口吻，“以後如果想起什麽讓你覺得頭痛的事，記得找我，我剛好擅長配一些具有緩解緊張情緒作用的魔藥。”

”

看着男孩子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裏，蒂娜終于忍不住蜷縮起顫抖的手指，身上冒出的冷汗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湯姆裏德爾。

蒂娜抓緊了手下的床單。

蒂娜在醒來的一瞬間獲取的信息是極為支離破碎的，記憶帶着熏人的濃煙味和刺眼的火光湧入腦海，太陽穴極為灼熱和尖銳的疼痛使得額頭沁出了汗水，即使是這樣意識不清并且高燒不退的狀況裏，即使她無法回憶起所有的事，可她仍舊可以隐約看到一個身影，那個有着精致面容勾起唇角帶着黑暗味道的男孩子穿着整齊的校袍，站在陰影處歪着頭，漫不經心地玩弄着手中的魔杖。

“你的好運結束了，蒂娜艾倫。”記憶裏，那低沉的聲音帶着笑意隐隐地響起在耳邊。

湯姆裏德爾，絕對不是什麽好人。

“咣當”蒂娜的手顫抖了一下，勺子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她晃過神來，是在清晨的早餐桌上，黛西在往嘴裏塞三明治，注意到蒂娜的異常，她一臉了然，“我知道，和那位學長在一起要承受着更大的壓力，雖然我很早就看出你們的關系了，但是不得不說，你還是給了我一個驚喜。”

蒂娜茫然地看着女生，“什麽？”

“馬爾福學長啊。”黛西眼神穿過重重的人群落在斯萊特林長桌，她靠近蒂娜壓低了聲音，“聽說你前陣子發生了意外，馬爾福學長那時和你在一起？”

蒂娜搖搖頭，她剛想解釋，一個紙飛機戳到了她的額頭，在她的腦袋上炸出了煙霧，引來了細細的笑聲。隔壁的拉文克勞長桌，一個褐發男生轉頭對她微微一笑，臉頰露出一個若隐若現的酒窩。

蒂娜揉了揉額頭看去，她對這個男生有印象，一年級的時候她在列車上碰到過他，那時候他們交談友好，對彼此留下了較好的印象。

蒂娜也對男生露出了笑容。

男生笑着擺擺手，說了句“抱歉”便轉回了身。

“只是惡作劇嘛。”黛西想了想，湊近了蒂娜，“你準備好了禮物嗎。”

“什麽禮物？”蒂娜拿起叉子戳着土司，“我不記得是誰的生日到了。”

“當然不是。”黛西朝她眨眨眼，“你沒有看到對面的索倫在到處售賣他的巧克力味信紙嗎，因為明天是……情人節。”

蒂娜“啊”了一聲，她明白了黛西的意思，連忙搖了搖頭，“你可能誤會了，馬爾福先生和我并沒有什麽。”

黛西看着蒂娜紅着臉說出“并沒有什麽”，反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知道，蒂娜，那位學長一直是個很驕傲的人，也許不太會表露自己的心意。而蒂娜你就更不可能說出口了。”

“……”蒂娜艱難地吞下嘴裏的食物，她沮喪地說，“說起來，我對馬爾福先生一直心存愧疚，之前也因為我被卷入那件事後遭遇了不少誤解。”她說着說着，眼睛黯淡了下來。

察覺到好友情緒低落，黛西忍住了繼續八卦的念頭，拍了拍蒂娜的肩膀，“不要擔心，蒂娜，你看你也恢複了健康，那就事也慢慢淡去了，一切都會變好的。”

圖書館的落地鐘指針指向十點，鐘擺晃得人眼睛直發暈，蒂娜蘸了羽毛筆在畫着誇張心形的羊皮紙上寫下幾行字，又迅速地揉成一團放在桌上。她的右手處疊着幾本書籍，比如《讓你的語言像魔法一樣美妙》，《情書與愛的冒險》。

“你的唇色潋滟如蕩漾上湖畔的水珠，令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親芳澤……”蒂娜剛抄下了幾行字，信紙突然被人抽走，她一驚，幾乎想要跳起來，那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真是不錯的句子。”阿布拉克薩斯摸了摸下巴，懶洋洋地說道，“這是我的風格啊。”他揚揚手中的紙，“你确定你這封情書不是寫給女生？”

蒂娜說道，“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先生，你好。”

阿布拉克薩斯挑了眉毛，看來她的記憶恢複程度也不像龐弗雷夫人說的那麽糟糕，“那麽我是否有榮幸知道，這封信是寫給哪位幸運的先生？” 阿布拉克薩斯将信紙遞還給蒂娜，溫柔地笑着。

蒂娜沉默了，她的眼神落在擺動的鐘擺上，嘴裏吐出了那個名字，“湯姆裏德爾。” 阿布拉克薩斯皺眉，語氣卻是極為不贊同，“啊，原來是裏德爾先生。”

“怎麽了？”蒂娜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哦？你喜歡他？” 阿布拉克薩斯眼裏含着笑意。

蒂娜輕輕點了頭，“我只記得在我暈迷醒來的那段日子，裏德爾先生來看望過我，我想，他是一個好人。”

“好人？”阿布拉克薩斯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他觀察着她的神色，似乎想看出一些端倪。然而只要解決和這個女孩子緋聞的爛攤子，她喜歡誰又和他有什麽關系，他暗自松了一口氣“我雖然對裏德爾先生不太了解，作為他同學院的學長，對于他的優秀程度也有所耳聞，三年級的首席，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愛徒。”他的聲音變得愉悅和輕松，“恐怕明天他也會收到相當數量的情書。” 阿布拉克薩斯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同情。

他可不覺得湯姆會喜歡上眼前這個好不出衆的，并且笨拙的女孩子，說實話，他幾乎可以想象明天女孩子心碎的情景，于是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早一點準備好紙巾。”他這麽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