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滅門之案

滅門之案

沈映雪回到北院,小雲開心地迎了上來,“五姑娘,你去找大夫人,這銀子要來了嗎?”

沈映雪搖搖頭,“她才不會給,不過我要了一只雞和人參,晚上炖湯給我娘喝。”

“好大一只雞呀。”小雲将雞接過,可臉上又憂愁了起來,“可是等雞吃完了,藥也喝完了,該怎麽辦?”

“你不用擔心,其他的交給我來做。你照顧我娘,我再出去一趟。”

她得開展自己的小事業,掙點錢給娘治病。

“五姑娘,你怎麽又要走,你去哪兒啊?”

沈映雪跑得太快,一眨眼功夫就沒影子了。

沈映雪找到管家時,他正在算賬,見她進來,管家放下算盤,“有什麽事兒嗎?”

“管家,我想借一些工具。”

“什麽工具?”

“斧頭、木鋸、鑽頭、刨子、錘子。”

“管家:“什麽?”

沈映雪重複道:“我要斧頭、木鋸、鑽頭……”

“等一下。”管家打斷她的話,“五姑娘,你要這些東西幹嗎?”

“我想做些小玩意兒打發時間,勞煩管家借我這些工具,我用完之後立刻還回來。”

管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五姑娘,你做不來吧?”

“我學過一些木工,簡單的東西我還是會做的,請借我這些工具。”

沈映雪盡量保持禮貌。

管家不冷不熱地說:“五姑娘,這些都得由大夫人做主,我也得聽她的,要不你去問她,若是她願意,我就給你。”

大夫人提醒過他,不許對北院的人太好,他要是擅自借了,被大夫人知道,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管家,只是一些工具而已,我用完會還回來的,拜托了。”沈映雪上前撒嬌道:“您看慈眉善目的,一定好人有好報,求你了,我誰也不會說。”

“這……”管家也有一些猶豫,可是想到夫人對他的警告,他還是搖頭,“五姑娘,大夫人要是同意,我就立刻把工具拿給你,你就別為難我了,我也只是個下人。”

“管家,把這些工具給她,有什麽事我會跟我娘說的。”一道男子的聲音傳來聲音。

沈映雪轉過頭一看,只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大約二十五歲左右,身材高大,眉眼間跟沈珏有點像。

“大公子。”管家連忙從椅子上起身上前行禮,“大公子,可是夫人她……”

“怎麽,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沈賀皺起眉頭,嚴肅了起來。

管家心驚,“哦不,我馬上就去拿,稍後。”

“多謝大哥。”沈映雪行了個禮。

“五妹,你剛回來,可還适應?”

大公子看樣子倒是随和。

沈映雪笑了笑,“一切都挺好的。剛剛謝謝你,要不然我還借不到的工具。”

“不必客氣,只是你要這些做什麽?”

“我想要這些工具,做一些小玩意兒,畢竟我在外習慣了,如今在院子裏閑不住。”

她也不敢将這事宣揚出去,畢竟這大公子是大夫人的兒子,萬一轉眼告訴了他母親,沒什麽好處。

沈賀笑言:“原來是這樣,你不光會醫術,還會木工,這十幾年在外面學了不少呢。”

“只是學了一些皮毛罷了。”沈映雪謙虛道。

“爹。”一個粉嘟嘟的小男孩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沈賀的腿,“爹,我想吃蜜餞。”

沈賀一臉慈祥地将孩子抱了起來,摟在懷中,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已經問你娘要過一遍了吧?嘴上還沾着些,不可以再吃了。”

他抱着孩子轉身面向沈映雪,“傳兒,這是你五姑姑,快叫她。”

“祖母說她不吉利,讓我不要理她。”小家夥将腦袋埋進了父親的胸口,畢竟他才五歲,懂得不多,大人教他什麽他就學什麽。

沈賀似乎有些不高興,他擡起孩子的頭,“別胡說,你看你五姑姑多好看,哪裏不吉利了?別聽你祖母的,快叫五姑姑,要不然爹不高興了。”

沈傳圓溜溜的眼睛看向沈映雪,小聲地叫了一聲:“五姑姑。”

“五妹,剛剛的事你別跟他計較。”沈賀一臉慚愧。

“沒關系,我不會計較的。對了。”沈映雪從懷中掏出一個銅板鑄成的挂飾,“這個是在道觀裏開過光,受過香火,就送給傳兒吧。”

“五妹,怎麽好收你的禮呢?”

“沒關系,反正也不值什麽錢,圖個吉利。”沈映雪将這挂飾塞到了孩子手裏。

沈傳似乎挺喜歡,笑了起來,“謝謝五姑姑。”

“真乖。”沈映雪看出這孩子不壞,只是被大人教偏了,若是能糾正過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時,管家将一框工具拿了過來,“五姑娘,這是你要的東西,你看看齊全了吧。”

沈映雪見工具齊全了,道了一聲謝,“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沈賀叫住她。

沈映雪聞轉頭,“還有事嗎?”

“五妹,宅子裏種了許多樹,但不能亂砍,要是被父親知道了就不好了,所以這木材你還得去別處尋。”

“我知道了,多謝大哥提醒。”

看來這大哥人還不錯。

*

接下來的兩天,沈映雪便忙碌了起來,時不時出門,等回來的時候背着一堆木材,也不知她是從哪弄的。

李氏喝了沈映雪給她開的藥,這幾天身子稍微見好了些。

這北院倒是清靜,沒人來打擾,沈映雪在院子裏鋸木頭,敲敲打打,也沒人注意。

李氏走出房門,“女兒呀,你一大早就在這做木工,小心着涼。”

“沒事兒,娘,你休息吧。”

沈映雪木工活做的有模有樣的。

“雪兒,你還沒告訴為娘,你做這些是要做什麽?”

“娘,你不用問了,你只要相信女兒就行了。小雲姐,你扶娘回屋休息,別着涼了。”

“好勒。”小雲攙扶着李氏,“四姨娘,別擔心了,五姑娘特別聰明,她會有分寸的。”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沈映雪徹底完工,她做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而且十分輕巧,可折疊。

有了這些,她就可以出去擺攤了。

沈映雪跑進了房間裏,“娘,小雲姐,我要出門一趟,可能會晚點回來,中午不回來吃了,你們不用擔心,也不用給我留吃的。”

她将自己的道袍換上,束好發髻。

“五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小雲上前問道。

李氏擔心道:“讓小雲陪你去吧。”

“你們不用擔心,好好的在家裏呆着,要不然會拖我後腿的。”

沈映雪的話十分直接,李氏聽着低下了頭,似乎有些慚愧。

“娘,你要是不想讓我擔心,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不要管,我會處理好一切的。”沈映雪聲音軟了下來。

李氏見女兒一臉自信的樣子,便點頭,“好,娘相信你,不過你要小心啊,可千萬別弄出什麽事兒了,要是被大夫人知道……”

“好,我知道了。”沈映雪已經好多年沒有被娘啰嗦過了,她在現代的媽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這會兒聽到古代娘啰嗦她幾句,她也不覺得煩,反倒覺得挺暖心的,但是再怎麽暖心,也不能多聽,得去幹正事了。

叮囑好小雲姐之後,沈映雪便出門了。

*

兖王府內。

李僴正站在書桌前持筆作畫,一身披華貴的藍色綢袍,腰間束縛金帶,一舉一動透着矜貴。

他五官英俊,一雙明眸流轉間流露出深邃,下颌線條如剛毅山巒,劍眉微蹙,高大挺拔的身姿氣質凜然。

他拿起畫作,眉心蹙得更緊。

畫上是一片森林,烏鴉在頭頂盤旋,天空之中布滿烏雲。

昨晚,他又做了這個夢。

他總覺得這夢代表着什麽,可是左思右想卻也沒什麽眉目。

“殿下。”

門外傳來張岸華的聲音。

李僴将畫放在一旁,坐了下來,“進來。”

張岸華推門而入,行了個禮,“殿下。”

他前幾天因為那事兒,挨了三十大板,這幾天傷還未痊愈,但也可以當值。

他低着頭,不敢擡頭見李僴,一臉慚愧。

“怎麽,我撤了你的職,你對本王有意見?”

“不。”張岸華雙膝跪地,“殿下,都是我的錯,是我的原因,那女刺客才會逃跑。”

李僴冷冷地看着他,“張岸華,若不是你跟在本王身邊多年,本王會直接殺了你。”

“殿下,全都是我的錯。”張岸華自知慚愧,他無理由辯駁。

李僴也不再糾結此事,“這幾天,本王已經派人查明那些刺客為何要殺本王。”

張岸華立即擡起頭問,“殿下,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

“一年前,父皇派本王執行一秘密任務,本王回來途經崖州,遇刺客襲擊,受傷沉入海裏。幸好被一艘船救起,對方将我帶回家照顧。這家算是崖州的大戶人家,很有名望。但那裏不宜久留,我也不便透露身份,只能不辭而別。對于那家人,我了解并不多,只知老爺姓孫,後來便再也沒了聯系。”

“原來是這樣,殿下,那女刺客說你殺了她全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她全家在你離開後都死了嗎?”

李僴從椅子上起身,繞到桌前,雙手負後,“沒錯,不過,我也是這幾天派人調查才得知,孫家在一年前全都死了。我命人查了卷宗,他們的死亡時間正好是我離開的那晚。”

張岸華:“孫家人是何人所殺?”

“崖州沿海,那裏有許多匪徒強盜,卷宗上顯示,是匪徒登岸,殺了他們一家,将財物一洗而空。”

張岸華又問:“那匪徒抓到了沒有?”

“匪徒?”李僴冷哼一聲,“你當真覺得是匪徒殺了孫家嗎?匪徒若只為劫財,他們為何登岸殺人,還專挑大戶人家幾十口人,豈不是自找麻煩,小題大做。”

張岸華沉思:“殿下的意思是,這案子被賴到了匪徒身上?那究竟是何人呢?會不會是殺您的刺客?”

李僴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凝視前方,“本王也不确定,但是這事定有蹊跷。這是滅門重案,本應交由大理寺審理,可是大理寺也聽李輔國的,他向來專權蠻橫,禦史臺和大理寺的案子,他時常插手,還未審判結束就下定論。殺人案經過他手,可能會無罪釋放,而那些小偷小摸卻會被判斬.首,李輔國不問案件輕重,也不看證據,全靠喜好斷案。”

張岸華攥緊拳頭,狠狠砸了一下地面,“這個閹人!這麽說來,孫家的案子也是經了他的手,所以查也不查,憑感覺直接賴給了匪徒?”

李僴“嗯”了一聲,“定案之後,李輔國假裝痛心疾首,要為孫家讨公道,去剿匪。”

張岸華憤怒道:“他斷案是假,剿匪是假,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才是真,他才不管孫家到底是誰殺的,只不過想在皇上面前博好感。”

“這個狗閹人,僞君子,我呸!這種僞君子連匪徒都不如!”張岸華氣憤不已,“殿下,屬下願意将功贖罪,去查清身家的案子到底是誰做的。也會查清為何這事兒會被賴在您的身上。”

“這事兒,本王命人去查了。”李僴側眸輕瞥了他一眼,警告道:“張岸華,若是你下次再敢犯同樣的錯誤,本王不會對你客氣。”

“殿下,屬下真的知錯了。”張岸華用力的叩了一個響頭,“再也不敢了。”

李僴拿出一枚玉佩,是從那刺客身上搜到的,“那女刺客昨夜逃到了沈府,但又離開,為避免打草驚蛇,本王派人跟蹤,原本想看她到底要去哪,找到她的老窩,可沒想到那女人倒是機警,甩開了跟蹤她的人,現在已經無蹤影。”

“殿下,那我現在就去沈府找那沈珏,把他抓過來審問。”張岸華攥緊拳頭,“既然沈珏認識這玉佩,說不定這事兒跟他有關。”

李僴眉心微擰,回到座椅,指尖輕輕敲打扶手,暗忖片刻道:“不必弄那麽大的動靜。你待會兒随我去一趟沈府,看來我要遇到沈珏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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