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

chapter 14

從第二天早餐開始，貓頭鷹叼着信件頻繁地出入禮堂，扔偏的了信件直接掉在收信者的食物裏，但即使是這樣，在收到情書的孩子還是滿臉欣喜和驕傲地拆開沾着黏糊糊的食物的信件。

斯萊特林的長桌上的學生仍舊在優雅地用餐，情節人的節奏并不影響他們的一貫的姿态。然而他們桌上堆着的信件和禮物并不少于其它學院。

湯姆雖然只有三年級，但是堆積着的信件和巧克力甚至超過斯萊特林一些高年級的男生，害得其他男生咬牙切齒，卻不得不保持着禮貌的态度。

“湯姆，你真是好運氣，似乎有安娜的情書？” 安娜是斯萊特林四年級的最漂亮的女孩子，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對着湯姆調侃道，聲音卻大得幾乎要讓全桌人聽見，包括正紅着臉用餐的安娜。

湯姆擡起頭沒有說什麽，只是側過臉朝着安娜坐着的方向禮貌地一笑，引來了更多的口哨聲。女孩子的臉更低了。

赫奇帕奇長桌上也相當熱鬧，坐在蒂娜身邊的黛西就收到了巧克力和情書。

“你怎麽想的？”蒂娜問道。

黛西扁扁嘴，“他是個大胖子，我可不喜歡和他親吻的時候還要隔着他的大肚子。”

蒂娜被逗笑了。

“你呢，蒂娜。”黛西用胳膊肘戳戳她。蒂娜攤了攤手，表示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消息。

黛西失望地看着她，“我想一定是之前你和馬爾福學長的事，讓男生都對你望而卻步，雖然似乎你們之間确實沒有什麽，”她扭過頭看着不遠處斯萊特林長桌上正不耐煩地拆着情書的阿布拉克薩斯，“可憐的蒂娜，你明明是那麽地可愛……”這樣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是她被阿布拉克薩斯無情抛棄了一樣。

伴随着鐘聲飄蕩過城堡的塔尖，蒂娜捧着厚重的書和黛西走在校園裏，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嘿，等等！”

蒂娜轉過身來，是那個朝她腦袋扔紙飛機的拉文克勞男孩子。他捧着厚厚的書，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蒂娜下意識地揉了揉額頭，她身邊的黛西沒好氣地對着男孩子說道，“如果你是來道歉的，先生，那麽我想沒有那個必要了。”

拉文克勞男孩子聽到她這麽說聳了聳，轉頭對着蒂娜笑道，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想你從來沒有拆開過我的紙飛機。”他的笑容有些無奈，從校服袍子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飛機，拿起蒂娜的手，将它放在她的手心。

蒂娜低頭看了看手掌裏的紙飛機，“打開？”

拉文克勞男孩子點點頭，他捧着書一邊後退一邊說道，“我希望你能參加晚上的舞會，我在那裏等你。”他露出燦爛而溫和的笑容，轉身快速地離開了。留下蒂娜和赫奇帕奇女孩子驚訝地留在原地。

蒂娜拆開手中的紙飛機，它的機身腹部有些圓滑的弧度，只是輕輕地扯開翅膀和體部，紙飛機突然蹦嗒了幾下，騰地飛在蒂娜眼前，幾乎觸碰到她的鼻尖。

“蒂娜，請允許我這麽稱呼你……” 紙飛機歪歪扭扭地浮在半空中，“我叫費奇卡卡洛夫，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一年級開學的列車上，後來的每天我都坐得離你很近，你也許并沒有注意過我……”大概就是一個旁桌的拉文克勞男孩子，發現每天坐自己身後的是和他一樣有着固定位置的蒂娜，每天用早餐前都習慣性地看看身後的女孩子，新學期開始後，發現女孩子沒有出現在餐桌上，他感到了一絲沮喪，後來連續幾天都不見女孩子，他開始變得擔心，聽說了女孩子因為生病在醫療翼待了幾天時，內心頓時又焦急萬分。

“……看到你又回來了，我很開心。我想了好幾天，然後覺得，我大概有一些喜歡你吧。” 紙飛機裏透出得聲音帶着些許羞澀格落寞，“如果你對我不是那麽反感，能否榮幸地邀請你成為晚上情人節舞會的舞伴？期待你的到來。”

話音剛落，紙飛機像被抽取了所有生命力一般掉落在地上。蒂娜拾起紙飛機放在口袋裏。

黛西似乎比她還興奮，“我沒有想到他會喜歡你，因為似乎……” 她說到一半，想到了什麽迅速閉上了嘴。

“因為什麽？”蒂娜忐忑地認為是她失憶的部分又惹下了什麽麻煩。

“沒什麽。”赫奇帕奇女生讪讪地說道“費奇是拉文克勞很低調的男生，但是他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也許是很早就分手了吧。說實話，蒂娜，我以為你更期待的是馬爾福先生。”她雙手搭在蒂娜的肩膀上直視，“如果你覺得失落的話，你可以借我的懷抱。”

蒂娜扯動嘴角，她轉頭看着來往結伴的男女，露出一個沉思的表情，“謝謝。但是比起這個，也許去參加情人節舞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蒂娜推開禮堂的大門時，音樂頓時從打開的縫隙中迎面湧來，和悠揚整齊的音樂相比，參加舞會的男男女女服飾眼花缭亂，有傳統的穿着校袍的巫師坐在一邊喝着果汁，有些男孩子的穿着和他們的父親一樣，他們的新衣服似乎有點礙手礙腳，許多孩子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穿新靴子。一些斯萊特林十四、五歲的大姑娘，穿着初領聖體時穿的白袍子，放下了滾邊，臉蛋紅紅的，頭發上抹了厚厚的玫瑰油，一句話也不說，總怕弄髒了手套。

各式各樣的巫師禮服看得蒂娜眼花缭亂。站在大廳中央是樂隊演奏，樂譜在懸浮在半空中，一頁一頁自動地翻頁，男男女女圍繞着他們蹦着輕快的腳步，臉上愉悅而羞赧。屋頂上是泛着淡淡熒光的精美的玻璃吊燈。

蒂娜穿着長裙步入的時候，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她，幾個毛還沒長齊的男孩子靠在牆上打量着飄落的女生，并發出竊竊私語。

她一眼就看到了安靜地站在人群邊的費奇，男生穿着黑色禮服，個子高高瘦瘦的，蒂娜正想着怎麽和他打招呼，費奇先看到了她，他的眸子閃爍着驚喜，朝着蒂娜微笑，露出臉頰上的酒窩。

“我很高興你能來。”他靠近蒂娜，誠懇地說道。

“我也很高興。”她将手遞給他，“也許你能從教我跳舞開始？

”

“我的榮幸。”

在音樂的另一端，與熱鬧相隔的部分，黑發男孩子握着手中的玻璃酒杯若有所思，阿布拉克薩斯剛跳完了舞步，優雅地朝女士鞠了個躬，摘下手帕挂在自己的手肘上，他側臉看到了面無表情的男孩子，輕笑了一聲，慢悠悠踱步過去，“你不請女士跳舞嗎，湯姆。無視女士可不是禮貌的行為。”

湯姆站在那裏，腰背挺得很直，他對于阿布拉克薩斯的靠近并沒有太大的驚訝，仍舊露出一個應付的笑容，“多謝你的提醒，馬爾福學長。”他放下酒杯，走向附近的一個女生，低頭朝着她說了什麽，女生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微紅着臉接受了邀請，提着裙子和男孩子一起步入舞池。

一曲結束，湯姆彎腰行禮與女生分別，他回到原地的時候看見阿布拉克薩斯還在那裏站着，一頭亮麗的發色格外地招搖，吸引着周圍女伴若有若無的視線，他遞給湯姆一杯紅酒，看着他額頭細密的汗珠，笑了，“我昨天在圖書館裏找書的時候，你猜我看到了誰在奮筆疾書。” 湯姆挑了眉毛，迎上了他的目光。

“那位倒黴蛋小姐，噢不，也許應該稱呼她為艾倫小姐。”馬爾福先生說道，“她現在并不可憐，她只是深深地陷入了情網，我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聲稱正在給一位男孩寫情書。”他的聲音裏帶着些許幸災樂禍和興奮，“讓我們來猜猜，那位奪取她靈魂的先生會是誰。”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是你，裏德爾先生。”

“是嗎。”湯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阿布拉克査斯不急不緩地輕抿一口紅酒，一只手插在褲兜裏，彎腰湊近了湯姆耳邊，“……可是後來我不這麽想。裏德爾先生，恐怕我們都被她欺騙了，也許感情就是這麽一回事，誰也猜不透，不得不說，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也許我會以為你們可以共跳一支舞，可惜我看見了那位小姐接受了另一位男孩的邀請。”他站直了身軀，将憐憫的目光落在湯姆身上，“聽龐弗雷夫人說過，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裏，你不止一次探視過她。我很遺憾，湯姆。”就像體貼的學長，阿布拉克查斯拍了拍湯姆的肩膀，轉身離去。

“是你錯了，馬爾福學長。”他沉靜的聲音在阿布拉克薩斯的背後響起。

阿布拉克薩斯頓了頓步伐，臉上的表情松動了，“你說什麽。”

湯姆微微一笑，他動了動嘴唇，做出無聲的唇形。 “跳舞。”

阿布拉克薩斯看清楚了。

蒂娜有說有笑地和費奇走到一邊休息，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仰頭喘着氣，喉嚨裏發出模糊的笑聲。

“謝謝，這是我第一次跳得那麽盡興。”她平靜了喘息，帶着感激說道。

費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他體貼地問道，“你要休息一會兒嗎。”

蒂娜點點頭，她随手從托盤中拿下一杯果汁。

這個時候是中場短暫的休息，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停歇了下來，有的靠在牆上抱着手臂互相調笑，有的坐在椅子上張望四周。

“我也很高興。”費奇在一邊坐下，托着腮看着蒂娜，“接下來那支舞，我還能邀請你嗎。”男孩子眯起眼睛笑着，細碎的褐色頭發調皮地浮動在額前，蒂娜怔怔地看着他，她低頭看自己的腳尖，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是傳統的派對舞蹈，小提琴搭在琴弦上輕輕觸碰發出活躍的音節，蒂娜和女伴站成一行，等候音樂開始。男伴一排站在對面，費奇和她面對面站着。蒂娜原以為自己會緊張，但是不久，心情的激動就消失了，伴随着樂隊的節奏，左右搖曳，輕輕滑步向前，頸脖子俯仰自如。

有時，小提琴獨奏得恰到妙處，別的樂器都停止演奏，她的嘴唇也會露出微笑，随後，樂器又都同時吹奏起來，短號發出了響亮的響聲，腳步又合上了拍子，裙子飄開，掠過費奇，他們繞過身邊的舞伴，背對着交叉而過，各自原地轉了一圈，他們朝着對方伸出了手。

這個時候，幾只熒光蝶從頭頂上的玻璃吊燈下，遠看就像細粉飄散在空中，其中一只擦過了蒂娜的耳朵，她擡起一只手觸碰而來一下耳垂，另一只伸出的手落入了費奇的手心。

溫溫涼涼的陌生的觸覺讓她心裏起了奇異的感覺，她一驚，擡頭的時候才發現是黑發的男孩子，他一絲不茍地将禮服扣子上的每一顆都叩上，他只比她高一點，此刻靠近他的時候給蒂娜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蒂娜暗自感到不好，而這在這時，光線突然暗了下來，音樂陡然撤銷，而後幽幽地慢節奏地流淌出來。湯姆的神情晦暗得讓蒂娜看不清，他伸手攬住她的腰部。他們跳得很慢，但是挨得很近，湯姆甚至可以模糊地看到蒂娜裝飾衣服上身的花邊，震顫得發出了簌簌聲、鑽石別針在胸前發出了閃爍的光輝，甚至聽得見她的手镯和光胳膊磨擦的聲響。

女生領口脫出的線頭和腕上劣質的首飾，讓湯姆想到他放在宿舍裏的那些打着補丁的書本，那些他從來不肯在別人注視下翻開的書本，以及他自己無法拿出手的破舊的二手掃把，所以他厭惡飛行課。

而這個時候他注視着蒂娜，她就在他的懷裏，身體和步伐都很僵硬，她和他一樣似乎滿懷着心事。這個時候，湯姆心裏多了一層朦胧的觸感，就像他兒時孤兒院趴着玻璃看着另一個男孩子被科爾太太揍的場景，那就像另一個他的命運，可是他所堅信的命運差異性又帶給他躍躍欲試的挑戰感，那是無法言語的快感和痛苦，帶着瞧不起的憐憫和對于相似命運的憤怒。

而蒂娜，他一點也不擔心她會回憶起一切。解決她非常容易，只不過同樣的方法用兩遍倒讓他覺得了然無趣。

蒂娜察覺到湯姆正在煩惱，這讓蒂娜覺得很難得，她甚至故意踩了湯姆幾腳對方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開始跳得慢，後來越跳越快。蒂娜氣喘籲籲，幾乎要跌倒了，她對于舞蹈并不熟練，她只接受過黛西最基本的指導，所以這個時候她對于湯姆純熟的舞步，基本有些吃不消了。

“我想吐。”

她推開他，毫不客氣地說道。

湯姆突然停了下來，他微微歪了一下腦袋，臉上帶着古怪的笑意，“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蒂娜當然相信湯姆是不會有什麽“好”想法的，然而這時，她努力做出一副善意傾聽的樣子。

“我要去完成一件事情，那會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蒂娜擡頭看着湯姆，她吃驚地發現他的眸子即使掩贏在濃密的睫毛陰影裏，仍舊帶着熠熠的光芒，他向她發出邀請，他們站着有半米的距離，他沒有伸手，也沒有任何行動。

“那要看是什麽事。”蒂娜餘光看到費奇四處尋找的身影，她的手心冒出了冷汗，“畢竟……我曾經受到了那麽大的傷害，還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湯姆點了點下巴，他們達成了無聲的協議，相比之前在醫務室兩個人努力想表現出來的含情脈脈，這樣的合作反而更能讓蒂娜感到放松。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無論湯姆是否在利用她。

這時候有人叫了蒂娜的名字，湯姆轉頭看了一眼往這邊過來的費奇，留下蒂娜轉身離開。仿佛他們之間并未有過交談和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