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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張檢,我查到一件事。”

陳林夕坐在出租車上握着手機,疑惑地看了眼旁邊的張清。

張清正在忙其他的事情,聽到他突然叫了一聲,才扭過臉,問:“怎麽了?”

陳林夕反手擡起手機給他看,手機上是一條五年前發布的警方通告,标題是【2009年:04年嚴x汌綁架案已破獲】。

他一邊遲疑了一秒:“李檢……李檢的父親是18年前辰昇綁架案的從犯嗎?”

陳林夕想起在某次整理他們檔案時留意過李檢的檔案中父母一欄是空白的,但內部審查時卻有他父母的信息,和這則內部通告裏被公開的罪犯名與年齡一致。

張清沒有否認,李檢當年把證據直接拿給警察的時候“大義滅親”的壯舉在警檢,甚至于司法圈內鬧得沸沸揚揚。

在他父親的綁架案審判法庭上,李檢沒坐在檢察官的位置,而是證人席。

那也是李檢唯一一次出現在法庭卻不是以檢察官的身份。

空氣靜了一分鐘,張清才“嗯”了一聲,他大概明白李檢為什麽認識嚴汌了:“你那時候應該才不到五歲吧。”

00後的小陳嘿嘿一笑,撓頭說:“剛到五歲。”

張清感慨了下時光,才緩緩出聲:“18年前那起綁架案鬧得很大,我那時候剛剛考上大學,我當時的老師是那起綁架案的檢察官,就知道得很詳細。那時候嚴汌才10歲,早晨被司機送去上學的時候被人劫車綁架。”

“辰昇用了一切力量去找,可怎麽都找不到綁匪,過了幾天他們就收到了一封勒索信。你猜猜要了多少贖金?”

陳林夕啞了下,試探着說了個數:“幾千萬?一個億?”

張清看了他一眼,笑了聲,搖了搖頭:“七天時間,十五億,還是現金。”

陳林夕猛然倒吸了口涼氣:“十五億現金?!這怎麽湊得齊。”

張清一只手撐在撐在腿上,轉頭罵了句有錢人,說:“辰昇湊齊了,72小時內就直接開了五輛押運車停在警局門口,用新聞直播對着綁匪喊話,如果他們肯放人,非但這十五億現金歸綁匪所有,他們還能保證綁匪毫發無損地從警局門口開走,并且絕不追究。”

陳林夕瞪圓了眼睛:“那這錢就被拿走了。”

“嗯,”張清的神情有些古怪,像是想不明白:“但不是綁匪拿走的。”

“怎麽會這樣?!”陳林夕吃驚地看着他。

張清搖了下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案情,但當年辰昇和綁匪約定了接頭暗號,應該是只有兩方知道,就連警方都不清楚,可來拿錢的人對上了接頭,綁匪卻沒有拿到錢。”

“會不會是綁匪故意演得雙簧?”陳林夕又問。

“不是,”張清道,“他們這種富豪綁架案的道上規矩都是拿錢還人,一切既往不咎。”

“總之那十五億就是憑空消失了。你想,十四年前哪有現在到處都是監控,根本查不到那筆錢究竟去了哪裏,那之後綁匪就沒有任何消息了。”

一禮拜後,邋裏邋遢的嚴汌莫名其妙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被人發現當做是打電話通知了警察,這件事才暫告一段落。

“再後面就是你看到的報道的,”張清嘆了口氣,看着他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李檢的父親和還活着的其餘四名嫌疑人在證據下直接承認了當年作案全過程,綁架案的主謀也被捕歸案,證實了那十五億确實不是他們拿走的。”

“不過因為這件事,他父親很恨李檢,說當年李檢已經十三歲有了自我辨別是非的能力卻還是跟着他們一起綁架了嚴汌,要求公安與檢方徹查李檢,他因此被停職了兩個月接受內部審查。”

那之後,李檢的資料就徹頭徹尾地換了,他的戶口上沒有了父母,成了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

“那後來呢?”陳林夕有點緊張地期待他接下去的故事。

“後來?”張清笑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李檢不成你師父了嗎?行了,你繼續查你的小任務吧,張哥我剛接到上級任務的反貪任務,又要忙成狗了。”

出租恰好停在檢察院門口,張清推門下了車,朝他搖了搖手,先一步進去了。

陳林夕抱着書包捏着手機,匆匆忙忙下了車。

·

“算了。”

李檢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從他另一只手裏拿過杯子:“我還是要這杯吧。”

嚴汌忍不住笑了下,率先喝了口水。李檢看他喉結滑動發出咕咚的吞咽聲,才抿了半口手裏的溫水。

潤了嗓子,他的聲音才稍正常了些:“好了,快寫吧,別磨蹭。”

這次嚴汌倒是配合了,随手從桌上扯了張白紙,開始對着手機寫名字。

李檢看着他龍飛鳳舞的字跡,皺着眉道:“你把名單直接發給我。”

嚴汌擡頭看了他一眼,勾唇笑了笑:“李檢,你是要主動加我微信嗎?”

他說“李檢”這兩個字的聲調拖得長了些,尾音繞了個圈,像是調情又像是一種挑釁,讓李檢知道他不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而是以他檢察官的尊稱來叫他。

以一種嚣張且肆無忌憚的态度尊稱他一句“李檢”。

“啧,”李檢有點燒得站不住,不耐煩地說:“你發郵件給我。”

他快速地報了一串數字。

李檢随手把手裏的杯子放到桌上,放的時候有些用力,透明的水珠飛濺出來,嚴汌手背上凝了幾顆水珠,他的目光緩緩一動,在水珠上看了片刻。

李檢用力擠了下眼睛,見他突然不動了,說話的聲音有點虛,催促道:“快點。”

嚴汌放下手裏的筆,拿起一旁的文件又翻看起來,随後仰起臉,笑着說:“這上面受害人是在青寧發現的,不在李檢的管轄範圍吧。”

李檢就知道他不會乖乖配合,短暫地解釋道:“人是長虹區的,和十八年前的一件案子又很像,我們就介入了。”

“十八年前?”

嚴汌在舌尖滾了一遍這個數字,直接把筆合上了,他慵懶地朝後,靠上寬大的皮質椅背,挑了視線看向李檢。

李檢莫名地皺眉瞪回去,還未開口,就聽他低沉地笑了一聲,用一種漫不經心卻篤定的語氣,道:“和我合作吧。”

“什麽?”李檢愣了一下。

嚴汌繼續說:“和我合作對你百利無一害。”

他說着,高挑了下眉骨,沉黑的眼睛襯得他五官更加濃深,一眨不眨地盯着人時,會給人一種他很深情看向你的錯覺,但卻讓李檢頭皮發麻。

李檢不自在地別開他交錯來的視線。

他只想快速結束面對嚴汌的煎熬,拳着手用突起的骨結敲了敲桌面:“我不跟你合作,快點把名單發給我,我還有別的工作。”

嚴汌卻淡淡笑了一下,壓低了嗓音,帶着蠱惑的意味,笑着說:“你真的不想聽一聽合作內容?”

李檢冷淡地說:“我雖然熱愛工作,但還沒有為了工作犧牲自己,鞠躬盡瘁的覺悟。”

嚴汌噗嗤一聲笑出來,懶洋洋地站起身,理了理西裝上的褶皺,突然問他:“好看嗎?”

李檢漠然地依靠在桌邊,看也不看一眼。

嚴汌朝他緩步靠近。

木地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把木材間隙碰撞、斷裂的脆響掩蓋,發出輕微的悶聲。

“嚴汌把你的人皮收一收,”李檢看着他朝自己走進,冷笑了一聲:“在我面前這套沒用。”

嚴汌卻對這番話置若罔聞,步伐逼近了。

他的目光并不炙熱,反而冰冷,如墜寒冬後冰封的洞窟。

“你不是一直想讓我正常一點嗎?”嚴汌的目光在他臉上毫不掩飾地逡巡,“怎麽你反而不喜歡了?”

李檢抵住他即将貼上來的胸膛,嘴唇顫抖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說的話裏夾着冷刺:“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到之前嗎?你是有多厚的臉皮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當着我的面殺了十六個人,又讓我被人造謠,你現在來問我喜不喜歡你?你不覺得好笑嗎?”

“那你是恨我喽?”嚴汌像個冥頑不靈的孩子,俯身湊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或許是由于發燒,李檢說話的聲音使不上力,就顯得很輕,像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很痛苦:“我不想跟你扯什麽愛不愛或者恨不恨的,這沒有意義。”

“這種東西一開始就不存在于你我之間。”

燈光從頭頂落下,陰影倒映在臉上。

李檢纖長濃密的眼睫在半空輕輕顫抖,輕盈地像蝶翼。

作話:

車在後面,我正在寫,今天要更一萬多字,分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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